秦飞心中窝火,却又舍不得说林菲重话,只是落寞的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林菲表情稍微松动了一下,但出口的话依旧戳人肺管子:“你是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哗众取宠,目中无人!”
“你……”
秦飞身边的人听不下去了,警卫排长生气的说:“你这个同志怎么说话?我们司令员受了伤,你不赶紧帮他治疗,怎么还冤枉人?”
林菲冷着脸说:“知道要做手术,就不要进来打扰!”
警卫排长被噎了一下,正想开口,秦飞使了个眼色,只能闭上嘴巴到外面去等着。
林菲脸上讽刺更甚了:“哼,到这里抖威风来了,有本事,一会儿别鬼哭狼嚎,好歹把首长的谱给摆全了!”
秦飞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承认吧,不可能;反驳呢,又怕吵起来,无论如何,这里也不是吵架的地方。
傅连彰似乎对他们的争吵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穿好专用的衣服,对秦飞说:“可以开始了。”
秦飞乖乖躺在手术台上,看着林菲给自己盖上无菌布,心中很想说点儿什么。
可是看到林菲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人家都已经表明态度了,再说多少又有卵用。
手术开始后,秦飞就没心思去想什么挽回的话了,真他吗的疼啊!
秦飞不得不承认,处理伤口和正儿八经的手术是两回事,这逼装的真他娘的累。
林菲目光在秦飞青筋突起的额头上扫过,挑挑眉头说:“这点痛都受不了,真是个窝囊废。”
秦飞脑门上更是青筋暴起,要不是傅连彰正在拿小刀刮、怕误伤到别人,他早就教她重新做人了!
妈蛋,敢这样诋毁老子,不收点儿利息难消心头之恨!
至于怎么收,秦飞紧紧盯着林菲的口罩,心中却在想着将这口罩拿掉以后,可以这样……这样,还可以那样……
林菲见秦飞死盯着自己不放,明明隔着一层口罩,却有种嘴痒的感觉,不是想骂人那种嘴痒,而是……
林菲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怎么跟她在晋东北遇到狼时的感觉有点儿像?
唉,不管了,既然嘴痒,那就继续骂吧,又不是没骂过,“就没见过你这样窝囊的,人家侯连长做截肢手术的时候还面带笑容呢,哪像你,没一点儿英雄气概。”
秦飞一听林菲夸别的男人就受不了了,疼痛难忍之下,把个阴阳怪气说成咬牙切齿:“你是巴不得我截肢,好跟你心中的英雄一样哪?”
林菲嗤笑一声:“截个肢就想当英雄哪?也不照照自己,哼!”
秦飞看着林菲半截脸上那罩都罩不住的轻蔑,终于忍不住暴粗口了:“老子不就是入不了你的眼吗?怎么就如此不堪了?”
“就你这样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后面这句声音很小,但是隔得这么近,怎么可能听不见,秦飞都想直接拍死这个蠢女人!
不过由于太激动,胳膊动的幅度有点大,傅连彰皱着眉头说:“不想截肢就冷静点,有多少气都给我忍着!”
傅连彰的话秦飞不敢不听,忍得那叫一个憋屈。
林菲见状又是一声冷笑,秦飞只觉那笑里幸灾乐祸居多。
无论如何,这场说不清身体更疼还是心里更疼的手术终于结束了。
秦飞在喝了一碗据说是安神的中药以后沉沉睡去,也不知道是中药起了作用,还是被手术的疼痛和心伤给弄得身心俱疲而撑不住睡过去的。
等秦飞醒来,已经在集体病房了,一间房二十几个人那种,在这里可没有级别高就住单间那种说法,一切都要以伤情为重。
跟那些九死一生的重伤员比起来,秦飞这点伤还真的算不上什么,虽然有截肢的风险,但这不是没截成么。
秦飞醒来后,警卫员告诉他手术很成功,尤其是截肢的风险没有了。
秦飞却没有多少高兴的表情,也不知是没把截肢这点事儿放在心上,还是被某人伤透了心。
警卫员是后面才到秦飞身边的,对他跟林菲的事情不是很熟,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心中战神一般的存在,竟然会被一个女人弄得这样蔫头巴脑。
秦飞也不可能跟谁解释,沉默的该吃吃,该睡睡,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不然要他认真养病,还真的是很不容易。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三天,林菲突然来了,“你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我去村里给乡亲们看诊,刚回来……给,夹着。”
秦飞机械的把体温表夹在胳肢窝下,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个跟自己轻言慢语的人竟然是林菲!
林菲好像没有看见他呆滞的表情似的,麻利的量好体温,记录完患者情况出去了,秦飞这才反应过来。
不过他已经被那些刻薄话打击到谷底,再也不敢让自己再起半点涟漪,于是也装作没事人似的,就当刚刚都是幻觉。
之后林菲就再也没有来过,直到出院都没有,秦飞心想,果然这才是正常的,这个女人的心就是比石头还硬,自己还是趁早放下的好,不然迟早被人家玩死。
为了不被人看出来,秦飞回到抗大以后,跟人交流时一直是面带微笑的。
刘勋才打趣他去一趟医院捡到宝了,邱敬山却知道一点儿林菲的事情,而且他到医院探望秦飞的时候也曾遇到过林菲,还一起交流过秦飞的病情,知道林菲其实挺关心秦飞的,就跟着打趣:“他这哪是捡到宝啊,他是捡到革命的另一半了!”
刘勋才不禁笑起来:“哟,咱们的秦司令都处上对象了,是谁啊?”
邱敬山说:“老熟人了,你知道的,就是……”
“别瞎说!”秦飞赶紧打断,就算成不了情侣,也不想败坏人家的名声,“我跟林菲同志就是普通朋友,不,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说完又把林菲在手术时说的那些话跟两人复述了一遍。
这下两人也不敢再打趣他了,那些话,确实是不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秦飞看着两人同情中又带着点不忿的表情,苦笑着说:“其实这样也好,省得我再自作多情,以后就可以专心打鬼子了。”
邱敬山想说打鬼子跟处对象并不矛盾,但见这小年轻却一副沧桑样,又有点儿不忍心,就安慰道:“对对,还是抗日要紧,你看老刘都三十好几了,不也还是光棍汉嘛。”
刘勋才瞪了他一眼:“我怎么了,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嘛。”
邱敬山“哈哈”大笑:“行,你们两个大小光棍就慢慢交流心得体会吧,我去给媳妇儿写信去了!”
“你就显摆吧!”刘勋才笑骂一声,回头与秦飞说,“别理他,咱们这是以革命事业为重……”
指望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老光棍安慰失恋的男人,就如同弯腰捡肥皂的男人安慰失恋的姑娘,秦飞的郁闷可想而知。
晚上回到窑洞,秦飞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瞪着眼睛回忆自己与林菲认识以来说过的每一句话,不禁越想越气,人家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一句自己好的话,更别提跟自己谈恋爱的话了。妈de,这个女人真的是太狡猾了,让人想跟她吵一架都没处吵,想分手都没资格……
秦飞正想得义愤填膺,门外突然传来警卫员的声音:“谁?干什么的?”
“我是盐安医院的医生,来给你们秦司令做术后检查的。”
是林菲!
秦飞一跃而起!
被子也被掀翻地,但现在谁还顾得上这个,一心只想赶紧见到那个……狠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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