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年底事情实在太多,所以今年的最后一个月,原亦安并没有机会去m国。前几天视频通话的时候,温言说过今年春节她可以回来过年,原母听说了以后从前几天便开始准备她喜欢吃的东西了,还让家里的阿姨提前腌制好了她最喜欢的糖水山楂。
国外的环境似乎影响了她很多,圣诞节的时候她给他发过照片,是和研究所里十几个同学一起聚会的情景,相比于刚来s市的时候,可以说是进步很大了。
他给贺子谦打过电话,贺医生说她的情况很好,是他以前没有想到的那种好。
原氏地产年会后的第二天,会议结束后原亦安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接通了家里的电话,“不用这么急的,阿言下个月才能回来呢。”
“不要往她学校寄,她现在基本都在波士顿的博德研究所,不怎么回去。”
张行和公关部总监纪清嫣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往总裁办去,听到这句话后,纪清嫣的脚步顿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有些纠结,等到原亦安挂掉电话后她皱着眉头问了一遍,“原总,温小姐现在是在博德研究所吗?”
“嗯,怎么了?”
纪清嫣停下了脚步,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发白,“你们,没有看今天的新闻吗?”
一个小时后,原亦安已经坐在了机场的候机厅内,不停地给温言打着电话,方才新闻页面上的那条“波士顿博德研究所遭遇恐怖分子持枪袭击”的标题几乎击碎了他所有的镇静,他只简单把公司的事安排了一下就让张行把他直接送到了机场,浑身上下只带了证件和手机。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用户……”
冰冷的客服女声只重复着这一句话,他无力地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一时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他不敢去想他的阿言现在的状况,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被那些人怎么样,会不会已经……
他不敢想,不敢想他会有失去她的可能。
此时的波士顿博德研究所内
温言闻着空气中的血腥气感觉有些反胃,她的嘴抿得很紧,强迫自己不去闻那个味道,不往那个方向看。
大厅中央的地上躺着的是所里一个刚入职不到一年的年轻人,她记得他,他是加州人,主攻crispr基因编辑技术的研发,他喜欢玩滑板,每天上班都是踩着滑板来的,他昨天早上还给她带过咖啡。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没有温度了,他的血流了一地,被当做那些人给他们的警告。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进来的,他们有十几个人,可是手里都有枪,一开始有人想反抗的,所里的人比他们多,可最后的结果就是战利品被摆在了大厅中央,没有人敢反抗了。
她听到过他们的头目打电话,他们的目的好像是要用他们来和政府谈什么条件,具体是什么她没听清,但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交换,因为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超过六个小时了。
他们这些年轻一点的倒是还熬得住,但那些上了年纪的专家们就不怎么好过了,眼看面前的史密斯教授晃了一下,她忙伸手扶了一下,“教授,您没事吧?”
史密斯教授扶着墙壁站定,回头安慰她,“没事,不要担心,政府会来救我们的。”
温言并不觉得把全部的希望寄于他们的政府是可行的,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有一半都是这个国家基因和神经方面的顶尖专家,政府应该不会冒牺牲他们的风险。
她往五米外的位置看了一眼,所有人的通讯设备都被扔在了那里,她的手机已经被摔碎了,如果原亦安联系不到她的话,一定会着急吧,她到时候要怎么哄他呢?
提前和教授请假回去好了,反正这件事过去后,研究所也不能立刻开工了,她突然回国一定会吓到他吧?
温言没有发现,自己的思绪跳得很快,她想了很多,而一般人只有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才会强制自己的思想不要停下来。
她还是害怕的,害怕那些人提的条件政府不会答应,害怕州政府真的会放弃整个研究所的人,害怕,害怕她再也见不到原亦安。
她记不清已经过了多久了,大概八个或者九个小时了吧,恐怖分子中也有不少人已经表现出了不耐,他们的头目向警方扬言,如果政府再不给出明确的答复,就要每过一小时杀一名人质了。
全场蓦地紧张起来,所有人都低着头,生怕被那些人瞄准。
警方还在外面喊话,说政府已经派了人过来,头目不耐烦地随手抓过一个人质,对着手机骂了起来,可能是有些烦躁的原因,他已经离开之前躲了很久的射击盲区。
枪声突然响起,温言低下头不敢再看,然而枪声不只响了一声,接二连三的密集枪声在大厅里回荡,史密斯教授一把将她按倒在实验台后。
枪声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就停下来了,研究所的大门似乎被人打开了,“clear!”“isanybodyhurt?”
温言看到了身后有s。w.a。t资阳的武装特警,所里的人激动地喊了起来,“oh!”“thankgoogness!”
结束了,她冲着身边的史密斯教授笑了一下,他们都活着。
大厅里又是血腥又是尸体,一片混乱,她只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便不想再待下去了,顺着人流走出了研究所的大门。
那些人冲进去的时候好像是上午八九点,现在天已经黑了。
研究所外也是混乱的人群,除了警方和政府人员、医护人员外,大都是那些同事的家人和朋友,她看到了史密斯教授的爱人和女儿,劫后余生,他们激动地抱在一起痛哭。
身处这样令人感动的场景中,四周都是喜极而泣的家人和爱人,她却孑然一身站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温言忽然就觉得自己无比孤独。
周围很吵,警笛声、哭声、笑声、响亮的呼喊声,恍惚中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阿言”,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是幻听了吧,她果然是太累了。
“阿言。”比方才更清晰的声音,她不由地站住脚步,循着那熟悉的声音回过头,人群熙熙攘攘,但她看到了。
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逆着光穿越人群朝她而来。
几个小时前离尸体很近的时候她没有哭,被枪瞄准的时候她没有哭,可现在看到他,那些伪装的坚强好像都没有用了,心底深处的委屈突然就这样破土而出。
她朝着他的方向奔跑,然后扑进他的怀里红了眼眶。
原亦安的神色很糟糕,十个小时的航程中他一分钟都没有睡着,方才和那些家属一起等在外面干等着的时候,他觉得他都要发疯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怎么外套上有血?快说话,不要吓我。”他焦急地询问着她的状况。
“是别人的血,小叔叔,”她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他了,她抱着他,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温度和味道,“我好害怕,我很想你。”
公寓的门一关原亦安便转身将温言压在了门上,他们鼻尖相抵,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原亦安哑着嗓子问,“你室友什么时候回来?”
温言无声地笑了笑,手臂勾上了眼前那人的脖子,用力将他往下拉了一下,然后回答,“她前几天去洛杉矶了,一周后回来。”
话音刚落,原亦安终于忍不了了,低头重重地吻了上去,温言热情地回应着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抹去她先前的那些恐惧。
那晚两人交chan了很久很久,如两尾浅滩上的鱼,似乎只有靠近彼此才能汲取充足的氧气。
后半夜的时候,温言终于没有任何精力了,白天饿了太久,她只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靠在原亦安身上没几分钟便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早餐的香气唤醒的,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胃又有些疼了,她想下床换个衣服,掀开被子才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昨晚他们好像,有点过火了。
匆匆穿好睡袍后,原亦安端着一个餐盘打开了卧室的门,“已经醒了?是不是饿了?”餐盘上有一杯温水、一个煎蛋、两片培根和四片面包,正散发着让温言欲罢不能的香气。
她喝完水后伸手想把盘子接过来,那人却将盘子往后撤了一下,将鸡蛋切好后举着带有一块煎蛋的叉子伸到她嘴边,这是要,喂她吗?
温言有些不好意思,想自己来,昨晚刚那个完就被人喂,搞得好像她已经不能自理了一样,虽然她现在的确是腿有些发软,但手没事啊。
“听话,嗯?”原亦安又将叉子递到她嘴边,语气有些无可奈何的宠溺,温言投降。
“可以多请一个月的假吗?”原亦安想这次带她一起回国,等到春节过后再回来。
“嗯,昨天我也是这么想的。”
次日,原亦安和温言一起坐上了回国的飞机,虽说原亦安走之前和家里隐瞒了温言出事的事,但两位老人家都不是好糊弄的,得知情况后早就在家急得要命了,温言几乎是一到家就被当成了国家保护动物,原父原母觉得这次把孩子吓坏了,非要留她在老宅住一段时间。
这个年是温言长这么大以来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原父原母、原媛的爸妈还有堂哥和原媛,还有,他。
原父原母都给她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原亦安在放烟花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红包,红包很薄,里面是,一枚戒指。
半年后,s市国际机场
温言下飞机后一开机就被研究组里一个同学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吓到了,等行李的时候她先回了她的电话。
“温言,你要不要这么急着回去啊?前天教授刚放你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跑回去了?”
“我们还说了要给你欢送派对呢。”
“教授明明一直想让你留下来的,你怎么就是油米不进呢。”
电话那头还在不知倦地唠叨着她回国的决定,温言已经拖着箱子走到了接机口,她看着出口处已经等在那里的原亦安,笑着回复电话那头的人,“因为,我的光在这里。”
我对于你,如鲸向海,似鸟投林,无可避免,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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