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怀离开后,慕迟把食盒放在石桌上,子稚捂着脸,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闷声说:“我先去洗脸。”之后便匆匆跑进房间。
慕迟盯着那道仓皇的身影,难以理解为何她还能保持这份童真。
这么多年,慕迟也见识了不少的魔,他们后悔、悲痛、愤怒,或者惊慌,躲藏,苟且。正如他自己一样,总是生人勿进的样子,只做自己的事,成为一个孤僻到连情绪都很少有的人。
没有人能懂他心里的苦,在所有魔人中间,他已经算活得很好了。
在慕迟的心中,每一个魔都是一个悲剧!
可为什么子稚不呢?昨天晚上她明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也见识了魔的可怖,为什么不后悔?身在修仙宗门里,任何一个人都有杀死她的能力,她又为什么不害怕呢?
“没有水啊?”房间里,子稚皱起眉,喃喃自语洗漱的用品倒是一应俱全,可上哪弄水呢?
“我去帮你打水,你等会。”慕迟在外边喊了一声,匆匆出了院子。
子稚从窗户探出脑袋,慕迟已经没了人影,心里突然暖暖的,有人关心,有人在身边,真好!
一小会儿,慕迟提着一大桶凉水和一小壶热水进来,他胳膊上的肌肉因受力蓬**来,强壮而健硕。
子稚眼冒星星看着慕迟走进房间,突然觉得他好帅啊!
“谢谢你,慕大哥。”子稚笑嘻嘻地道谢。
慕迟身子微僵,有多少年没人叫过他哥了。一声大哥,感觉她和他很亲近。
“你洗吧,我在外面等你,洗好了出来吃饭。”
“好的,我马上。”
洗了脸,漱了口,又把头发梳得顺顺溜溜,子稚才走出房间,并且暗暗记下,以后不收拾好了,绝对不能出门。
美美得把饭吃了,子稚幸福快要冒泡,什么魔啊仙啊的烦心事,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托着腮,看着慕迟收拾碗筷,不禁疑惑地问道:“慕大哥,我昨天见门派里修仙的人都仙衣飘飘,高高在上的,可你怎么会在厨房里做事情?”
慕迟手上不停,淡淡说道:“我没说过我是修仙者。”
“哦,你不是修仙者啊。”说错话了,子稚小声又歉意地嘟囔。可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昨天晚上,慕迟说过,修仙者不受厄运影响,所以不会厌恶自己,可既然慕迟不是修仙者,为什么也不受影响呢?
如果是普通人,不应该讨厌自己,远离自己吗?
不是修仙者,不是普通人,那么他是?
慕迟也在话说完的一瞬间,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活的手停了下来,看着子稚慢慢从疑惑变得清明的眼神。
“你是什么?”子稚还不敢肯定地问。
慕迟心里轻叹一声,言多必失他一直都很懂,所以他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是一个人孤独的活着。可明明知道靠近子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他还是忍不住得这么做了。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有答案了吗?”
子稚霍地站起,慕迟是魔?是青魔?太不可思议了!
等等,“那你昨晚就认出我了?”
“更早。”慕迟看着子稚坐下来,“昨天你被黑魔要挟之前,盯着馄饨铺流口水的时候我就看见你。”
慕迟这是变相地承认自己是青魔了!子稚从一开始的震惊转为兴奋,她居然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活的非常好的同类,这无疑给了子稚莫大的信心。
子稚突然有种找到了组织一样的感动,她有好多话想说,好多问题想问,可太多东西在脑子里打结,让她不知从何说起。
慕迟看着子稚焦急地乱窜,忍不住将她拉回来,按在石凳上,“我看你今天的状态应该是把我昨天的话都消化了,以后你要怎么办,有想过吗?”
“你昨天是故意给我讲那些的,是吗?”子稚稍稍冷静下来,专注地看着慕迟问。
慕迟点了点头,“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太容易暴露,很危险。所以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慕迟眼神闪了闪,以前他也遇到过幼魔,只是怕惹祸上身,从没有理会过,可不知为什么,昨天见到子稚,竟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不自觉得想要帮他一把。
慕迟暗自苦笑,或许是因为躲得太久了,让他已经厌倦了这种乏味的生活,竟生出一点勇敢。
子稚彻底冷静下来,认真地说道:“谢谢你。”
“不必了。”慕迟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以后我们就当做不认识,否则,我暴露了便会连累你,你暴露了也会连累我。”
子稚恍然醒悟,能与一只魔愉快相处的,不是修仙者就是同类!如果慕迟跟自己走得很近,一但自己暴露,便会顺藤摸瓜揪出慕迟。
子稚的心又一点点沉下去,刚刚她还以为自己不会再是一个人,可没想到一转眼又被打回原形。
不能与普通人在一起,因为会伤害他们,暴露自己!
不能与修仙者在一起,因为他们随时会杀了自己!
不能与魔在一起,因为会相互拖累!
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第四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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