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化妆间内,修思磊闭目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画画,他可真是个俊俏的少年,一对剑眉,一双大眼睛,一高挺的鼻梁,还有性感的下颚线,简直就是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看脸的时代里,他这种人只要抛个媚眼就能有吃不完的饭。
经纪人是个矮胖矮胖的小子,拿着手机跑过来,告诉修思磊说:“专访播出来了,这家电视台做得真不错,以后我们还要经常去。”
“私下联系一下那天采访我的人,抽空一起吃个饭。”修思磊说。
“她?她就是个打杂的,要不是你点名让她出镜,她得熬好久才能出头呢!”
“你什么时候会跟我顶嘴了?”
“行行行,你放心,我找时间联系她。”
修思磊得意一笑,心里早就算好了一笔账。
阳光正浓,白疏言和苏泽又回到了大学校园,他们骑着单车穿过林荫大道,有说有笑地谈论着每一件让他们觉得苦恼或好笑的事情,路过的人们都误以为他们是情侣,个个投来艳羡的目光,突然苏泽刹住车,瞪着眼睛看向前方,白疏言愣住了,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父母的尸体突然横躺在路中央,吓得白疏言一声尖叫,然后猛地从梦中惊醒。
13:26,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爬在桌子上睡着了,办公室里除了在剪片子的工作人员,只剩她一个无所事事。突然身后的同事叫了一声:“那谁,就你,”白疏言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给我倒杯水,快点,渴死我了。”
白疏言自然很不服气,皱着眉头看着她,心里想着:老子才不起身呢。突然看到苏泽从门外走进来,给每个人发了一杯咖啡,还贴心地跟大家说:“辛苦了,节目必须在周日播出,所以这些天大家会很累,加油吧!”然后转过身递给疏言一杯热牛奶,两个人无言对望,苏泽知道疏言不喜欢咖啡,疏言也知道他是为了她特地跑了很远买回来的。
“今天应该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家吧。”苏泽拍拍疏言的肩膀,然后转身走了。
“那你呢?”疏言急忙问。
“我得先出一趟外景,你先回吧!”苏泽抿抿嘴唇,尴尬地看看四周,挥了挥手走掉了。
疏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和苏泽之间有什么东西隔着,想破除这道障碍,可是越努力越会觉得两个人越来越远,她看看手里的牛奶,又是一声叹息。突然手机响起,她什么都没想就接了,听到对方说他是修思磊的经纪人时,疏言心里的火又烧了起来。
“修老师说找个空请你吃顿饭,之前的专访做得很好,修老师很是满意,希望以后能多合作。”
“没空!吃屎吧你们!”
嘟嘟嘟……
修思磊在电话另一头听着却发出笑声来,是那种很瘆人的笑,他转转中指上的戒指,像个丧尸一样转转脑袋。他问:“我让你买的手机,你买了吗?”经纪人一听立马把手机掏出来,“很好,找个机会送给这位朋友。”
“她都这种态度了,你怎么还送手机给她?”
修思磊稍稍抬起眼皮看了经纪人一眼,经纪人立马闭嘴,很懂事地命令司机开往下一个工作场地。
白疏言拎着包疲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在红灯面前稍作停留,不是正式员工,靠着关系能在电视台出入自由,一般人不管怎样都不会有这么上等的好运,她回想着在蓝莓办公室里听到的那段话——“我是因为欣赏苏泽才会同意他的提议,苏泽很强,你有他这么一个好朋友真是福分。”疏言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好,苏泽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一个冰山似的领导这么爽快地答应给她一个职位?
她越想越觉得烦躁,抬头看一眼绿灯,大家纷纷朝马路对面走过去,疏言看到一个中年人,个子不高,带着鸭舌帽,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下巴上乱糟糟的胡茬让她觉得倍感熟悉,尤其是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从眉尾一直延伸到嘴,她猛然想起了什么,那男人和她对视了一眼,便朝她走过来。白疏言惊慌地转身就逃窜到人群中,她拼命跑,跑向回家的反方向,在转角处差点撞到一个孩子,她立马停下来,蹲下来问孩子的情况。回过头时,那男人已经近在咫尺,她不管不顾,又拼了命地奔跑。大概跑了好远、好久,白疏言才停下来,回过头的时候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
白疏言就近找了一面墙,靠上去就开始疯狂地喘气,心里暗想:娘的,累死了!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四周,发现那男人是真的消失不见了才敢大步往家的方向走。
天渐渐阴沉下来,远方的雷声一点一点地靠近白疏言头顶的天空,很快,大雨倾盆而至,白疏言就这么颓废地走在雨里,每个过路的人都保持着同样的冷漠。这个城市一旦进入高峰期,人们就都成了为自己而活的个体。嘈杂让白疏言心里乱七八糟的,她不得已插上耳机,听着干净的声音歌唱:有多久没见你/以为你在哪里/原来就住在我心底/陪伴着我呼吸……这是这部旧手机里面唯一一首歌,也是唯一一首陪白疏言挨过每个煎熬日子的歌。
每次听到这首歌,她就会变得安静,心底的脆弱就会野蛮地迅速生长,她本来是个很强的姑娘,可每当这首歌的旋律响起,她就会像个被囚禁起来的野兽般温柔。她越听越难过,越听就越怀念以前的日子,雨越下越大,直至把她彻底浇湿。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打着伞站在她旁边。白疏言回过头,惊喜地发现是苏泽,于是摘下耳机,傻呵呵地朝他一笑。
“走,回家!”苏泽一只手打伞,另一只手搂过白疏言的肩。可白疏言愣住了,因为那个令她感到恐惧的男人又出现在了她对面。白疏言有点慌了,黑暗里,这种恐惧更为强烈,回忆里突然有一道道的门为她敞开,这两年,她总能看到那个男人若隐若现的脸,在无数个噩梦里,追赶她、折磨她,她不敢想,也不敢往家的方向走,于是转过身,扯着苏泽的衣服随意地走来走去。
苏泽看看后面看看疏言,一看就知道这又是一个他不能过问的故事,但他还是开口了。
“要不我们交换秘密吧?”
那些不愿透露的,拼命死守的,能够消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的通常被人们称之为“秘密”,陌生人之间有秘密,熟悉的人之间也会有秘密。也许只是为了让对方心里能有一个完美的自己,也许只是因为秘密里有不愿让自己回首的记忆,反正无论如何,秘密的存在往往会把两个人隔开。
“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白疏言心里想的永远和嘴上说的不一样,为了自己那点可悲的自尊,宁愿就这么把老朋友推开,她一直活得潇洒,换句话说其实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可我对你的秘密感兴趣啊。”苏泽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好似一道屏障,挡住了她眼里的故事,越是这样,苏泽就越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白疏言停下来,小心地看看身后,确定那个男人没跟在身后,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男的是谁啊?”苏泽问。
“我告诉你了,你就要立刻忘记,以后不许再问。”
苏泽点点头。
“我住在地下室的时候,这个男的住在隔壁,每天晚上都喝得烂醉,赖在我门口不走,”白疏言说着说着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他像个神经病一样,白天跟踪我,晚上又骚扰我。有一天我回去的时候……”
突然停住了。脚步停住了,话语也停住了。白疏言看着苏泽,苏泽很渴望地看着疏言,用眼神问她“然后呢”,可疏言却说了句:“我说完了,以后不许再问了。”
说完了?苏泽内心暗自不爽,默默地在她身后打着伞,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走了好久好久,雨水打湿了疏言的鞋子,雷声轰隆隆的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走着走着,疏言的手机响了起来,停下脚步接了这个陌生来电,却发现对方是她恨之入骨的修思磊。
“好久不见。”修思磊语气中夹杂了一些挑逗,让白疏言极其极其不爽。
“又是你?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我除掉?”
“怎么会。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你少废话。电视台的人敬你怕你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不一样。”
“你当然不一样了,所以我要约你。”
“没空!”
白疏言刚要挂断电话,修思磊急忙说:“你要是不答应,你的朋友下个月可就没饭吃了。”疏言抬头望了一眼苏泽,极不情愿地对着电话说:“把时间地址发我手机上。”然后根本不给修思磊回应的机会,果断挂了电话。修思磊是什么东西?时间能证明一切。
“怎么了?”苏泽满脸关心地问。
“没事儿,回家吧。”
苏泽拦住疏言,把伞交到她手上,然后蹲下来,示意他要背她回家。白疏言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是这么好的代步工具怎么能错过呢?
雨中,两个人还是沉默着,逆行在人海中,速度也慢常人几倍,但常常慢节奏的才会给人一种惬意、舒适的感觉。疏言心里一直回荡着那首歌的旋律: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也至少给我们/怀念的勇气/拥抱的权利/好让你明白/我心动的痕迹。那首歌里住着一个少年,那首歌里讲了一段故事,贯穿着白疏言和苏泽的整个青春……
青春时期的雨是不需要打伞的,白疏言和苏泽在一起的每个雨天都是用来嬉笑打闹的。高中的时候走在街上,白疏言最喜欢整个人跺进水坑里,水花高高溅起,溅得苏泽睁不开眼,苏泽最喜欢趁白疏言在路边系鞋带的时候摇晃路旁的银杏树,那雨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的时候,白疏言跑都跑不掉,然后两个人就在雨中跑啊闹啊,从来不觉得日子有多难过,也从来不觉得有一天两个人会分道扬镳。
“你在想什么?”白疏言轻声地问。
“我在想你在想的事啊。”苏泽轻声答。
“好想踩水坑。”
“这里没有银杏树,对我不利,我是不会放你下来的。”
苏泽当即加快脚步,到了人少的地方还奔跑起来,雨斜着飘进伞里,打在苏泽肩上、脸上,白疏言兴奋地大叫、欢呼,好似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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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朋友们是不是觉得第四章和第五章稍显枯燥和乏味呢?别急哦~故事还没真正开始呢!
感谢大家点进收藏,你们的大恩大德小女子都记下了~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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