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吐绿。

青砖小楼。

“闹闹，可别乱跑哟。”瑾萱在屋里画画，闹闹又跑出去玩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穆罕穆德，瑾萱赶紧带着孩子回了成都。一来好久没作画了，二来在这里离队部近，容易得到消息。

穆罕穆德临走时，云汉特地送了一幅吴道子的画给他，聊表心意。

也借此感谢他送给闹闹的礼物。

中东的项目已经确定下来，俄罗斯的危机不攻自破。云海集团进军中东，同样形成了对俄罗斯的威慑。

商场如战场，若是为了个人的缘故，在商场里谋求报复，只能白白丧失先机。

这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

昨天深夜，钟文雍打来电话，说靖瑶生了个女儿，瑾萱赶着把手里的话画完，去医院探望。

时间过得真快，两人结婚都一年多了，好像还是眼门前的事。

“妈妈妈妈，这样骑马对不对啊？”男孩真是调皮，不知从哪里找来根竹棒，两头栓了绳子，当成小马骑了。

就这根竹竿，也让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脑门子上挂着汗珠，也不肯停歇。

“闹闹，快过来。”瑾萱喊道。

“宝宝骑马。”活动能力强了，不听妈妈话了。

这还了得？

“你给我过来！”瑾萱装作生气的模样喊道。

这孩子还真听瑾萱的话，也看得出妈妈的脾气，平时闹着玩的时候，可以使使性子，真要发起火来，他就服服帖帖。

“得儿～驾！”闹闹打马过来。

“噗哧！”惹得瑾萱一乐，还真把这根竹竿当回事了，像个小战士一样，站在母亲面前。

“妈妈帮你擦擦汗，不然小衣服湿了，被风一吹呀，可是会生病的哦。”自打带了孩子，瑾萱觉得自己说话的味儿都变了，成天在句尾加个往上扬的音。

“好吧！”小家伙答应得十分爽快。

幸亏瑾萱细心，不然还真得生病，这家伙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用手一碰，冰凉冰凉的。

赶紧把他赶到屋子里去，找了身干爽的衣服给他换上。

“听着啊，妈妈赶着画画，画完这幅就带宝宝去看靖瑶阿姨，她那里有更小的宝宝呢。”瑾萱吩咐他站在一边看自己画画。

“小宝宝？这么大吗？”闹闹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下。

“嗯，你小时候也是这么大的。”瑾萱瞥了他一眼，继续画画。

“妈妈妈妈，我要带小礼物去吗？”闹闹问道。

是个懂礼数的孩子，平时没白教他，还想得到带上礼物。

“宝宝不用带呢，小宝宝太小了，现在还不能玩玩具。”瑾萱知道他说的礼物是啥。

这几天一直抱着小马的毛绒玩具，肯定是想送小宝宝一只。刚出生的孩子，哪可以接触这种带毛的东西，呛到肺里去可了不得了。

“那什么时候可以跟宝宝玩呀？”闹闹急于找个玩伴，这些年一直一个人玩，太没劲了。

上次在肯德基认识了几个孩子，可是没有他们的电话，也约不出来。

“现在不能玩，小宝宝太小了，才这么大，她要睡觉觉了才能长大。”瑾萱实在受不了他的唠叨，这孩子自打会说了话，小嘴巴一直不肯停。

听江雪说，再过些年，还要烦人呢，七八岁的小男孩，连小狗都嫌烦。

烦就烦吧，谁叫是他娘呢。

闹闹听了瑾萱的话，默不作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瑾萱好一通画，终于完工。

“瑾萱呐！你好了吗？什么时候出发呀？”柳碧瑶的大嗓门又在门口响起。

用不着进门，只在她家小饭馆门口嚷嚷一嗓子，大老远就能听到。不过她的嗓门清脆激昂，倒是十分好听。

人说四川姑娘嗓子好，果不其然。

“闹闹，快去告诉碧瑶阿姨，妈妈换了衣服就可以走了。”瑾萱端详了一眼刚刚完工的画作，跟闹闹说。

“哦！”小家伙答应了一声，撒开两条小腿，一阵烟似的往碧瑶家跑去。

熟门熟路，小巷子里的人都认识他了。

赶紧洗了洗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梳了梳头发，微微涂了层唇膏。

“嗯！真是个美人！”瑾萱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情不自禁地孤芳自赏起来。

看到她的人，都说她漂亮，还没好好留意过自己，原来真的这么美，没化妆都艳绝人寰。

看来今天的心情不错。

拿了早就备好的礼物，出门往碧瑶家走去。

“嗨！早上好！”威廉姆早已发动好车子，就等两位女神上车了。

漂洋过海找过来的厨师，改行成了司机。也许碧瑶说的没错，这人真的不是当厨师的料子，勉强做个司机倒还凑合。

“早上好！威廉姆！”瑾萱朝他挥挥手。

“哦哟，我的姑奶奶，等了一上午，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呀？”碧瑶牵着闹闹的手，刚巧跨出饭馆的大门。

“又乱说了，哪有一上午呀？这才十点半呢。”瑾萱可不是好糊弄的，根本没有她说得那么夸张。

自打威廉姆来了，柳碧瑶象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基本不化妆，现在不管在家里还是外出，都得弄点淡妆。

这女人呐，化妆之后真是好看，确实和素颜没法比。加上柳碧瑶本来就长得漂亮，三十七八的年纪，更是风韵无比。

“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呀？”上车之后，瑾萱故意趴到前排座的靠背上嗅了一嗅。

“哼！难道姐姐以前就不漂亮了吗？”柳碧瑶白了一眼说道。

熟女发媚，魅不可挡。看得威廉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干嘛？没见过美女吗？”柳碧瑶拍了他一下说道。

“姐姐，您就别得瑟了吧，还没被威廉姆看够？”瑾萱贼特兮兮的说道。

“你个死丫头，这张小嘴，可是不饶人呐。”柳碧瑶挥手朝后面打来，被瑾萱躲过。

医院特地给钟文雍放了三天产假，让他好好陪陪靖瑶。众人进了病房时，小宝宝正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吃奶。

何靖瑶额头上绑了个毛巾，满脸洋溢着幸福，钟文雍回家拿衣服去了，暂时不在。

“哎哟哟，靖瑶啊，你可了不得呀，生了这么漂亮的宝宝。”柳碧瑶一进门就夸起孩子来。

“什么时候生的呀？”瑾萱把手里的衣被包放进橱里问道。

“昨天夜里十一点五十四分生的。”靖瑶说道。

“多重呀？”瑾萱问道。

“四十九厘米，刚好六斤。”靖瑶微微喘了口气说道。

看样子昨天生孩子挺累，一时还没有恢复过来。

两口子都是医生，自打怀了孩子，就一直科学运动，六斤的大闺女，靖瑶一下子就顺产了出来。

奶水也足，小家伙扒住妈妈的胸脯，“吧唧吧唧”吃得正欢。

“阿姨，她是小妹妹呀？”闹闹从瑾萱和碧瑶的缝隙里探出头来，望着靖瑶怀里的小宝宝问道。

“是呀，长大了给你做小妹妹好不好呀？”何靖瑶逗他玩。

“好耶好耶！宝宝有妹妹了，宝宝有妹妹了！”闹闹拍着两只小手，大声欢呼起来。

“闹闹乖，别吵了妹妹哟。”瑾萱轻声告诉闹闹。

当了妈的女人真美，瑾萱望着靖瑶，忽然想起圣母圣子的画来。那年海天抱着闹闹，三人在咖啡馆里的时候，也是这般光景。

只是这男人再怎么练习，天生缺了母性，回想当时海天抱着闹闹的场景，和现在靖瑶抱着女儿的情形完全两样。

海天抱孩子，就像叉着一只小狗，孩子的裤脚管都撸到膝盖了，他也毫无知觉。

如今再看靖瑶，女儿“吧唧吧唧”吃奶的时候，她还用手指头压住奶嘴，生怕堵了孩子的呼吸。

要是让海天来喂，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瑾萱不禁“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耶耶耶，这丫头怎么啦今天？”柳碧瑶不明所以，瑾萱这几天神经有些不正常，经常会不自觉的笑出声，有时候又陡然犯了愁。

“没啥，没啥。”瑾萱赶忙捂住嘴，连声否定。

“瑾萱姐肯定是想起石队长了吧？”靖瑶柔声说道。

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温柔，和窗外的微风相似。

“哪有啦？”瑾萱说道。

“哎，海天都走了快三个月了，怎么一点信都没有呢？”碧瑶摇了摇头说道。

这丫头真是可怜，好不容易盼到天泽醒了，哪知竟是个朝三暮四的男人。

再说这石海天，真是个不开窍的人，一年多的时间，硬是没和瑾萱好上。

他们不急，柳碧瑶倒是急不可耐。

人生也就三万天，错过一天就少了一天。俗话说“天妒红颜”，难道真的被老话说中？怪不得瑾萱的感情如此坎坷波折。

“是啊，以前可没这么长吧？”靖瑶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陀淘林正他们都去了，可能是什么重要的事吧，反正每次出征，他都不会说的。”瑾萱说道。

“我看呐，海天这次回来，你们就把婚事办了，别老是拖拖拉拉的，这都这么熟了，扭扭捏捏个啥？”柳碧瑶实话实说，她实在看不惯两人的拖拉作风。

这一点，倒是和江雪如出一辙。要是女儿能够成家，估计她老人家又得去庙里还愿，给所有佛像统统重塑金身了。

“就是，瑾萱姐你看，我和文雍都有孩子了，你们也太拖拉了吧？”靖瑶也埋怨起瑾萱。

海天出征的时候，还不知道瑾萱已经和天泽分开，之前为了两人之间的事，瑾萱特地去兵营中找过他。

二人约定，彼此心中藏着对方，把爱深深埋在心里，地老天荒。她也告诉过天泽，自己对海天的感情。

这一点，天泽也不阻拦她，因为他知道，以瑾萱的脾气，一旦作出了选择，就不会更改。

她是个有原则的姑娘，肯定不会背着自己，把感情弄得复杂起来。

碧瑶和靖瑶，知道海天和瑾萱彼此爱着对方，可是天泽刚刚去世，自己也不能立马就去找海天吧？

这样一来，岂不是玷污了神圣的爱情？

“我…”面对二人的诘问，瑾萱实在找不出话来回答。

“我什么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和天泽不是爱情，只是在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依赖罢了。你得跟海天说呀，你不说他哪会知道。”碧瑶就是个直性子，老是说的人开不了口。

瑾萱搂了搂闹闹，望着靖瑶怀里的孩子好一阵发呆。寺院里的钟声好像还在耳边回荡，跪在蒲团上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明。

她也想过这个问题。

可是她说不出口，虽然海天不出现的这些日子，在梦里把他想了千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