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绝地里的风,总带有点淡淡的血腥味,顽固得连彻骨的寒意也丝毫掩盖不了,时间久了,就连风自己也认为这便是它们的味道……
冰峰太高,高得像是从地狱中探出的巨爪,一把抓住了天,把它拉了下来,于是这里的一方天似乎比别处的低了些,破碎的天空之下是崎岖狰狞、广袤无垠的冰原,极目望去不见尽头,只有雪茫茫的一片延伸到了天际。
暴风肆虐,冰冷彻骨的寒意笼罩天地,万物似乎已被冻结,整个冰原格外沉寂,除了风声,不见一丝声响。
天色转暗,开始黑了下去。
数十丈之高的空中浮着一悠悠白点,缓缓飘荡着像一朵发不出光的萤火。
然而这不是萤火,而是冰原中最常见却极具凶名的猎手——雪煞鹰。
血煞鹰体型庞大无比,展开双翅可达两丈,飞行来去无声,极为快速,然而更加令人恐怖绝望的是它那阴险猥琐,却极具致命的战斗方式——突袭。
因此它看上的猎物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巨爪透身而过……
不过,在这冰天雪地极寒的环境中,对血煞鹰而言,同样,生存也变得格外艰难。
夜色临近,这只雪煞鹰已经整整觅食一日,却没有任何收获,它疲惫的展着翅在空中盘旋,划下一道圆弧。
血煞鹰鹰嘴似倒钩,边缘外翻着利齿,小眼内凹而下却泛冷光,活似一尊冰冷的幽冥。
下方数十里皆是他的狩猎域,这范围虽然看上去有些大,不过对他来说却是容易至极,在这里面出现的一丝一动都不可能规避它的觉察,因为这方天,此刻,都已臣服在它之下。
突然!
雪煞鹰在一个极小的回旋之后,长翅一缩像一条阴冷的毒蛇一般,迅猛地俯冲了下去。
极速地逼近下,雪煞鹰下方的冰原上出现了一个蚂蚁大小的黑点。
才过一刹那,黑点已然扩大,显现出一个正赶着路的黑色背影来。
背影不高,似乎看起来肉也少,不过终于也是一头猎物,将就着吧,起码还能果腹,这可不是一个挑剔的好时候。
“唳!”
雪煞鹰震慑人心的鹰唳响彻冰原,过后,天地再次孤寂下来。
一卷冷风呼啸起来,刮过干燥的地面,初时,地面上遗留着一摊还冒着气的鲜血。
忽然!
“咔嚓”一声响,前一刻还冒着热气的殷红鲜血,此刻却已经被冻得裂了开来。
这儿,除了被冻裂的一滩血,地面上什么也没留下。
“轰隆!”一道惊雷猛然响起。
豁然明亮的天空,苍白的有些吓人,像极了冰原上死去之人被冰冻住的那张可怕的脸。
这一声雷,低沉暴躁,更像是死者用生命怒吼而出的悲啸。
“喀喀喀!”
细碎的冰屑被踩得再次破碎开来,这是冰原上一种独有的脚步声。
冰原上赤红的土地在长年的酷寒下被冻的干裂,干裂的土地硬度大却又容易破碎,人在上面行走,总会发出“喀喀!”的响声。
循着已经破碎在寒风中轻微的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前方,一个少年身上仅披着一件单薄外衣,正缓缓踏着步子独自前行着。
在这极冷的冰原上,他的身体挺的无比得直,有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
唐墨眼中藏着一丝疲惫,不知是赶路还是对付血煞鹰的缘故——那硕大无朋的雪煞鹰正被他一只手提着,因此他的手呈爆炸状,紧绷如铁。
雪煞鹰浑身煞白,毛发中没有一丝杂色,此时它尖而大的脑袋无力的耷拉着,随着唐墨的脚步摇摆不定。
死去的雪煞鹰喉间清晰的显现出一道伤痕,伤口还在淌着血,不过,血滴了一小段路后,那笔直的伤口便被凛冽的寒风紧紧冻住了,成了一柱血红的冰锥。
此刻,唐墨脑海里又很清晰的回想起了那人曾给他讲过的一段话。
“这世间,最残酷的不是猎手与猎物的身份,而是生与死的选择。猎物,并不是只有死的权利,他亦可选择生,而猎手也并非只有生的权利,他同样也可以选择死。是选择生还是选择死,这便是时间最残酷、最令人疯狂的生存,而生,注定是强者独有的权利!”
背负着两柄剑,唐墨静静向前走着,两柄剑一左一右紧紧缚在背上,这是两柄粗工打制,锋锐不足亦不能持久的百炼剑。
朔风阵阵。
冰原中的寒风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未曾停下来过了,久得连这风都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刮的越久,这冰原就越冷。
于是,这会儿,冰原中的风更加的肆无忌惮。
它们兴头十足猛烈地卷动起唐墨的黑发,然后它们和往常一样无趣的发现,这少年总是以一副似乎一万年不曾改变过的冷漠神情冷视前方,一步一步踏出,坚定的让人觉得他的目标是征服世界尽头……
时间随风而逝,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冰原深处,一座看起来很普通的冰山,它却拥有一个独一无二并且极为奇怪的名字——寒山尽。
这名字,皆因冰山下莫名出现的那块刻石。
刻石之上深深印痕着“寒山尽”三字,这三个字是用剑劈就而成,看起来有些怪,也有些潦草。
每个有缘见到刻石的人,都会清楚地感觉出这“寒山尽”三字的每一笔都犹如一剑,而且每一剑都饱含了慑人的寒意,令他们胆寒的是,三个字连起来,字里行间更是透着一股凌离不可挡的杀伐之气……
特别令人感到迷惑的是,每一个到这儿见到刻石的人,都会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神色,有的人胆寒,有的人兴奋,有的人痴迷,有的人恐惧,还有的人入魔……
不过从未改变的是不管是谁,上了“寒山尽”这座奇怪的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雪山之上,一个幽深阴暗的洞口看起来让人生畏,这种畏惧是和猎枪在身上豁开的那道狰狞的洞口一样可怕的。
洞内不知有何物,无声无息,幽幽暗暗的,洞口不停往外冒着白气,似乎里面什么也没有。
突然,白气一阵翻腾。
“今天杀了多少人?”寂静无声的洞中响起了一声粗重而有些沙哑的声音。
没有回答,声音在洞中响起后很快就平复了下去,洞中再次寂静了下来。
“杀了人没有?”浑厚粗重声音变得冷漠起来,语气中夹带着丝丝寒意。
“没有。”
洞中终于传来了一声回答,同样是冷漠的声音。
“一个也没有?”暗中传来的声音高亢了起来,透着深深的寒意。
“是的。”
唐墨语气很淡,表情有些冷漠,看起来他似乎还不曾察觉到暗中之人语气中的愤怒。
唐墨说完了后,四周瞬间没有了声音,寂静的有些吓人。
忽然!一阵破空声猛然响起,只见一根弯弯曲曲的赤红的藤条从黑暗中被猛烈的甩了出来,带起一道劲风,搅得空气猛然间一阵波动。
“啪!”
一道尖锐的击打声。
藤条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唐墨身上,唐墨身体被击打的猛地往后一震,双脚都微微的离开地面呈现出向后抛去的趋势,唐墨右脚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稳住身体,不过随即又收了回来。
在这一鞭下,唐墨全身抑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
这一鞭是如此的狠,猛烈的击打,只一瞬间,唐墨那简陋的粗布衣便被打的破碎飞舞,裂开了长长的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立时流出了一股股鲜红的血,浓如墨。
(未完待续……)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