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看着狂欢着的人群,他知道,这多半就是马顿起义军的根据地了。首先,他离村口还有五百米时,就被哨兵发现并拦了下来,在一个大家都在狂欢的夜里,哨兵还能保持这种警觉,可见这哨兵的素养还是比较高的。
其次,哨兵带自己来到了民兵队长面前,而不是村长面前,这说明在这个村子里这个民兵队长令人信服,是这些民兵的真正领导者,而这民兵队长的实力绝不在自己之下,在这么一个小村子当个民兵队长,未免太屈才了。
再者,车辙进了克兰村,延伸进了村子深处,他没有看见马车,但也没有看到马车出来的车辙,这说明马车还在村子内。
最后,既然马车上的人在克兰村,为什么阿图留斯不知道激流镇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十几个人从外面回到了村里,多半比出发的人少了几个,难道阿图留斯不会问他们?又或者他们对阿图留斯撒谎了?那他们又为什么撒谎呢?因为要隐瞒起义军的身份?这也是一种可能,但可能性不大,马兰更倾向于另外一种可能:阿图留斯就是起义军的一员,甚至是起义军的领袖。
马兰又仔细观察了村民们的状态,他们大都身强体壮,再结合晚宴上丰盛的食物与酒水来看,这是一个富饶的村子。而克兰村的地理位置较为偏僻,道路不顺、交通不便,富饶的原因绝不是贸易,那么就只可能是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饶。那么既然如此,这个村子在塞古帝国统治前便已十分富饶了,对于这种村子,帝国的统治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只会给他们的利益带来损害,所以往往这种村子是暴动的主力。
马兰心中已经摸清了这个村子的本质,也摸清了阿图留斯等人的身份,于是他重新融入人群,想要了解这关于这个村落的更多情报。而阿图留斯与斯诺兰等人还在狂欢,压根没注意马兰的所作所为。
一夜狂欢过后,斯诺兰和阿图留斯一直睡到快中午才起床。阿图留斯刚起床,门口进来了一个民兵。
“队长,昨晚来的那个旅人走了。”民兵报告说。
阿图留斯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哦,对了,斯诺兰醒了吗?”
民兵点点头,说:“刚醒。”
阿图留斯又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民兵点点头,转身走了。阿图留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穿上衣服,推开房门向斯诺兰的屋子走去。走到门口,看到正好和斯诺兰碰上,阿图留斯一愣,随即笑着说:“起了?”
斯诺兰见阿图留斯来了,也笑着说:“啊,起了。”
“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啊,有点饿了,想去找点东西吃。”
“那正好,我就是来找你吃饭的,走,去我家。”
“哎,好。”
阿图留斯和斯诺兰一起向阿图留斯家走去。而与此同时,塞尔兰皇宫书房。塞古的现任皇帝康瑞兹·波尼亚正在处理手头的事务。门开着,一个侍从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行了个复杂的礼,说:“陛下,哈登将军与克林顿中将求见。”
康瑞兹放下手中镶着红蓝宝石与翡翠的笔,将笔帽盖上,又拧上了墨水瓶盖,点点头,说:“让他们进来吧。”
侍从点了一下头说:“是,陛下。”随即又行了另外一套复杂的礼,后退出皇帝的书房。
不一会,两位身材高大,身着军装的身影来到了皇帝的书房门前,其中站在前面的年轻一些、高一些、黑一些,深色眼眸、黑色短发的是哈登将军。另一位站在后面年长一些、矮一些、白一些,蓝色眼眸、金色长发的是克林顿中将。
哈登将军敲敲门,在门外喊:“陛下!”
康瑞兹坐在座位上,透过开着的门,看着哈登,哈登也看着他。康瑞兹又瞥了克林顿中·一眼,这位老资历的中将在塞古总参情报部兢兢业业干了许多年了,可惜能力不够,不足以担任部长,自己只能提拔战功卓著的年轻将军哈登了。
康瑞兹冲着门外的哈登大声地说:“门开着就是让你进来的,别磨蹭!”
哈登讪讪的笑了笑,走进了门,克林顿亦步亦趋紧随其后,二人进来了之后,克林顿回身把门关上了。他们一前一后走到了书桌面前,康瑞兹看了他们俩一眼,随即翻出了几张报纸,对他们说:“你们自己看吧。”
哈登和克林顿把几张报纸摆在他们面前,只见这几张报纸的名字是分别是塞古真理报、塞尔兰日报、塞古每日消息。哈登和克林顿看见这几张报纸,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三家报纸正是克林顿当时邀请报道激流镇事件的报纸。
果不其然,塞古真理报的头版头条是《边境明珠激流镇遇袭,镇上军民遭血腥祭祀,凶手疑为罗埃人》;塞尔兰日报的头版头条是《边境重镇激流镇遭残忍屠杀,镇上无一活口,罗埃人:文明?野蛮?》;而塞古每日消息的头版头条是《罗埃人残忍屠杀激流镇,自诩为文明国度的野蛮行径》。
康瑞兹整理了一下不知名面料的华贵长袍,看到哈登二人看完了报纸,对这两人说:“这时你们干的?”
哈登立即笑了,说:“陛下,这是这几家报纸的记者们心系国家,关心国家大事的表现啊!他们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立即将罗埃人的野蛮行径诉诸于世界,这是我国记者们爱国敬业的表现啊!”
康瑞兹瞥了一眼哈登,毫不在乎形象地向地上啐了一口,说:“呸!他们要是爱国敬业我现在就让安德森退休,你现在就给我拍马上任陆军总元帅!”
哈登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康瑞兹收敛了面容,又接着说:“好了,这件事你们做的很好,今天我让你们来是表扬你们的,你们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康瑞兹又看向了克林顿,接着说:“克林顿,我听报告说,激流镇调查小队的队长是你的外甥?”
克林顿点点头,说:“是的陛下,他是我的外甥马兰·克林顿。”
康瑞兹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说:“他父亲就是入赘你们家的那位吧?”
克林顿又点点头,说:“是的,是他。只不过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了,陛下您也知道,他是闲不住的人,他说是入赘到我们家,其实不过是不想被妻子孩子束缚罢了。”
康瑞兹笑了笑,说:“是啊。他是荒野中的游侠,可不是你家里的游侠。”
克林顿叹了口气,说:“他是个伟大的人。而这种伟大唯独与他的妻子和儿子无关。”
康瑞兹又说:“的确。无论从公德还是私德来看,他除了风流成性以外几乎是完美无瑕的。我很希望成为他的朋友,但我不会希望成为这种人的亲人。算了,不提他了,说说你的这位外甥,马兰·克林顿,他是个怎么样的小伙子?”
提起马兰,克林顿不禁微笑起来,说道:“马兰哪,马兰可是个很好的小伙子,他和他父亲一样,剑术精湛,观察力极为敏锐,他今年二十岁出头,却快要进阶白银了,而他平时训练刻苦,机敏过人,正好我膝下也没有儿女,我想把以后的克林顿家就交给他了。”
康瑞兹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毕竟虎父无犬子,等他执行完这次任务给他升个少校让他去科丝塔娜中将身边吧,帝国需要新血了。”
克林顿平静了下来,按住内心的喜悦,行了个军礼,说道:“谢陛下赏识。”
康瑞兹点点头,又说:“既然如此,那么马兰传来的真凶应该是杀戮之神厄瑞斯努的信徒这件事就很可信了。”
哈登这是点了点头,说:“没错,陛下,从他们的手段、武器装备、战斗素养再结合目前我国各大教会的情报来看,应当是杀戮之神厄瑞斯努的狂信徒干的。”
康瑞兹眉头微皱,说:“这个无常者要干什么呢?奥术复兴以来,神祇对世俗世界的掌控越来越弱,对于这个世界的管理范围也在逐渐减小,十几年前魔法革命以来,各大教会的力量也逐渐衰弱,只有几大善神的教会还保有着从前的荣光,无数弱小的神祇逐渐隐没在历史中,已经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杀戮之神厄瑞斯努要干什么呢?”
哈登接过话题,说道:“陛下,可能是他想要再次掀起一场战争,毕竟他的信徒杀死的人越多,他的力量就会越强,在战争中,杀人再正常不过了。”
康瑞兹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未免也太猖狂了。算了,先不管这些,神祇的事情我们可管不着。哈登,你们还是把重点放在对罗埃人的情报工作上。我们需要这场战争,各地暴动势头越来越高涨了,我不信这背后没有那群愚蠢的保守派的影子,但只要开了战,他们也就掀不起多大风浪了,一旦发现他们有一丁点帮助暴动的兆头直接以叛国罪论处,知道了吗?”
哈登和克林顿都点点头。
康瑞兹接着说:“同时国内的工作也不能放松,不光是那群保守派,各大教会也要盯紧了,发现邪神信徒直接依法处理,中立的神祇和善神也要留心,我不希望他们有再次控制世俗世界的机会。”
哈登点点头,说道:“我明白,陛下。神祇的归神祇,而您的永远归您。”
康瑞兹点点头,说:“好了,你们下去吧。”
哈登和克林顿行了个军礼,克林顿转身打开了门,二人一起退出了书房。克林顿把门轻轻关上。
康瑞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哈登和克林顿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他要应付无数政见不同的大臣,还要琢磨接下来的仗怎么打,他太累了,他想要休息,可他不能休息,一旦他稍稍放松手中的权力,这些大臣、贵族们就会像饿狼一般扑过来,撕扯着他的权柄。这么一来,自己是轻松了,可帝国怎么办呢?自己的子孙后代怎么办呢?塞古帝国还会是波尼亚家族的塞古帝国吗?他不敢去想,他不敢也不想成为家族的罪人、帝国的罪人。
康瑞兹叹了口气,回到了座位上,用手指敲了敲左手边的一块镶嵌在桌子上的蓝色宝石,紧接着,门外的侍从敲了敲门,进来了,又行了刚刚那套复杂的礼,说:“陛下。”
康瑞兹面色严肃地说:“宣陆军总元帅安德森大元帅觐见。”
侍从弓了弓腰,表示自己知道了,又行了那另一套复杂的礼,退了出去。
几缕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照在康瑞兹的脸上,使他怀念起在外征战的日子。他喃喃自语着:“罗埃人……厄瑞斯努……暴民……哼,在帝国的铁骑下,不过都是些惹人厌的杂碎罢了。”阳光下,康瑞兹的脸显得格外冷酷,这位铁血君主,卸下了自己伪装的枷锁,他要让世人知道,那个战场上不倒的旗帜、钢铁壁垒,那个屠夫,那个刽子手——康瑞兹·波尼亚回来了,回到他赖以成名、赖以生存的战争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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