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南溪气候冷冽,清晨红梅花苞熙熙攘攘的俏丽枝头,薛嘉妮穿着厚实的防寒服在楼下喂了半个钟头的流浪猫。
在非洲呆习惯了,每天都是盛夏,短袖牛仔走遍各地,可一回到南溪,南方湿寒的气流灌注骨头里,冷的寒颤冻人。
“嘉嘉,回来吃饭咯”薛妈妈站在八楼阳台大声唤她。
“好嘞”薛嘉妮也大声回应她,搓了两下沾了米手套,转身往楼上走。
她在s市里住院治腿修养了两个月,腿终于拆了石膏能正常走路了,辗转回到南溪,这里已是寒春,再过几天新春佳节将至。
屋里薛爸爸正解下围腰从厨房出来,薛妈妈见她在玄关摘手套,想到什么说:“明后天我跟你爸回永兴,你去吗?”
薛嘉妮已经有两年没见外婆了,至从沈宥白死后,她很少联系关心老人,这让薛爸爸薛妈妈很难理解。
“明天我要参加同事婚礼”薛嘉妮换上拖鞋来到饭厅坐下吃饭。
“你外婆身体近年来不怎么好,你最听她的话,新春怎么不去看她!”薛妈妈语气有些尖锐,一旁坐下的薛爸爸瞪她。
“我知道,我会抽空看她的”薛嘉妮眼睛微沉,脸上是不动声色的拒绝。
“嗐,你这孩子”薛妈妈看她一脸无动于衷,失望的摇头叹息。
“吃饭吧,嘉嘉她知道”薛爸爸插话催促道。
话音一落,三个人沉默的吃着饭,薛嘉妮闷沉沉的扒饭,心里真实的感觉到父母对她的小心翼翼,或许是两年的分离还有她举手投足的强硬。
客厅正播放早间新闻,刚好轮到播南苏丹局势,薛嘉妮停筷看着电视里的画面,南苏丹首都朱丹已经沦陷,这座昔日辉煌繁华的城市一夜之间在枪炮下成了废墟,到处都是难民逃亡的身影。
“幸好你回来了”薛爸爸看了会儿感慨道。
“我还要其他同事在哪里坚守”电视镜头转向联合国营地,一群衣衫褴褛的非洲难民中有白色身影忙碌穿梭。
画面转播很快,可薛嘉妮还是看清楚了,她看到章璇和tom匆忙而疲惫的脸,心里为她们高兴还有捏一把汗。
“你回来好好养伤,别再想南苏丹的事”薛妈妈不大乐意,她人刚回来还挂念着想回去的心思。
新闻镜头转回国内,薛嘉妮没继续关注,手里咬着包子埋头吃饭。
清晨吃过早饭,薛嘉妮穿上防寒服,随意扎了头发围上围脖戴上帽子出门,玄关换鞋时她朝屋里的爸妈说:“我去看杨玲她们,中午不回家吃饭”
“晚饭呢?”薛爸爸问她。
“不用等我”薛嘉妮厚实的包裹自己,在关门前说完。
南溪地处西南,气候阴冷湿润,以前薛嘉妮冷习惯了到不觉得怎么,如今几年呆惯了非洲,现在回来反而比北方汉子还怕这股刺骨的冷。
一路上不少人看稀奇似的瞧她,薛嘉妮毫不在意,她在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走到公交站台等公交车,一边等车一边拿手机打电话。
“包鑫吗?你有石盛电话吗?”薛嘉妮在飞机上要了她电话。
“有,你找他?”电话那头传来包鑫意外的声音。
“你发我一下,我问他我非洲同事的事情”薛嘉妮简单说明来意,她还是不大放心章璇她们。
“麻烦你了”那头包鑫很爽快,薛嘉妮收到短信,朝她到了谢。
挂了电话,薛嘉妮等到公交车投币上车,她几年没开车,小红车被劫匪弄坏了一直报废在车管所,她索性没领直接乘公交车去公园,她跟杨玲她们约在南溪人民公园相聚。
公交车晃晃悠悠的穿梭在南溪街道,两年了南溪变化很大,路更宽阔平坦没有皮博尔飞扬的尘土,楼更高耸富丽没有阿科博村寨的破败,这里的人们脚步匆忙脸上忧心忡忡,没有南苏丹难民劫后余生的笑容和痛苦。
薛嘉妮布满风霜的眼睛一寸一寸的描摹这座城市的繁华,她思绪仿佛穿越时光在辽阔的草原和繁华的都市之间游荡,直到公交车电子播报到了人民公园站。
她回神赶紧下车,刚走到公园门口,杨玲的电话准时响了。
“我到了”薛嘉妮提上塑料袋往公园走。
周四人民公园很清净,冬松老叶与其他枯干树枝相比,绿叶丰盈,没走几步几颗腊梅暗香幽幽,行过联排竹林绕过山包奇石,薛嘉妮继续往最里面的草坝走,走了十分钟才看到草地上奔跑的小身影,嘴角浮出欣慰笑容。
杨玲老远看到她,招手唤女儿过来,手指着薛嘉妮方向说话,等薛嘉妮一走进,小女孩晃悠悠的跑过来抱住她的腿,红扑扑的脸蛋散发幽香,嗯,挺像苹果的。
“干妈,干妈”小女孩娇滴滴的喊,乖巧可爱。
“小慈乖”薛嘉妮抱着小女孩往杨玲走,走到她身边朝她笑:“几年没见这么大了,嘴可真甜”
杨玲从她手里接过女儿许慈,脸上是慈母的温婉:“我可是从她出生就教她喊了,就等你回国要账”
“心机,咯,红包和礼物”薛嘉妮拿出红包和袋里东西给她。
“我可不跟你客气”杨玲照单全收,丝毫不跟她客气,朋友之间越客气反而越疏离。
“巧清呢?”薛嘉妮环视周围没看到谢巧清一家身影。
“她啊,你别多心,她家最近闹腾,两口子正要闹离婚”杨玲叹了口气,谢巧清还专门咨询她离婚小孩抚养权的事。
“这才两年怎么就.......”薛嘉妮吃惊不已,周明不是挺好的嘛。
“婚姻这事不好插手,等明天我们三聚一聚再问她吧”杨玲苦笑道,这事还真不怨周明。
“下午吧,我明天要参加同事婚礼”薛嘉妮一回国,田恬的请帖突然而至,不过她跟徐挺三年的确该结婚了。
“你拉?”杨玲放下女儿让她去玩耍,抬头看着她问。
“缘分未至,不急”薛嘉妮翻年满三十,她现在对婚姻这件事没有太大期待。
“还放不下,那么久了”杨玲眼瞟了眼女儿,又心疼的看她。
“反正无可浪费,多等久一点也没关系”薛嘉妮笑嘻嘻的说道,面上毫不在意的。
“你呀”杨玲心口刺痛的不忍,她这位好友如今越发固执而从容了。
“别光顾着说我,说说你们吧”薛嘉妮话题移到她身上,听着杨玲说着这两年南溪的变化,许阳的工作调度,女儿从出生到走路到上幼儿园的趣事。
“怎么许阳没陪你们”薛嘉妮问她。
“他呀,陪章封忙呗,叶家垮了”杨玲盯着薛嘉妮的脸色说道。
“哦”薛嘉妮脸色极为平静,一丁点没有意料之中的惊讶,这些年她越发冷静平淡了。
“听说,沈家动了手脚”杨玲继续补道,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不解。
薛嘉妮愣了一下,神色迅速平淡,那些前程过往如风吹散,她并没有什么了,她回来除了养伤,还要调查他的下落。
两人漫不经心的的聊了三个小时,薛嘉妮同杨玲在外面吃午饭,吃饭间隙杨玲问她在非洲的事,薛嘉妮将两年的遭遇告诉她,到让杨玲心疼唏嘘不已。
“你们太不容易了”杨玲唏嘘心疼她,她皮肤黑了不少,手也粗糙许多。
“这到没什么,就是回国适应不了气候”薛嘉妮不想话题那么沉重,开起欢笑来。
“这才两年你就不习惯南溪了”杨玲吐槽,可心底也为她开心,这些年她从娇气的女青年蜕变成无畏的女汉子了。
“是啊”薛嘉妮感慨,见许慈乖巧的吃完甜糯米团,她心细的又夹了一个给她。
“接下来怎么打算?”杨玲问她,她回国终归要安定下来的。
“我有事忙的,定下来跟你说”薛嘉妮不甚在意道。
三人吃完发,薛嘉妮结完账抱着干女儿走出餐厅,杨玲见她刚回国想拉她逛街,薛嘉妮摆手拒绝:“我还有事,今天到这里吧”
她送杨玲母女上了车,等车影消失后往反方向走,走到路口招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跟司机说了地方后闭目养神。
出租车开了一个多钟头,终于在一片人迹罕至的地方停下,薛嘉妮给了钱下车,抬眼看着面前悬挂的白匾黑字,还有门口站哨的深绿色制服。
薛嘉妮脚步往前,门卫拦住她问:“你找谁?”
“我见里面的犯人”薛嘉妮掏出事先准备的人照片。
“王小龙?死刑犯啊”门卫大爷摇头疑惑看面前沉静的女人,这人跟别的探监家属不一样啊,没带水果脸色没情绪。
“他在里边吧,帮我传达一下吧”薛嘉妮拿出身份证递给他看。
“你跟他什么关系”大爷手拿过她身份证问她。
“朋友”薛嘉妮冷然道。
“奇了!你等着”大爷记下身份证,拿起手边座机拨打电话。
说了十分钟,大爷挂了电话,没一会儿狱警走了出来,大爷把身份证递给狱警说:“老张,她要见王小龙”
“奇怪,他判死缓两年你还是第一个见他的,你跟他什么关系啊?”狱警眼睛瞟了眼薛嘉妮身份证,又抬头看她。
“朋友”薛嘉妮还是沉静自若回答。
狱警盯了她十多分钟,见她没有丝毫异色,冷冷的表情,从容的神情,微黑的肌肤,五官还是东方女人的柔软动人,他见她没有丝毫胆怯到没继续盘问:“我带你去吧”
薛嘉妮跟着狱警进监狱大门,绕了空旷的平坝,穿过几道门,终于走进监狱探视小屋,屋里四十多平的空间,中间有堵墙,墙齐腰之上被铁窗隔断,薛嘉妮走到墙边等着,没几分钟见到里面出来面黄肌瘦的平头男人,男人见到她满是惊讶,薛嘉妮朝他指了下电话,男人懵懂的拿起电话听见她说。
“那晚,你们真的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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