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无边的恶梦中醒来,浑身都浸泡在自己的汗液里。突然松弛下来的快意席卷过来,渗入每一个毛孔和细胞,他长舒一口气。
"唉,还是活着好!"
一星期后,脑际突然划过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钱元元?"
那个哀伤的女子,他终于想起这个梦魇里的人。自己到底有没有给她带来新生?一时纠缠住心。但这怎么可能,梦里的事情。
转眼想到的掐指卜算,手指却已经随着某种节奏舞动起来,竟顺畅得出结论。
‘她今日会去仁楼医院!’
不可思议,难道真有这种事,还能梦中救人?
于是,他加快指法,再算时间,‘下午3点到4点。’
他呆了一会,地点呢?答案是可以在仁楼医院门口遇到。
他被自己脑子里流出来的这些讯息惊住,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有这个钱元元在那里等人,上次梦里发生的一切岂不是真的?而且自己也成了预测大师?
为了验证,他马上坐车去仁楼医院大门。还好,才下午2点左右。
但他到达那里以后,不觉讪笑起来,这么多人去哪里找?再说模样相似的人,我能一个个去问吗?
‘既来自则安之吧,’他宽慰自己。
医院永远是人流最多的地方之一,下午3点很快就到。大多数人的脸是麻木或焦急的,她在哪里呢?
他再次想到掐算,左手已经在身后灵动地运动起来,不一会得出了,"还没到"的讯息。
他很好奇,能不能预测一下她过多久会到?左手的大拇指再次与其他四个指尖飞速地做着重叠和分离的动作,竟富有某种神奇的韵感。
"十分钟。"
她会出现在哪里?穿啥衣服?有什么特征?
一连三问,让左手花了足足三分钟。
有些人在旁边像看神经病那样看着他,末了,还远远避开。
他没管这些,神情淡然如风,"面对医院大门左手边,橘红色的衣服,白口罩。"
他怀揣着三个回答,默默地等着验证奇迹。
3:30。
没来。
他舒了口气,顺便心里鄙视一下自己,竟然信这个。
但心还不甘,他又问了两个问题,"她到了吗?在哪里?"很快得到了回答。
"到了,在面对大门的左手边。"
哪有啊,他从医院大门的左边走到右边。他猛然一想,问了这个问题,"是医院的哪个大门?"
得到的回复居然是,"住院部大门。"可他这里是急诊大楼。
他拔腿就走,疾步到了住院部,果然有个橘红色衣服的女子戴着口罩,站在那里,好像也在等人。
‘会在等我吗?’陶然居顿时激动起来,踟躇一下,便走上去问。
"请问,你是钱元元吗?"
那个女子怔了一下,望着老陶,眼里满是疑惑,她问他,"我不认识您啊,请问您是哪位?"
尴尬了,能说我梦里救过你的那个人?这不扯淡吗?她又不肯说自己是不是钱元元,总不能强迫人家说自己姓名,会报警的,这是啥掐算啊!还什么预测大师,唉,自欺欺人!
老陶只能连连对她道歉,"我认错人了,对不住!"然后讪讪离去。心中宽慰自己,总算还准了一件事情。
确实是有穿橘红色衣服的女人,戴了口罩,三点多,在住院部大门左手边。
他走到一半,‘噫,慢着!基本都算对了!就只差一个名字!’
他再次骚动起来,一跺脚,转身再次折返,只见那个女人已经拿下了口罩,正走过来,她望向他的眼睛,好像要在那里尽力搜索出什么,嘴里似乎也在喃喃自语。
"我把你真的带出来了!"
陶然居肯定地对她说,他从她的表情上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惊住,正午的阳光照射在这张秀美的脸,那里正在变换着各种表情,奇怪,期盼,惊异,回忆,最终是找到答案的感动。
"我是钱元元!"
她对他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连音色都变了。抱着胸前的双手也因为激动而差点挥舞,但她终于能控制住自己。
"你的手腕没事了吧?"老陶再次关切的问她。
"快好了。"她伸出手腕,那里有三条疤痕,像三条趴着的红蚯蚓,她有点哽咽,已说不出话,眼瞳里满溢着感激和隐约的泪花。
眼前这个老男人虽然看上去有些邋遢,但非常善良。她想着要找哪里好好和他聊一聊,无论如何都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是从地狱里被他搭救出来的大恩,无以为报的。
"那就好,我走了,你多保重自己!"
老陶向她展颜一笑,转身就走。他不希望对方问他问题,他知道自己说不出什么。索性赶紧走,他的步履异常轻快。
"等等!"
"请等等!"
钱元元突然叫住他,飞快地跑了过来,伸手牵住他的衣服一角。
老陶只能停下,回过身。
她放下手有些腼腆起来,"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钱元元轻声地对他说,眼帘低垂,似乎有些尴尬,好像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老陶踌躇了一下,"我叫陶然居。"他笑着回答。
"好听的名字,很诗意。"
她抬起头,为自己鼓了点勇气说,"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我做得那个梦,你也在那里还救了我?这真是太不可思议,还有那么多恐怖的炉子,雷电,那么多人,你的梦也是这样吗?"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清脆的声音显得有些激亢,"那些很痛的鞭子抽在身上,那些深海里吃人的鱼,它们是那么恐怖,还有无数的凶灵恶煞!"
她的声音又突然低沉下来,"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我现在真的很困惑,特别是你刚才告诉我,你居然在那里看到我,还救我走,我确实能模糊地记起这一切啊!"她语气急切起来。
“这到底是梦还是?”
陶然居感觉一双潮湿而微凉的手正抓住他,他有些尴尬,又不能抽回手,只能僵着。
他想了一下,"我们确实做过同样的梦境,在那里我还救过你,但这真只是一个梦而已,不代表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凑巧我们做的梦是相似的,各种巧合组合在一起,不必去多想,想再多也没有用的,过好自己今后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一连串套话从老陶嘴里蹦出,他恍惚觉得自己成了领导,在做什么报告。
钱元元的手慢慢松开,眼中某种光倏然暗淡了几分,是失望?又似乎是一种释怀。
有时候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会让人抓狂,"可是,无论怎么样,我都要谢谢您!"
她再次拉住他的手,并重重地握了几下,湿滑光润的手掌在老陶手上和心里留下了印记。
‘懂得感恩,’老陶心里这么评价她,"没事没事,那我走了。"
老陶心里荡起了些涟漪,所以急着离开,他不想再和谁发生什么纠葛与羁绊,尤其情感上的,伤口不想再被扯开。
"好的,再见!"
钱元元看着他转身离去,这个男人内在洒脱超越了表面的邋遢。
往后2个月里,他已经把自己彻底地改变,虽然自己始终感到奇怪。
把房间打理得和自己一样整洁后,发觉那样会让他感到舒适。
镜子里的他,已一扫垂暮之气。
找到一份新工作,他做得很好。
隔壁老板娘望着他的眼神开始渐渐复杂,不再是呆板的感谢和更多的怜悯,甚至嫌弃。里面已经开始糅合惊异与赞许。
而伴随着肢体语言的增多,戴红英向着他的神情也日渐柔和。
半年后,他竟然恢复了一头浓发,寸头理得干净利落。脸上皮肤则更显紧致,透着与实际年龄完全不符的神采。
朋友和老同事都惊讶于他的改变,纷纷咨询他在吃什么保健品,甚至有些还到他家里试图搜寻回春宝。
老陶觉得应该是站桩和太极给他带来的,于是他拥有了好多挂名的不收费的徒弟。连老板娘戴红英也成了他的忠实粉丝。
她会时常过来讨教一些站桩心法,有时候让他手把手教,她说自己好笨,怎么老是学不会,在望着他的时候,眼神竟浮上了些迷离。
老陶已心无旁骛,教完就让走人。
后来老陶遇到她,总感到她的眼神里又添加了点哀怨的元素。
这种改变根植于他气场的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相貌的改变只是表。实质的变化完全不止于此。
内在的那些才是真正被转变的,那是一种不能言传的事情,每天都能让他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是的,同天地相合,提携天地,呼吸精气,把握阴阳之事,用尽言词也完全表达不出。
一年后的那天竹林里,他站在那里,引导元力在体内流动,让身上的每一个毛孔穴松弛与开张,内在的元力气脉缓缓地把体内的浊气排向体外,有些气脉则与体外的一些外界气场相融,吸收天地灵气,在丹田熔炉里运化为一丝元气。
他,静静地在一边看着自己。
时刻已到,那个中年人步出他的身体,他们互相点了点头,像一对老友告别。
他倏然隐去,一如他来的那般自然……
老陶既不觉得奇怪又不觉得失落,他接受这一切,如此平静,犹如花开和蒂落。
接下来的日子,他继续锤炼和打磨着自己体能和灵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种在他血脉里涓涓流动的液体,能供给他的生命,并带来所有快乐。
他逐渐能做到进入他人的梦境,竟然还能带他到达某个历史。
接着,他知道自己要开始做第二件事,他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为了做这个,也是必须完成的。
找到他,折腾他,历练他,带他穿越奇幻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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