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周六晚上九点。she演唱会正在外滩举行,此时已经接近沸点了。
六月初,天气潮湿而有些闷热。初夏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悸动和青春的味道。加上she的演唱会,把整个外滩都沸腾了,当然也拨动了所有青春年少的心。
“为什么只和你聊一夜?为什么才道别就又想再见面?在朋友里面,你最特别......”歌声甜美而又磁性,歌词是那么的动人心弦,把演唱会推向高潮也接近尾声。
台上的人唱得深情投入,台下的人被点燃心中的焰火,一片沸腾,尖叫声,喊叫声,口哨声,混杂在一起。让人热血沸腾,也让人催情流泪。
白香香是六位伴舞中的一员,她以柔美无比的舞姿以及美好的身姿注释着《恋人未满》这首歌,歌声和舞姿相得益彰,艺术表达的最高境界就是让所有的人,都可以领悟到内心深处的共鸣和震撼。
舞台上的白香香,唇红齿白,肌肤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凝白如陶瓷,双颊白里透红,粉如桃花;双眸乌黑灵动,满含深情。
两年的时间,把白香香雕琢的更加美丽。艺术就像一双魔手,可以把每一位浸染其中的人变得充满灵性和仙气。
此时此刻的白香香身穿一袭白衣,长发披肩,薄如蝉翼的衣服下身材玲珑剔透,曲线分明,舞姿轻盈优美的如白天鹅。让人在听歌的同时把目光忍不住投向了她,她成了舞台上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这时,台下有位男子惊呼:“林晓,这不是你家白香香吗?没想到两年未见,她越发美了,感觉个子也比以前高了,哇!那身材真是没得说。”
忽闪的灯光下,林晓眉头紧锁,狠狠地瞪了王水阳一眼:“注意你的态度。”
王水阳讪讪地转过头去:“好好好,我不看她,就只许你看好哇。”
“算你拎得清!”黑暗中林晓握紧拳头,控制住心中涌起的无限冲动。
其实白香香一上台他就已认出来了,那张干净的一尘不染的脸,那双乌黑明亮纯澈的眼眸,不管灯光如何玄幻,妆容如何隆重,身材服装如何变化,他都可以瞬间在万人之中认出她来。更何况今日她在耀眼的舞台上。
两年来,他无时无刻都不在后悔当初的决定,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他每日都在祈祷日子过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希望在工作落实的那一日可以脱下自己戴上的紧箍咒,重新和白香香站在一起。
日子就在思念和懊悔中平凡划过,虽然难熬,但毕竟有着希望和盼头,白香香当初写给他的那些信成了他解忧排思的最佳良药。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慢慢度过,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邂逅彻底冲击着林晓原本脆肉的心。
就如一个充满气的气球,随时可能因为一个碰触或一个针尖而爆炸,粉身碎骨。两年日积累月的思念足以把林晓的心填满,更何况在这样一个充满暧昧和催情的夜里,白香香像一位仙女一样从天而降,这不是一个针尖的问题,这分明是一根金箍棒,完全可以彻底控制林晓的命脉。
林晓感觉自己周围一层薄薄的膜被撕裂得粉碎,在内心垒筑起的堤坝也瞬间轰塌,思念决堤般倾泻而涌,他觉得嗡嗡作响的脑子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到后台去找白香香。
“刹那的美丽感受不值得你拿永恒等待,关于爱情是否只要付出真诚就不怕,没有人爱,喂喂,你还好不好?”缠绵的歌声充斥着整个夜空,谁的心不被感动?谁的青春不被撩动?
时钟指向九点半,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演唱会,以《你还好不好》作为结尾。白香香换了一袭紧身现代装作为伴舞的领舞者,整个人有种昏眩的美,这个时候的她充满时尚和性感。
林晓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舞台上的白香香,有种恍若隔世的茫然,他感觉白香香永远以一种出人意料的面貌呈现,或者说她永远不会屈服于命运,永远以一种更好的姿态出现,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懊悔和刮目相看。
自己不也曾经伤害过她吗?“暂时分开”是真的为了给她一个美好的明天?还是为了自身的前程而选择暂时放弃她?林晓感觉背部有一层凉意慢慢渗透,以至于蔓延全身。
演唱会在一片哗然中缓缓落幕,人山人海的人群顷刻散去。林晓冲上前去堵在后台门口。
良久,一群女孩背着包出来。林晓强装镇定,实则上手心汗沾沾。
第一个不是,第二个不是,第三个也不是。林晓的心从喉咙口慢慢跌落,感觉要沉落深渊,万劫不复。
最后一位,苗条修长的女孩微低着头,一手拢着披散下来的长发,一手领着一个大包,她身穿天蓝运动装,看上去像一位高中生,不施粉黛,清纯美丽。
林晓感觉自己的心“嗖”的一声重新提到了嗓子口:“白香香.”
“......”白香香循声而望,当她看到站在门口、两年未见的林晓时,她微张着嘴,有份惊讶,有份怀疑,转眼却娇嗔地拍拍胸膛:“吓我一跳。”
林晓看着自然撒娇的白香香,感觉熟悉又觉得好陌生。印象中的白香香永远不苟言笑,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令人不敢靠近更不敢侵犯。只有在她特别开心的时候才会不自觉地流露符合她年龄和气质的娇媚。但好像少之又少,林晓在脑海里迅速地搜索,很难记起具体的事宜。
“你怎么在这里?来听演唱会了?”白香香看着有些窘迫的林晓,主动打破沈默。眼前的林晓清瘦俊朗,褪去了当年的稚气,嘴唇上面一层青色的胡须根部正探出头诉说着他已经成年。
白香香用余光打量着林晓,觉得林晓的“乡土气息”已不复存在,整个人透着一股儒雅气质,最明显的是着装也洋气了许多:白衬衣外面是米色的夹克衫,配着黑色的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休闲皮鞋。这样的打扮给人感觉休闲但不失稳重,时尚又不张扬,恰到好处。整个人看上去像小说里的主人公:阳光帅气,充满魅力。
“是的,我和好朋友王水阳一起来的,你还记得吗?我们寝室的,和我最要好的那位。”林晓觉得自己思绪混乱,想说的话太多,却不知从何说起。
“哦,他呀,记得。”白香香笑,同时又提了一下肩上的包。
林晓见状,赶紧伸出手去:“我来帮你拿,看上去好重。”
“嗯,里面都是演出服。”白香香自然地把包递给林晓。
让白香香自己也纳闷的是,时隔两年,竟然没有一丝的距离感和陌生感,相反似乎增加了一份默契和亲近。
“香香,你快点,车要开了。”同学们喊。
“哦,我要走了。”白香香伸出手对林晓说。
“能不能不乘她们的车?我送你回去?只是苦了你,只能坐公交车。”林晓紧紧地抓住包看着白香香的眼睛恳求道。
白香香在林晓灼热的目光中低下头去,觉得时光倒流,似乎又回到高中时林晓总是骑车送她去车站的情景,她嘴角微扬,没有回答林晓的话,而是转身冲着同学们喊:“叫师傅开车吧,我自己回学校。”
林晓听到白香香清脆的声音在夜空里慢慢扩散回荡,他喜出望外,心花怒放。此时此刻林晓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失而复得的窃喜和突然中彩票的狂喜交织在一起,让他喜上加喜。
“走吧,乘车去。”白香香看着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傻乐的林晓,忍不住轻笑。
白婷婷的房间里。
白婷婷辗转于床头还没有入睡,夜很深了,墙上的时钟快指向十点了,身旁的孩子把腿搭在她身上,露出天真地笑容,睡梦酣然。丈夫杨正阳发出酣畅的呼噜声,声音时低时高,像一曲子,悠扬顿挫。
白婷婷租房开店两年来,生意谈不上兴隆,但收入稳定,养家糊口不成问题;家里的生活条件也有所改善,家里也装了电话机,母亲的草莓卖得不错,妹妹白香香还经常利用双休日去演出,贴补家用;两年的自立门户也让自己成长了不少。当然收获最大的是结识了房东小张大哥。
白婷婷一想起房东小张大哥顿时觉得心里又一股暖流流变全身,不禁想起第一次小张请她吃饭的情景:
那是两年前,母亲摔伤后刚刚生活能自理,意味着她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不用每日被困在家里,白婷婷自己都能感觉到看似文静朴素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向往精彩和骚动的心。
那天上午接了两个生意,白婷婷的心情似外面的太阳,灿烂明媚;更是六月的杜鹃,鲜艳绽放。她放了一首抒情歌曲,脸上写满了开心。
“婷婷,你还没吃饭吧,到我店里一起吃点。”小张走进来满脸笑容地说道。
“哦,不了张哥。我等会外面随便吃点。”白婷婷自上次为她解围之后便改称小张为“张哥”了。
“哎吆,不用客气,我妈烧得饭,大家一起吃点,再说你本是租了我的房,我也算是尽地主之谊。”小张一张友善的脸十分真诚。
“好吧,这多不好意思。”白婷婷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暖暖的。
“这有什么,你能吃多少,我不也每月收你房租了吗?”小张很会说话。
白婷婷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跟着来到了他的店。
小张的修理店挨着白婷婷店的南面,但他的店面比白婷婷的店宽敞多了,而且隔成了两间,南边的一小间变成了厨房和小餐厅,北面大的一间做修理办公。
小张带着白婷婷来到小餐厅,小餐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小圆桌,小圆桌上四个热气腾腾的菜:韭菜炒茄子丝,丝瓜矛头,炒鸡蛋,红烧肉。
白婷婷看着桌上的菜,忍不住感叹:“哇,张哥,这么丰富呀!”
在九十年代初的时候,餐桌上能有肉真是算丰盛的菜了。加上还有鸡蛋,这让白婷婷感受到从没有过的待遇。
其实白婷婷刚出生时,初任父亲的白明轩因为兴奋和好奇也是十分宠爱白婷婷的,常常抱着她到处转悠。
只可惜这样受宠的日子只过了两年多。自妹妹白香香出生,她成了姐姐之后便“失宠”了。父母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妹妹白香香身上,他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是姐姐,你要让着妹妹。”
这句不公正的话带给了白婷婷潜在的无形的伤害和压制。不管青红宅白因为是姐姐就要让着妹妹,由古至今传承下来的这句用道德和伦理来制裁的话到底给了兄长多少重压?白婷婷只觉得委屈压抑和不公,但她并不自知。
如今看到小张这么款待自己,一下子觉得心里五味杂陈,既感动又酸楚:感动的是小张如此厚待她,酸楚的是这么多年她总觉得自己是被父母冷落的那位。
“来,你快坐下,我给你盛饭。”小张热情地说道。
“我自己来。”白婷婷边说边走上前去。
“哎吆,你是妹妹,我是哥哥,坐。”小张转身,双手按住白婷婷的肩,她在椅子上动掸不得。
白婷婷一阵脸红,心中荡起涟漪,不禁被两个字触到:“妹妹。”
“是呀,妹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厚待的不是吗?做惯了姐姐,如今也享受妹妹的待遇了。”白婷婷这么一想,一股温暖袭遍全身。
两年时间如白驹过隙,实在太快了,白婷婷如今对小张的照顾、关心早已习以为常,但这份特殊的照顾却给白婷婷平淡烦恼的生活增添了一份快乐和期盼。
白婷婷想着想着,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带着甜甜的心情进入了梦乡。
窗外明月皎洁,一切进入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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