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觉，卫练的额头流了几滴汗水。

时间仿佛停在了那里好一会儿，半晌，卫练才说道：“我只吩咐他们取点钱财，你可以说这是不仁不义，但非得说烧杀抢掠，那就太过了；您若是有这闲暇，卑职建议康健王回京安一趟，那里绝对有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毕竟在此地，康健王也无需夺走卑职的兵权，不是吗？”

唐栎忽地出手，这一下如风掠过耳边一般，卫练的一只耳朵就这么被割了下来。

然而将军府内并没有任何任何声响。

京安城，来自皇宫的声乐。

皇帝特设宴席一个月，但多半没有露面，多是皇子世子到宴席吃喝高兴，结束后由皇帝身边的侍从知会时辰，众人便识趣散去，这样一来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这时候，唐梧回来了。

众人对唐梧的出现并不吃惊，似乎他们都知道了二皇子唐桐说服了皇帝，让自己的心腹接替了唐梧的位置。

“二哥，军中禁酒，难得回来，让三弟敬您一杯。”唐桐说的像是面子话。

“不必了，军中多年，已经戒酒了，倒是平日里喝着来自塞疆的沙茶，这沙茶喝起来很特别，今回我多带了几袋，要不给你冲上一杯？”

唐桐心中是猛摇头，但他没有把这种强烈的拒绝表现在面容上，但毕竟心里感觉那不是个好东西，所以难堪笑笑就不再说话了。

唐梧喝着茶，他仔细看着唐桐身边多了好些陌生的面孔。

在行走回房间别院的路上，几名仆人跟着唐梧。

“回将军，那几个都是三皇子殿下招来的江湖高手，一个个形影不离，看着都让大家有点害怕了，见了他们对了眼睛，这几天简直会担心得不能吃饭。”跟在唐梧身边的仆人低着头边走边说，声音是放小了，也是生怕自己的话被别人听到了。

唐梧听着仆人说的这些话，不由得多斟酌了一下。

回到房间，唐梧让仆人仔细打听唐杨的情况，但仆人不敢去做，只是低头不语。

“是不是你们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面对唐梧的质问，仆人只说：“此事陛下已经下令宫中不得再言，恳请殿下不要再追查了。”唐梧感觉这事情并不简单，当日唐杨正要发兵驱逐南楚，却收到了撤掉兵权押送回京安的消息，至此便再也没有了唐杨的踪影。

这一夜，唐梧未能入睡。

第二日，仆人知会唐梧参加宴席，但见场内笙歌载舞，好一番酒池肉林的景象，皇帝依旧未曾出现，包括唐梧自己在内，近桐王唐桐、厚兹王唐桲、竖朱王唐棹，还有众多封王世子，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等等。

唐梧并不享受这样的宴席，因为太颓废了。

他没有走进庭院，而是在附近的花园里看着绿色的树，和清澈见底的池子。

“塞疆没有这里的光景，若是皇兄惦记这里的花花草草，大可以找人寻得这些，然后带去种植，若是担心别人告状，大可以以让塞疆百姓见识京安植树，施以长期养土，让塞疆可种植的地方增加。”

唐梧听此话一出，那声音久违了多少日子。

“小栎？”唐梧转身，但他所看到的是一个十分陌生的男子，只有眼眉神色颇有几分熟悉，“你怎么……”他实在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人是唐栎。

唐栎已经长高了不少，也有些壮实，在身经百战的唐梧面前也不落外形之风，这时候他摘下了自己的兜帽，头发也长了不少，这形象已经不是唐梧印象中的唐栎了。

“我听说，当年你是趁夜逃出了皇宫，父皇下令缉拿了，不过那都是一言之语，不足为信，可现在看你，应当是闯荡了江湖，游历过天下吧？”

唐栎与唐梧并肩绕着湖面而走，两人似乎忘却了这个禁宫之地，畅聊之下已经谈了许多，不知不觉烈日到头了，但并不让人觉得闷热，反倒是有些凉爽，这也许就是禁宫里头的好处。

两人谈到了头，已经走到了另一头的庭院了，这时候有仆人跑过来，他差点被唐栎的衣装给吓了一跳，当他看到了唐梧的脸色，便是很快了解了情况，报道：“殿下，陛下有令，申时在鹿林场外候命，说要开鹿林狩猎。”

“狩猎？这可好玩了。”唐栎笑道，那仆人认不出唐栎，也不敢插嘴，唐梧却是不懂了：“你回来这事，父皇知道吗？”

唐栎这才醒悟过来：“对了，待会就去，申时不久要来了，我得去找个机会见一见，这样也能名正言顺参加狩猎了，我似乎错过了鹿林的出现，应该会很有趣。”

唐栎说完又披上兜帽走了，仆人不敢多看几眼，唐梧反向转身，说道：“酒池肉林还有些时间，得吃饱喝足了。”

御书房内，皇帝正在批阅奏折，日光透进房内，但灯还在燃着。

“陛下，您已批阅奏折将近十二个时辰了，待会还要坚持狩猎，这可不好，小的斗胆，恳请陛下休息。”

忽然，风吹灯火灭，一缕白烟上走。

御书房内的人都有些愕然，皇帝放下了笔，道：“去八门打开了。”

仆人应命，人才没走几步，不知为何晕了过去，唐栎从窗口轻松跳入，迈步走到桌案面前，同时摘下自己的兜帽，屈身下跪道：“不孝儿唐栎参见父皇陛下。”

外面风再吹，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了，光落到了唐栎的背影，只当唐栎轻轻抬头，皇帝已经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陛下终日处理朝政，不宜再去狩猎，恳请陛下以龙体为重。”

皇帝认出了是唐栎，忽然手抖了一下，许久没有作声，忽而闭上了眼睛，谁也看不到贵为天子的人心中到底隐藏了多少东西。

日光在御书房里又照多了几分。

鹿林外场，士兵们已经准备就绪，好些世子已经早早来到了现场，随同的武官也是不敢怠慢，除了臣子以外，皇子和世子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狩猎装束，似乎打算在这次狩猎中能大展身手。

“报！奉皇上口谕，今狩猎取消，还请诸位回去，待有良辰吉日，再开鹿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