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今日正是农历十五的日子,天上的月儿格外圆,可让人奇怪的是今天的月亮比任何一天的月亮都要亮堂,夜晚如同白昼,所有的黑暗消失无踪。或许是明天是个大晴天,连天上的星星也忘不了出来吐吐舌头,露露脸。其中有七颗甚是好看,一闪一闪的。
苏家这边,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热闹,一大家子人守在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前,房间不断地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突然一阵婴儿清脆的啼哭声传来。苏家大老爷苏航远终于忍不住冲了进去。他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喜悦,笑道;“我们苏家将来就靠你光耀门楣了。”
这大老爷年近五十,却仍然膝下无子,仅有四个出落的还算水灵的丫头,可若他老去谁来接管这个大家庭,接管他一辈子的心血,几个女儿是不可能的,女婿也没有合适的人。这始终是他几十年来的心病,好在他新娶的三姨太怀上了,他又有了希望。
十个月前,在刚知道三姨太有孩子时,苏大老爷就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夫来把脉,可孩子实在太小,大夫无法告知他性别。这三姨太在怀孕期间甚是爱吃酸的,人们都说“酸儿辣女”这可把苏航远高兴坏了。当即把他府里所有的补品都给了三姨太,又聘请了一个当地一个著名的专门照顾妇女的婆子,另添了六名丫鬟负责三姨太的饮食起居。
果真是母凭子贵,自从有了这个孩子,三姨太在这府中地位日渐上升。如若这个孩子真是个儿子,那么她掌控这个家便指日可待了,想到此,她不禁扬起了眉:“就算这肚子里怀的是女儿,我也要让他变成儿子,狸猫换太子的事儿都有,女儿变儿子又有何不可。”于是她在苏航远面前就越发爱吃酸的,每每吃得要吐时就拿害喜来搪塞。日子就在这欺骗中过去了,一天天的,苏航远开始坚信他有儿子了,也再没有想方设法鉴定这孩子的性别。
平平安安的过了七个月,一个道士路过苏府门前,写下:“三月之期,天子之日。”就扬长而去了。苏航远一看,喜了,这不就是说我家儿子是注定有大作为的人才嘛!本想着,只要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将来能继承家业就好。谁曾想老天对他这般好,让他得了个天才,这下兴旺家族有望了。他默默想着:“看谁还敢说我上辈子做了亏心事,这辈子是不会有儿子的,我就生个儿子出来给这些人瞧瞧,不仅如此,我儿子还将会是这个地方最有出息的人。”于是,他更加坚定了他会在三个月后有个儿子的想法。仍是不敢相信,他本想寻找那个路过的道士,想问问这他说的具体是什么意思。可如同离了桃花源的人再也找不到入口,就像离开了桃花源怎麽可能还找得到回去的路呢?道士只是路过的一个神仙,苏航远就算富可敌国,一手遮天也不可能在这人间寻到他半分踪迹。
无奈之下只好求其次,他觅得当地还算有点名气的算命先生,这个算命先生长得平淡无奇。倒是算命先生的小孙女身上带着与同龄人不同的冷冽气息,让人不敢靠近。带着婴儿肥的脸让她看起来虽然萌萌哒,可墨黑的眼一直是淡淡的,无悲无喜,好似这世界与她无关。苏航远说明了来意,在提到道士的时候,算命先生孙女的眼睛亮了亮,有很快恢复正常。算命先生拿出了写了乱七八糟字符的纸牌,让苏怀远抽一张,看来看抽出来的纸牌,道:“这个字,是‘天’的意思,你的孩子会受上天的庇护,将来会很有福,你不用担心……”
话还没说完,那个小丫头竟然开口了:“爷爷,我曾在古书里读到过,天人之子在凡界降生时会有七星相连的异像显现……”
她爷爷瞪了小女孩一眼,小女孩只好闭住了嘴。算命先生又对苏航远说到:“小孩子家,什么都不懂,书中看到的什么都信以为真,你别见怪。”
“无碍无碍,我看这小孩倒是讨喜的很。”话是这样说,可苏航远却更愿意相信小女孩的话。到时候,若真有七星相连,那这孩子必定是天人之子无疑。他只需要等着看就好了。
待苏航远走后,算命先生严厉地盯着小女孩:“你以为我真看不出来麽,天人的事儿不可泄露给凡人,否则天人破坏了的气运,扰乱了天主的安排你担待得起麽!”
“对不起,爷爷,我只是感觉这个孩子与我非常有缘,我甚至能感受到她一天天在成长。”小女孩的带着委屈的眼神里全身肯定。“莫非是他!”算命先生喃喃道。小女孩没听明白,看着爷爷一时喜一时忧的表情也不敢再多问。
就在这个明亮的夜晚,果然,在听到婴儿嘹亮的啼哭后,天上那七颗明亮的星星连在了一起,在远边闪亮了七下,天空马上就变成了如平常的模样。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婴儿的哭声还飘荡在空中。苏航远立即冲进产房,刚要去伸手抱孩子,就听到了三姨太弱弱的声音:“老爷,过来陪陪我,我好疼……好疼……我们……有儿子了……”
苏航远不忍心看她惨白的小脸,一直就这样拉着她,直到她睡去,才能走进去看产婆怀里抱的孩子。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产婆进进出出忙活的时候,孩子已换了模样。苏航远也觉得这和刚刚晃眼一看的孩子不太一样,但也所不出哪儿不一样,也就没太在意,只当是孩子洗澡后当然与比之前有所变化。笑着摇摇头,还说自己果然是老了,连孩儿的面都记不清。可若他此时理智一点,也不至于到了阎王殿知道了真相后,不肯喝下那孟婆汤重新转世投胎,只为见一见自己的亲生女儿。
算命先生这一边,小女孩再也感受不到那个婴儿的一举一动了,然天上的七星的确是连上了。算命先生掐着手指算了算,摇头。小女孩也掐起了手指,摇头。究竟出了什么事儿,这孩子的气运改变了,再也查不到,本该享受繁华富贵的人不是她了,那么是谁抢了她的生活,她又会过谁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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