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一眼就看出他一定是在转什么坏心思,只不过现下她实在没精力计较那么多,勉强撑着喝完碗里的汤,低低开口道:“别走,陪我睡一下吧……”
张岳宁恩了一声,上床轻柔的搂过她的身子,吻吻她的额头道:“宝贝,睡吧……放心,我不走。”
她躺在他的臂弯里,闻着那股微弱的清香,心里安宁下来,意识很快消散在黒甜的梦乡。朦胧中觉察到微微粗粝的手指划过她的腿间,不舒服的动了动,就听到耳边遥遥传来一声:“清清别动,没事的……”。是张岳宁的声音,然后清凉的感觉就覆上来,缓解了灼痛的感觉,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张岳宁见她睡得很熟,轻手轻脚的关门出去了。就看见李承哲在门外坏笑:“这么心疼啊,昨晚怎么不温柔些?一定是你太粗鲁,看咱们的副帅夫人吓坏了吧……早跟你说了,这男人忍久了是要不得的,现在信了吧……”
话未说完,胸口就被重重一击,李承哲痛得弯下了腰,忙捂住肚子退出三米以外,哎哟哎哟的叫起来:“副帅,你好没良心,过河拆桥,以后替夫人买药这种事别叫我去了,哎哟……”
张岳宁眼神凉凉扫过去,淡淡道:“这是军令,李副官也要违抗么?”
李承哲吓得闭了嘴,忙扣靴道:“属下不敢”。心里却咕哝道:这副帅只要一开玩笑到老婆身上,就马上翻脸不认人了,真是重色轻友……他跟张岳宁从小认识,父亲以前是张大帅手下的参谋长,后来跟俄国人打仗的时候牺牲了,那时候他还小,张大帅就把他接到大帅府了,当成半个养子养大,四位少爷里面他跟张岳宁是最合得来的,德国军校俩人也是一起去的。后来就一直跟着张岳宁,说是副官,其实也是参谋,还是他的贴身管家。因着是朋友的关系,私下没外人的时候也就口无遮拦的,什么话荤素不忌张口就来,张岳宁一般不跟他一般见识。
俩人认识这么多年,张岳宁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小子肚子里有几弯几道,忍不住失笑:“对了,你亲自派四个警卫员在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打扰少夫人休息,就算是大帅夫人来了也不许开门,记住!这是军令。”
“是!”李承哲立刻应道,转身招来一个警卫吩咐几句,然后又恢复了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副帅,你这算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啊?夫人你这么说要是知道了还不被你气死了。”
张岳宁瞪他一眼,叹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是我娘太过分了,你今天早上是没见到,那眼神是恨不得吞了你们的少夫人啊。我要是再放着不管,依我娘的手段,她的小命儿还不都得赔进去啊。”
虽说张徐两家的旧怨几乎人尽皆知,李承哲今天早上听到那段敬茶的流言之后还是暗暗心惊,这哪里是见儿媳妇儿,分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这大帅夫人用在后宅妇人身上的手段可谓花样百出,依少夫人那娇娇弱弱的小模样儿能扛得住才怪,也不能怨副帅会亲自出手护着自己的小心肝了。
他摸了摸鼻子,状若不经意的小声道:“副帅,你后悔娶徐家小姐回来了么?”
张岳宁却是步子一顿,拳头微微握紧,是啊,他一开始就知道母亲的心结,但为了大局利益,毫不犹豫的就决定了这门亲事,想着反正他是不住家里的,成婚后夫妻俩远在益州,母亲也不可能跨省追过来找麻烦。万一要是遇上了,妻子作为晚辈总是需要忍让一下的,他并不认为这是委屈妻子的事情,他是个传统的男人,从内心来说,母亲在他心目中还是要高过妻子的地位,虽然一直母亲给他的很少。
只是他未曾想到自己会爱上作为联姻工具的妻子,既然喜欢上了,入了心了,爱到骨子里了,他当然要护着她,至于母亲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张岳宁转头看一眼李承哲,妈的,这小子成天就知道看他笑话,看着他一脸坏样他就来气,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解气,咬着后锉牙道:“承哲,你说你好好的一个男子汉,偏偏学的跟女人一样啰嗦又三八,以后不知是哪个女人做了你媳妇儿,可算是到了八辈子霉了。”
却见李承哲没有像往常嬉笑着顶回来,心下一叹,刚才一时不查又提到这茬,倒是忘了这小子心里的疙瘩了,正想安慰几句,李承哲却已经敛了神色,说起了正事:“副帅,大总统已经起身了,你要现在过去见他么?”
昨天张岳宁的大婚可算是北方军政商三界近几年来的最大的盛事之一。他出身显贵,父亲张士元贵为北六省的兵马大元帅,外家是政界显贵,两个舅舅均在北方政府高层任职,自身又是年少有为,年纪轻轻身居一省督军高位,放眼望去,全国上下恐怕没有可以能越过他去的年轻人。所以昨天不仅来了很多各界名流,就连在野大总统曹锟也不敢不给张家面子,亲自从京都远道而来参加了张岳宁的大婚。
督军府可不止他们脚下这一栋主楼,周围还有好几栋不输于这栋楼的精致法式洋楼,孙立兴在益州的时候搜刮的民脂民膏不少,这督军府更是请了法国的设计师来画图之后才动工,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打造成如今这富丽堂皇的景象。昨夜张家人都住进了主楼,其他留下来的客人都按不同的身份地位分别安排住进了其他的的待客楼。
张岳宁闻言眉头一皱,刚才光顾着照顾新婚妻子了,倒是忘了这一茬,脚下的步子倏尔加快:“现在几点,大总统起床很久了么?”曹锟跟张士元早年关系不错,称兄道弟,可以说曹锟的上位跟张士元强大的军事实力在背后支持分不开关系。只是近年来张家声势越来越旺,地盘越来越大,周梦鸽娘家又太过强大,曹锟此人生性多疑,气量不大,渐渐就开始怀疑张士元功高震主,对张周二家是忌惮颇深,当然明面上还没有撕破面子,看着一团和气,但是政军两界但凡有眼力的,都能看出张曹二系私下的摩擦是越来越多,矛盾积多了早晚会有爆发的一天,现在只不过是时机未到。
李承哲紧跟他的身后,报告道:“现在是上午九点半,大总统下午三点半点的火车回京都,所以今天中午大帅要开一个送别会替大总统践行,到时候少夫人也应该要出面见客。”旧式的婚礼,外面的客人是见不到新娘子的,可是如今时代变了,权贵夫人们也要出来应酬交际的。张岳宁倒是不担心这个,徐清一向胆大,肯定不会怯场。
这两天已经不下雪了,但是气温很低,院子里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高大的树枝都被压弯了腰,白茫茫一片。
极目望去,整个院子银装素裹,红梅朵朵绽放,点缀其中,分外妖娆。
道路上的积雪早已被扫清,张岳宁披着厚重的呢子黄军大衣走在前面,快速的穿过庭院,来到一栋精致的法式小楼面前,门口的士兵整齐划一的扣靴敬礼。
张岳宁跺跺脚上的积雪,一进门口,就听见大总统的声如洪钟的笑声远远传来:“贤侄,你总算是来了,伯父还还以为你小子一朝开窍就嫌春宵苦短赖在媳妇床上下不来了……”曹锟也是草莽起家,大老粗一个,靠着军权上位的,不过心计手段可不输文化人,只是这荤素不忌口的习惯还是没改过来,跟他熟悉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大厅里壁炉里火燃得正旺,不断地射出红蓝色的光,曹锟摸着锃亮反光的光头,挺着大肚子笑呵呵的走出来,张岳宁行至他面前一米处,面色一整,笔挺的扣靴敬礼:“属下见过大总统!”
曹锟圆乎乎的肉脸笑得一脸和气,看上去真像一个慈祥的长辈,拍了拍张岳宁的肩膀:“恒逸啊,私下里见面就不要搞的那么正式了,来来来,坐着说话吧。”
只是张岳宁却知道这位表面上慈祥的伯父,私底下对政敌下手的手段是多么阴损,暗杀,投毒,炸弹,绑架等等无所不尽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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