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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春樱的夏天》四 结束在开始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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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阳光照射在纯白的窗帘上,楼下仰头看着窗帘的男子,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地上的烟头好像烧完了的青春,往事已不可追忆。他看了看自己已经被烟熏变色的食指指甲,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已经不太记得怎么到了这里,他的脑子因为缺乏休息,状态一直不佳。

小桃整理好了一身职业装,在镜子里最后检查了一遍:黑西装上衣配黑色短裙,里面一件粉红衬衣,服装没有问题。整个人称得上肤白貌美,长睫毛的眼睛涂过淡淡的眼影,果冻色樱桃唇,她给自己点了个赞,“美呆了,”转过身,“准备出发!”

她见到在窗子旁拨弄窗帘的木春樱,摇摇头,再也忍不住说道:“如今这爱情只为休闲消遣,你们两个偏偏爱得如此率真,连‘面包’也要蹂躏,我也是醉了……”

木春樱回过头来看了看小桃,因为鼻炎又犯了,鼻子还在抽噎着,好像昨晚的伤悲还没有结束,悲伤的不能自已,她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的‘面包’在哪呢,你就不考虑先找份工作?工作就是‘面包’!你饿着肚子怎么跟他谈恋爱?再说他,他也不要‘少爷’身份了,那身份可以带来大大的‘面包’!你们两个连基本的生存都有问题,还在奢谈爱情……”

木春樱心说:“这小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偏激了,说话语无伦次。哦,对了,她刚刚失去了老公,她老公又是被一个男人带走了的……”

小桃背上包,走到门口,“阿樱,你如果不见他,我帮你打发他走。”

木春樱点点头,“谢谢你帮我,我正为难怎么跟他说呢。”

小桃开了门,“分手这两个字我替你说。”

木春樱怔住。

小桃踩着楼梯快节奏地下了楼,一见李牧群就说:“阿樱不想见你了,她让我带句话给你:之前是谈感情,眼下是谈工作。”

李牧群一怔,不解地问:“你是什么意思呢?”他本能的知道小桃带的这句话不是木春樱的原话,阿樱不会这样讲话——他对她讲话的方式和措辞都有些了解。

小桃自知刚才编的瞎话骗不了李牧群,她又说:“很简单,你们俩的感情不假,在有工作、有钱的时候,谈感情挺不错。可现在,你打算不做你的‘大少爷’了吗?她木春樱不该去找工作了吗?你们两个的爱情遇到那么多阻挠,不如以退为进吧,先搞定工作上的事,感情的事先放一放吧,两个人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木春樱站在窗边,听不到小桃说的话,内心里十分矛盾,希望小桃对李牧群说的是“分手”二字,担忧的是“分手”二字会伤了李牧群的心。

李牧群目送着妖娆的小桃离去,心里像有根羽毛拨弄着心弦,本来该奏一曲“离别”,可是却使他心里痒痒得难受,暂时不想听——他还是想和木春樱见上一面。

奈何天不遂人愿,此时突然乌云密布,突如其来的雨水将李牧群彻底淋成了落汤鸡。他手中的玫瑰凋谢,花瓣掉落一地。这位男子依然倔强地仰着头,雨水浸湿了衣衫,雨点在他那英俊的脸上跳舞。

木春樱站在窗口,从窗帘的缝隙间看着楼下捍卫着爱情的骑士,仿佛堂吉诃德痴念着心上人,骑马持矛进攻巨大的风车来捍卫尊严,爱情的尊严!

木春樱心里一阵疼痛,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败了,输给了残酷的现实,她的心脏好不容易稳稳地、麻木地跳动,此时却好像受到重击,已经被楼下的男子深深的感动。她想要叫他上楼避雨,又想到刚才才由小桃出面宣布了分手,这个时候让他上楼来,也许就分得不彻底了。

她在屋子里焦躁地走来走去,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借把伞给他?不行,那样也是见面了,还怎么分手?”

她知道,李牧群之所以捧着玫瑰不上楼来,为的是展示他的决心,他愿意同任何的阻挠作对,仍然坚信着爱情的力量。

大雨滂沱,李牧群几乎睁不开眼睛,他还在等待,等待木春樱回心转意。渐渐的,他的心一点点地冷下来,心中那火红的火焰已经被雨水浇灭,身子都快挺不住地颤抖。没有希望了吗?她再也不会回心转意?

忽然,雨停了吧?却原来是一柄伞遮住了雨水。李牧群条件反射地以为是木春樱送伞来了,“你终于下楼了,”然而看清举着伞的是小桃,又问:“小桃你,怎么返回来了?”

小桃摇摇头,说:“谁让我是她的闺蜜呢,这个时候,只有我来照顾她的情人你了。”小桃的汉语水平始终差了一点,她说的话总是费人思量。

李牧群也有些狐疑,小桃说的是“情人”,难道在木春樱心里,他只是情人吗?他忽然想起了尚武,他还从来没有搞清楚,尚武是不是也是木春樱的情人?自从认识木春樱就还没有尝过心酸,因为他坚信爱情的忠贞,这个时候也许是被现实彻底打败,已经对爱情产生了怀疑,疑窦开始,妒意、怀疑就自然而然的产生,好像烧灭的野草又生长了出来!

一辆“路虎”像怪兽一样行进到木春樱的楼下,令她吃了一惊。她很快又辨别出车里出来的人,正是司机华仔。华仔撑着伞从车里出来,把伞举过李牧群的头顶,恭敬地说:“少爷,上车吧,别淋雨了。”

小桃见此情景大眼睛里满眼的笑意,“哦,你还是‘少爷’嘛。看来用不到我的伞了。”

李牧群不再仰头盼望,他向小桃点点头,“谢谢你。你去哪,让我的司机送送你?”

小桃一笑嫣然,“好啊,我正发愁呢,下这么大的雨,又不想挤公交车……你就安排我坐你的车了。谢谢!”

华仔把伞递到李牧群的手中,绅士的拉开车门,让小桃先坐进车里去。接着他问:“少爷,你也上车吧?”

李牧群最后一次仰视着那扇属于木春樱的窗,等不到她的人了,终于失去了信心,只好也坐入车里。

路虎车开走,木春樱心里空落落的,她扪心自问:“这样就是分手了吗?”

李牧群坐在副驾驶位上,侧着头看雨水迅速地从窗棂上滑下玻璃窗,外面的街景模模糊糊看不清,车子在雨水中行驶,雨水隔绝出一个微小的世界——车内。车内安静的可以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但是什么声音也没有。李牧群想:“此时无声胜有声,什么也别让我再听到了,什么解释都不要听了——木春樱,你以后别想我听你的解释。”

那年,夏天。

招聘会展台旁,李牧群第一次见到木春樱,她焦躁地在应聘的同学们中间踟蹰着,月白的脸,因为有些贫血,鼻翼抽搐着,鼻炎又犯了。——她这么个平凡的,即将毕业的女大学生,是怎么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心?李牧群记得,当时他的心不安地跳动着,似乎迎来了人生的夏季,爱情的种子在一片土壤中开始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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