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秀才无计可施想要耍赖之际,一道虚弱却淡漠的声音响起:“我不同意。”
声音虽小,可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坚定。
众人循着声音转头望去,田越率先蹙起眉头:“你过来干什么?”
来人正是今日的新郎田杵,此时他已褪下一身喜袍换了身素衣,身材削瘦却看起来格外干净。
他缓缓走到跟前,深深看了李稻香一眼,又对田越说道:“父亲,既然孩儿已经与李姑娘拜了堂,自然成了夫妻,既是夫妻,她就该进田家大门。”
“臭小子,你这是故意要跟我做对不成?!”田越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原来为他许这门婚事的时候他就不愿意,现在自个儿要退婚,他又站了出来要将这女人带进府里,这不是田摆着和自己作对?!
“父亲息怒,孩儿并无此意。”
看田越发了怒火,田杵倒也不急,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孩儿的意思是,李姑娘跟孩儿拜堂之事众人都已见证,而现在李姑娘却是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若是众人知道父亲因为此事就退了这门亲,那传了出去,还不知他人怎么议论我们将军府,若只是四处传传做他人饭后谈资倒不打紧,孩儿是担心,若是传到朝堂,皇上的耳中……”
话说到这里,田杵就不再说了。
可田眼人都能听得出来,若这样的事传到皇上耳中,那他田大将军可未必还能像现在这样得皇上器重。
李稻香这才正眼打量起自己的夫君,虽然身体单薄,可能说出这番话的,决计不是痴傻之人。
这人,有点意思……
田越虽然心中发堵,可也不得不承认田杵所言处处在理,就算可以不惧他人,但不能不惧皇上。
田越厌恶地看了李稻香一眼,冷声道:“进我田家的门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记住,若是在我田府里惹出什么事来,那就别怪我田府容不下你!”
“哈?”李稻香看不上他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笑道:“你当你田家真是什么名门大户么,很遗憾,老娘一点也不稀罕!”
“你!”李秀才狠狠瞪了她两眼。
田越虎眸一瞪:“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二遍,你要是没听到那就算咯。”李稻香拍拍手,毫不在意。
“你这臭丫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本来快要成的事情却偏偏又让李稻香眼看要给搅黄了,李秀才怎能罢休,骂道:“你最好识相点,否则……”
“否则怎样?”李稻香双臂环起,不屑道:“有本事,你就把我打死啊!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到时候别没伤了老娘,倒是把自己给伤了。”
李稻香鄙夷地扫视他两眼,啧啧两声:“我看依你这身子骨,只怕也抗不了揍。”
“你这逆女!”李秀才大怒,女儿何曾对他这样说过话?就算是当初逼她答应这门亲事,她虽不愿,可也没这么顶撞过自己,没想到死而复生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还是他女儿吗?
李途本也靠着这聘礼来给自己娶媳妇的,哪能就这样让李稻香将自己的事情搞砸?当即站起来夹着双腿道:“小妹,事到如今,你最好还是乖乖听爹的话,你知道,顶撞了爹,对你可没有半分好处。”
“对我没有好处,对你可是有天大的好处呢,是吧?”李稻香讥讽道。
李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了四周一眼,嘴硬道:“你可别胡说八道!”
“难道不是?既然想利用我来索取聘礼为你自己打算,又不想让人说出来,这可真是应了那句俗话,叫什么来着?哦对,做婊子还想立牌坊,哈哈,真有意思。”
“你个贱人!”李途被她激怒,登时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伸手就要过来打她,却被田杵紧紧攥住了胳膊。
“君子动口不动手,李公子,可别做出小人行径。”田杵眯着眼看他,带有微微的震慑力。
李途此时还需要将军府的聘金,所以还要好好维敬着田杵,本来怒气冲冲的面容下一秒就换上一副谄笑:“妹夫这说的哪里话,她是我唯一的亲妹子,我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打她呢。”
李途一边说着,一边把胳膊抽出来放下。
田越瞧他一眼,哼道:“这还没说准有没有过门,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真是能耐。”
“父亲,既然我们已经拜过堂了,那她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夫人,即便她今日不愿回田府,那也是田府的少夫人,随时回府也不能有人说三道四。”
说完可能是过于激动,连连咳嗽几声。
“你这小子,从小到大都跟为父对着来,从没见你听过我一句话!”
李秀才父子本就一心记挂着彩礼之事,现在看田杵处处护着他家闺女,顿时笑的花都出来了,连忙掺和道:“二公子说的有理,既然香儿已经和二公子拜了堂,那自然就是你们将军府的人了,再说香儿现在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儿么?你们也没吃什么亏。总不能因为几两银子就让旁人瞧了笑话不是。”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如今因为田杵的几句话他心中开始犹豫,现下李秀才给了他个台阶,他岂有不下之理?
只是方才李稻香对他不敬之事,他还心里发堵,便说:“既然已经拜过堂了,也难得杵儿稀罕,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只是她死而复生实在蹊跷得很,这段时间还是留在家里观察观察。”
李秀才立刻眉开眼笑点头哈腰道:“是是是,这妮子越发不听话了,我一定将她好好管教,往后回了田府也不给将军丢人。”
田越的神情这才缓和了许多,哼道:“只要不给田杵丢人便好。”随后摆手吩咐家丁:“回府!”
田杵转过身握住李稻香的双手,她反射性地想将手抽回,却感觉手心有一团异物,抬头望向田杵,他眸中带着她看不透的色彩。
“等我,亲自把你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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