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杵的声音极尽缓慢冷淡,却让所有人都听出了话中的厌恶,这与李稻香的强势凌厉恰好相反,若说李稻香是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那田杵便是蕴藏着无限力量却鲜少开锋的宝剑。
若是开锋,将剑指天下。
李秀才却是双眼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忙过去迎上:“呦,佳婿来了,快快快,快进屋。”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请:“方才我和你岳母还正念叨你呢。”
“是么?”田杵笑道:“小婿何德何能,竟劳岳父岳母如此挂念。”
他说着,走到李稻香身旁,说道:“夫人不如今日就跟我回府吧,马车已经在外头停好了。”
李稻香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完全没在她的计划之中,现在李途出事正好需要将军府的帮助,这可真是对了李秀才的心思。
“我暂时还不能跟你回去。”
“怎么不能?香儿你这就不懂事了,人家田杵可是亲自过来接你的,再说哪有出嫁的女儿一直在娘家住着,时间长了,外头谁不说说三道四的?”
李秀才此时可巴不得要田杵把李稻香带走,这小妮子现在竟打起了他家产的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在家里常待下去。
至于李途的事,现在田杵在这里,事情不就好办多了?
李秀才这样一说,田杵倒突然不说话了,李稻香哼道:“你好像忘了,还有件事情没有解决。”
李秀才佯装恍然,笑眯眯地说道:“香儿若不说,我倒是忘了。”转而又看向田杵,长叹口气忧心忡忡道:“佳婿啊,实不相瞒,你今日前来,岳父还真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接着,李秀才就将李途的事情越油加醋地告诉了田杵,又用余光瞪了李稻香几眼,恨声道:“你说说,香儿是途儿的亲妹妹,出手相帮不是应该的吗?可她倒好,竟然趁此机会威胁我这个亲爹要分家,还要分走一半家产,一个女儿家要什么家产,传出去岂不是丢我的脸面?香儿这脾气要是回了你们将军府只怕佳婿你还吃不消呢,要不说这女人啊,不听话就是要打!以后回了将军府若是做些丢你们脸面的事就好好教训,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闻言,田杵的脸色刷地沉了下来,语气如同冰窑一半,冷冷说道:“岳丈这话,当真是令人作呕。”
言语之中半点面子都不给李秀才。
李秀才没想到田杵竟会这般指责自己,面子上有些挂不来,脸色憋得青紫。
李稻香倒是多看了田杵几眼,心中升起些许暖意。
刘之媛看田杵这架势便知是李秀才说错了话,生怕跑了田杵这条大鱼,连忙说道:“三公子你可别往心里去,我爹这不也是怕你以后被小姑欺负么?我相公的事还得多仰仗三公子了。”
田杵却一点情面都不留:“一切事情,我只听夫人决定。”
李稻香总算是舒了口气,赞许地多看了田杵几眼,对他的印象也是直线上升。
这个男人,总算是有点良心。
李秀才一听就慌了神,连连摆手:“这怎么使得,不成不成,佳婿啊,这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听女人的呢?更何况途儿他……”
“怎么,难道我说的话不够清楚?”田杵把他的话打断,声音提高了几分,微微带着震慑力。
“不……不是……”
刘之媛眼看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要消失了,心中一阵委屈,二话不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竟撒起泼来:“天呐!现在这世道怎么变成这样了,都是一群白眼狼啊,我相公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要这样狠心看他去死!你们这些有钱人当真没一个好东西!”
田杵可没见过这样的架势,一言不合就坐地上撒泼啊!
李稻香斜睨着眼瞧她,冷声提醒道:“你们多拖延一分,李途在牢里的罪就多受一分。”
刘之媛的嚎声戛然而止,噌地站了起来,恨恨剜了李稻香几眼,骂道:“你这女人当真势力的很。”
李稻香只瞧着她却不做声。
刘之媛心里也清楚李稻香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牛通既然能贿赂上府衙的人,自然也不会让人给李途好果子吃,现在也不知给折腾成什么样了。
刘之媛一想到李途那瘦弱的身板就心疼不已。
咬咬牙一狠心,她道:“好,我答应你!只要能把相公救出来,城郊那块宅子你愿意要就拿去好了。”
“不行!”李秀才断然拒绝:“那宅子是姓李的,若是让你拿了去,岂不是冠了旁人的姓,列祖列宗也不会应允的!”
“现在你知道把列祖列宗搬出来说事了,那不知,若是你们眼睁睁看着李家传宗接代的独苗没了,列祖列宗会应允么?”李稻香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你!”
“爹,既然她要就给她好了,还是先救相公要紧,一处宅院罢了,怎能抵上相公一条人命呢!”
柳菊本就护子心切,现在经李稻香一激,更是心慌,随即也跟着说道:“是啊,不过一处宅子罢了,以后还能再要回来。可若是途儿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秀才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应了下来:“好,只要你把途儿救回来,我就把城郊那片宅院给你。”
李稻香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口说无凭,为了防止你们出尔反尔,我立好了一份字据,你们按个手印。”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拍在桌子上,上面早已拟好了字据,李秀才气的浑身发抖,骂道:“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你这个贱人,老子打死你!”
田杵一拉将李稻香护在身后,身子站的笔直,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李秀才抬起的手颤了好一会儿才极其不愿地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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