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梅天寒来说这儿多一个人,无异于多踩死一只蚂蚁,不费力,自然无所谓——韩飞云想着,手抖得更利害。
朱阳冷笑道:“你也不必在乎,杀猪焉用牛刀,对付你,哪里还用得着盟主出手。”话落很是得意,以为马屁拍得响了。
却未料到韩飞云霍地转身死盯着他,眼中皆是恐惧嗔怒之色,顿时脸色绯红。支吾着道:“盟……盟主,在……在下说错话吗?”
韩飞云指着梅天寒道:“你……你们可知道他……他是谁?”
四高手哪里知道眼前这男人是谁,只是那女子命令将其杀了,就唯命是听了。此时韩飞云问起,若说是不认识、而且不知道善恶就加害,与理说不通。四人左顾右盼,支吾难言,道是梅天寒开了口,冷蔑地道:“他们哪里知道我是谁。何况为了讨美人心悦,又管我是谁,杀了便是。”
韩飞云道:“所以他们……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死……死到临头是什么恣味。”
四高手一愕!
梅天寒疑道:“死到临头?”
韩飞云苦涩地道:“像……像我们这样的一些人,遇到你,难道……难道不只有……只有送死吗?”
四高手以为韩飞云是头脑有问题了。
梅天寒亦是满脸疑惑,问道:“你认识我?”
韩飞云道:“我怎会不认识。”
梅天寒道:“我……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韩飞云觉得梅天寒是把自己当成三岁的孩子戏弄。恐惧之中又多了几分羞愤。虽没表现在脸上,握剑的手却攥得更紧。冷声道:“如果你不是健忘,就请不要装腔作势”
梅天寒一脸茫然,摇头道:“我实在是不懂你说些什么。”
韩飞云羞愤难当,加之恐惧,浑身直颤,挥剑指向梅天寒,冷喝道:“要杀要剐,痛痛快快的,韩飞云虽称不上英雄,也不是让你随便拿来戏弄的。”
梅天寒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头,四高手却皆现出怜悯又揶揄的表情,俯瞰韩飞云,像是真的把他当成了三岁的孩子。
梅天寒话音突地变得温和,他已看出韩飞云神志失常,似乎不忍冷言相对,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也没你说的那么利害,你一定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才认错了人。”
韩飞云已因羞愤和恐惧而说不出话,只是苦笑。
梅天寒见他不言语,转顾四高手道:“他的伤不轻,而且神志混乱,现在需要找个地方安静下来,慢慢调养才行。”
卓天禅轻道:“又如何呢?”
梅天寒冷冷地道:“如何?他是你们的盟主,你们难道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柳鹏飞道:“可是他已是个废人,我们犯不着为了他而大费周章。”
梅天寒不解地道:“废人?”
高松指着韩飞云嘲讽地道:“象他这样疯疯癫癫的,不是废人又什么呢?”
梅天寒道:“所以你们根本没打算管他的死活。”
卓天禅道:“我们的任务是杀你,其余的事懒着管。”
梅天寒冷笑:“好一个江湖道义!”
四高手也并不脸红,只是觉得韩飞云很好笑,于是就只管看着他笑。
韩飞云纵使再豁达,此刻也已然愤懑难平,感觉世态炎凉,庆幸自己不是废人,否则非但得不到帮助照顾,反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消遣的笑柄。终是按捺不住愤怒,指着四高手,喝斥道:“你……你们这些无知的蠢货,死到临头尚不知晓。”
高松讥诮地一撇嘴,打开他的手,喝道:“躲开,别担误我们痛快。”
杀人便是他们的痛快,他们的目光已毒蛇般盯住了梅天寒,似乎都已感觉到血花飞溅时的快意。
梅天寒的目光却是在盯着韩飞去,眼中皆是怜悯与同情,陡然间他竟似乎忘了自己的处境,只觉得人到了韩飞云这种地步,是需要同情的,便十分同情了。慨叹道:“想不到韩飞云也有今天!”
韩飞云出身名门,武功又高强,既便不是盟主时,走到哪里都倍受尊敬仰慕,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见到梅天寒眼中的怜悯,以为只是假意奚落而已,简直气得要爆炸,指着梅天寒颤声道:“我已经这样,你的游戏还不收场吗?你干麻还不告诉他们你是谁。叫他们知道我不是疯癫。”话到后来已变嘶哑。象是只困兽在吼。
梅天寒仍不嗔怒,温和道:“你别误会,我是谁对于他们并不重要。”说着伸手探向腰间。
韩飞云已发现他腰间插着一柄软剑,心道:“游戏结束了,他要大开杀戒了。”
一念及此,再不敢迟疑,奋尽余力,霍地跃起,大喝一声:“梅天寒,我与你拼了!”“流星”宝剑“铮”地出销,半空抖成旋蜗星云状的无数剑茫,啸声阵阵,飞沙走石般在空中回旋,倏忽间那剑茫消逝。却凝聚成一道剌目神光直冲下来,美妙,快捷,凌锐。这一剑本是“流星剑法”中与对手同归于尽的狠招。他就是想与梅天寒拼命。
梅天寒见他猛然发招,一时间竟木立当场呆住了,韩飞云却以为他是不屑很快出手。更是愤怒,剑速更快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那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发生了——韩飞云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在最后的那一瞬,梅天寒大喝了一声:“你弄错了,我……我不……”但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哧”的一声,一种寒铁死一般的冰冷已侵袭入他的胸腹,他的心也仿佛凉了。
韩飞云怔住。
又是一瞬。一股尚带着热气的鲜血喷射出来,溅落在梅天寒洁白的衣上,他的脸此时也已然惨白如雪。
四高手听闻“梅天寒”三字都已傻了,但转瞬见韩飞云一剑剌入梅天寒左胸,便又当作那是韩飞云的疯言疯语。此刻又自以为是地认为,韩飞云定是因为惧怕梅天寒而疯,他身上的伤也定是疯疯癫癫四处乱跑时被仇家所伤,同情自是没有,此刻脸上皆是遗憾——杀人的快感被人夺走,似乎跟到嘴边的肥鸭,又飞走了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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