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慧望着一桌子满满当当的瓶瓶盒盒,眉开眼笑:“看来方家二少爷很是中意姐姐。”
何家贤忍不住心里腹诽“盲婚哑嫁的,他中意个屁”。只是手中的信到底觉得烫手,赶紧撕了。
徐氏瞧着她撕信的动作有些黯然,终究对方二少爷庶出的身份和他亲生母亲出自烟花之地有所忐忑,替何家贤委屈。
何家贤对那些胭脂没有太多兴趣——她前世才上高中,还没到化妆打扮的年纪。最常见的装扮就是素面朝天,绑一个马尾,穿一身校服。
如今一穿越,就立刻要嫁一个连影子都没见过的男人,那男人还流连烟花之地,为了青楼女子与人打架,居然还在自己家的铺子里?还有那么多人赶去看热闹?何家贤心里惴惴不安。那些个锦盒,还有那句莫名的带着嚣张语气的话,像一团阴影,在此后的半个月里,一直笼罩在何家贤的心头。
何家贤想着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只求何儒年看在父女一场的情分上,能够稍微松动,便忍不住试探道:“能不能退婚……”
此话于礼不合,根本得不到任何人的赞同,何儒年不予回应。
何家贤打着胆子又说一句:“女儿宁死不从……。”七分试探三分威胁。
何儒年却冷冷地狐疑地瞧着她:“怎地性子如此大变?不复往日温良贤淑!为父做的决定,你哪有资格质疑?若真要做出退婚此等丢人现眼之事,为父宁愿你死了还落个好忠贞的好名声!”
何家贤瞧他说的无比认真不容置疑,想来他真的觉得在贞操和声誉面前,女人的生命无所谓,立刻怕死的变成缩头乌龟,不敢再贸然出头。
只是心里到底意难平,她既无良策应对,也不甘心屈服,只黑着一张脸,连徐氏的嘘寒问暖,都甚少理会,只满腹委屈的捱日子,时不时赌气不吃饭。
黄婶看了,也是长吁短叹,心疼不已。时不时劝慰她几句。
待再过了几日,何家贤像是突然又想通了,欢欢喜喜过日子起来,只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何儒年毕恭毕敬了,但也并不忤逆。
何儒年喝酒时冲她发脾气,不喝酒时对她的关心却又多了起来。
何家贤暗地里只是苦笑,却又带着一抹狡黠。
又隔了两天,何儒年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何家贤出门的事,发了大怒,勒令她跪在院中两个时辰,又禁了足。
何家贤苦笑,她本就跟禁足没有两样。她听说闺阁密友是可以常来往的,何家慧跟徐氏娘家表妹徐若晴关系就挺好,前几天徐若晴请她去玩,她可是去了的。
难道自己在古代连一个知交好友都没有?愈发郁闷。
到徐氏生辰那天,黄婶色香味美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都坐在偏厅,等何儒年回来。
他本说好提前下学,却直到正常放学时间,都不见人影。何家贤瞧着徐氏温和的面容微微有些失望,想到何儒年去方香铺的事情,心里微微一动,将劝说的话忍进肚子里。对于女人来说,前期越失望,等惊喜出现的时候,才越开心。
“爹怎么还不回来,我肚子都饿扁了。”何家慧不满意的嘟嘟嘴。
正吵闹间,何儒年大踏步走进来,满脸的疲惫,待见一家大小都坐在偏厅等他,郁结的眉头稍稍打开:“今日有学生追着求学,耽搁了。”说着将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巴掌大小,“夫人莫怪。”
徐氏并没有去接,而是站起身体贴的搀扶着何儒年:“老爷说的哪里话,平常人家的女子哪里过生辰,若不是老爷有心……”
反倒是何家慧一把扑过去抓住锦盒打开,“哇,是现在时兴的桃花粉,我那些小姐妹都用的,偏我买不起……据说一盒都要五两银子,还不一定有……爹爹,你对娘也太偏心了吧。”
徐氏本没有在意那个礼物,经何家慧这样一说,眼神看过去,面上浮现出更加动容的神色来,嗫喏中带着一丝哽咽:“老爷何必破费,妾身都三十有五了,哪里还用这些香气扑鼻的东西……”
“娘不用就给我用!”何家慧快人快语的抢话说道:“反正娘是从来都不施脂粉的,给你也是浪费啊。”
何家贤本是目光含笑看着这夫妻恩爱的一幕,却听何家慧的话皱起了眉头:“那是爹送给娘的,即便是不用,也是心意,得还给娘……”只是脑子里总有一抹不对劲,却捕捉不住。
“既然已经送了你,你如何处置便是你的事。”何儒年面色突然变得严肃,继而耳根处红了起来:“夫人从来不施脂粉,倒是我忽略了。”
“无妨无妨,是妾身怠慢了老爷。”徐氏面色羞赧,她以为何儒年是喜欢她清水出芙蓉的,却没想到还有这层心思。
好好的一个惊喜,快变成夫妻双方的检讨会了。何家贤心里越发不安,待看着何儒年推说太疲乏,先去内室休息,这股子不安的劲儿愈发凝重。
徐氏却不疑有他,笑着将何家慧手上的锦盒收起来,小心翼翼盖好了放在桌子上,手上的动作像是浑不在意,脸上的笑容却是收也收不住,时不时拿眼睛去看。
何家慧有些不开心,嘟哝道:“等二姐嫁去方家了,我得找二姐夫要。”又带着笑脸谄媚地说道:“既然是爹爹送的,我也不要,娘你用的时候匀我一点儿可好?”
徐氏瞧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俊不禁:“瞧你没出息的样,过几天到我房里来拿。”
“我就知道娘最好啦。”何家慧跳进徐氏怀里撒娇,母女两个滚作一堆。
何家贤笑着看着家里欢快和睦的氛围,再看看桌上微微有些凉透了的菜,示意黄婶端下去热热,等了这么久,她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片刻后,黄婶进来,手中却没有菜,只尴尬地望着徐氏:“夫……夫人……有人找你。”说完自顾自加上一句:“不过不认识,眼生的很,夫人您还是别见了!”
“啊?”徐氏莫名地看着黄婶自问自答,还没弄清楚情况,何家慧嘴快,开心地大声说道:“谁呀,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黄婶又出现那种尴尬无望的神情:“女的。”
“女的怕什么?左右不是男的,见一见怎样,兴许真的有事也说不定呢。”何家慧一搂徐氏的脖子:“说不定是娘你的手帕交打发人来送礼呢。”她刚听徐氏的许诺得到了胭脂,眼下又打起了新礼物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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