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方晓,万物清霁。秦惊羽早便下床出房,持起断水,当院舞起。剑光过处,飞影重重。
“呼”地一声,一人已由半空一掌印下,掌力甚厉,似乎四下风声已皆为之凝固。
秦惊羽大惊,此人之功力只怕远凌于父亲秦秋鸣之上,当下不敢懈怠,将七成内力迸附于断水之上,抬臂迎上。
“嘭”地一声,断水立为之震开,但来掌之势却是不变,仍旧印下。
秦惊羽手猛地一握剑柄,一股内气透入,只闻“嗖”地一声,一道剑气已是直袭来人。
那人似是不料秦惊羽竟能驭“断水”之剑意以施剑气,当下只得将掌一偏,击散来之剑气。
但秦惊羽已是飞身而上,左手五指齐并,五道指力顿是激射而出,破空而至。
来人也是不急,只是随掌一挥,那五道指劲立是无形消散于空中。
而秦惊羽立将内功引入断水剑身,不知为何,断水突地蓝金之光四耀,甚是炫灿。
来人似也为之绚到,在空中顿了一顿,但秦惊羽已是长剑直指来人眉心。
“哈哈,好小子!”来人大笑一声,突地身形疾坐着地,便连秦惊羽也是刺之不及。
秦惊羽也已知道此人是谁,红须飘扬,自是门主云仲殊。
“哟,云门主怎地来了?”秦惊羽忙道。
“渺儿常说你武艺超群,果是名不虚传。秦兄,有空你可得多加指点渺儿啊!”云仲殊道。
“不敢当,不敢当。”秦惊羽道。
“秦兄,这剑便是‘断水’罢?”云仲殊道。
“不错,云门主果有见识。”秦惊羽道。
“可否容老朽一观?”云仲殊道。
“这个自然。”秦惊羽忙将手中断水呈上。
云仲殊接过断水,出手细抚,凝神而观,不住出口赞道:“好一把‘断水’,越王八剑确是名不虚传。”
“此剑乃是在下无意间在涵水之畔得到的。”秦惊羽道。
“秦兄,恕我直言,你应是柳城凌灭庄之人罢?”云仲殊将剑递还,道。
“这……您是怎知?”秦惊羽大惊。
“涵水之畔即是凌灭庄,素来无人敢近,况你又姓秦,而且我早便听闻柳城凌灭庄秦秋鸣之子独自一人击杀‘飞极楼’几十门人,欧阳天风也毙命其手,后便不知所踪,只怕便是秦兄你了罢。”云仲殊捋须笑道。
“唉,不错,我便是秦秋鸣之子。”秦惊羽认道。
“秦兄,你当我云仲殊是什么人?你今日便在我圣朝门中安心住下罢,也好陪陪渺儿。”云仲殊道。
“那便多谢门主了。”秦惊羽脸庞也露出一伤笑意。
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
午时已到,艳阳灿照。武当后山众数灌丛确是映下一大片绿荫,荫影重重,只笼着后山之道,显出一片幽邃,神秘。
李寒空正伫立道前,见四下无人,便即抬步跨入道中,身形隐没。
李寒空七拐八弯,不消多时便即走至昨日无意闯入之“太玄洞府”。洞上篆刻着四个模糊的大字——“太玄武当”。显已是年代久远。
但洞中已立一人,身影在阳光之下拉得甚长,便是那位洞中高人。只闻他淡淡道:“你来了。”
“是,前辈有何指教?”李寒空忙作辑道。
“没什么,你使几招剑看看。”那人道。
“咣当”一声龙吟,李寒空长剑出鞘,当即便依言施了“太极剑”中的起始三式,柔环意转,实已晓其中之精窍。
“这‘太极剑’是谁授予你的?难不成是玄虚?”那人观罢,忽出言道。
“此招并非师父所授,乃是白石师伯所授。”李寒空道。
“白石?白石所授之剑招太死板,每一招每一式都太规矩了,展不开手脚。”那人摇头道。
“这……”李寒空不料此人竟全不将武艺高绝的白石师伯放在眼中,不禁哑然无语。
“你再打几下‘太极拳’看看。”那人又道。
李寒空不敢有违,当下收回长剑,双手抱元合一,“太极拳”便是行云流水般使出。
“嗯,这‘太极拳’倒还像模像样的,定乃是玄虚授予你的罢?”那人微微颔首。
“是师父传予我。”李寒空应道。
“武当各项剑法心得中,以‘太极剑’最为尊,若是连之看门绝技都未能晓其精髓,那其余又如何修习?这样罢,今日我便先授你‘太极剑’,把剑给我。”那人道。
“是。”李寒空忙将长剑递上。
“嘿,几十年未使剑了,也不知还使不使得开。”那人沉吟半晌,方将长剑缓缓斜指,正是“太极剑”之起式。
也不知为何,那人长剑指过处,四下花草仿佛皆为一无形柔力牵引带动,空气仿佛也压抑不住那般柔劲,只得任其四下流旋。
李寒空看得入神,便是师父玄虚使时,也只是微有些许柔力外露,但决计无法至如此境界,心下不由得对此人肃生敬意。
“你走近试试看。”那人一边使剑,一边道。
李寒空即步至那人三尺以内,却是无甚感觉,待得再向前跨上一步,突觉自身只为一道劲柔之力带动,猛地向后跌去。
李寒空忙使“千斤坠”是住身形,但身前柔力突地一波强似一波地涌上,李寒空立时把持不住身形,疾展“梯云纵”向空跃上,欲摆脱此柔力之引。
但那柔力仍是不放,反似更为汹涌,李寒空只得右掌一翻,一记“绵掌”已然对上。
即是以李寒空“玉霄”七层的内力,也只使其柔力于之空中顿了一顿,但已够了,李寒空回身一荡,已是平稳着地,脱离其之引力。
“怎么样?”那人止住剑,笑问道。
“前辈,我素闻师父说过,这‘太极剑’若是使得出神入化,大可化柔为刚,卸刚为柔,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李寒空出言许道。
“哼,这‘太极剑’之要诀在于随,随,即随心,随意,不需对其进行刻意引导,融身天地,归身自然,以无招胜有招。”那人又道。
“以无招胜有招?是了,弟子明了。”李寒空沉思一会,释然道。
“我看得出你悟性极佳,来,你试试罢。”那人将长剑抛还予李寒空。
李寒空接过剑,却未马上施展,只是先合目些会儿,将周身赋予天地,心脉相通,方始起施。
李寒空此刻乃是无念无欲,但周身却是自然而动,长剑过处,柔力四湛。
一套剑路施罢,李寒空顿觉恍若隔世,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道:“多谢前辈赐教。”
“你悟性极高,这不是我之功,只怕我当年也是及不上你。”那人摇头道。
“还有,你在‘太极凌霄道’上的修行至‘玉霄’第几层,怕是还达不到‘太霄’之高。”那人又道。
“第七层。”李寒空应道。
“第七层?太慢了,太慢了。”那人似是不满。
“这……弟子已是竭尽所能。”李寒空不料其竟会出此言,愕然道。
“我像你这般大时,早已至‘玉霄’第九层,你之悟性远甚于我,自是不应。”那人道。
“敢问前辈,你可是武当中人?”李寒空冒然问道。
“武当中人?称我为武当一鬼更合适些。”那人似是不愿提及往事,只是一言带过。
“鬼?”李寒空迷惑不解。
“也罢,往事便让他过去了罢。”那人淡淡道。
“既然前辈不愿提,弟子便不再多问,这时候不早了,弟子也该回去了,否则师父师兄弟们只怕该起疑了。”李寒空道。
“你回去罢。明日午时再来此地。”那人头也不回地步入洞中,也不再理会李寒空。
风策策,度庭竹,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随秋且看归何处。
圣朝门正厅之上,云仲殊将云渺与庄铁莲二人唤至厅内,吩咐道:
“渺儿,你与你庄叔去备下黄金五百两运至南郊,我与陈镐大老板定购了长白山千年人参五箱,你二人去将其护送回庄,不得有误。”
“是。”云渺与庄铁莲一齐道。
“爹,那我大哥他?”云渺道。
“便一同叫上罢,唉,这孩子。”云仲殊无奈道。
“那多谢爹了,我这便去叫他,庄叔,你先去准备罢。”云渺即朝秦惊羽住所奔去。
“那庄主,啊不,仲殊,我这便去准备了,你看我这嘴,就是管不住。”庄铁莲苦笑道。
“去罢,去罢。”便连一向严肃的云仲殊见其之相也忍俊不禁。
秦惊羽舍下,秦惊羽正倚坐桌旁,独自品茗。忽地一人奔入房中,便是云渺,只闻他道:
“大哥,我爹要你随我与庄叔一同至南郊与陈镐老板交货付金,这便走罢。”
“既是云门主吩咐,这便走罢。渺弟,这陈镐是何人?”秦惊羽应道。
“陈镐他外号叫‘鸡犬不留’,他做生意可是精明之极,往往要将对方亏得鸡犬不留,不过他的货倒是上品,与我爹的关系也是极好。”云渺道。
“鸡犬不留?好,我们这便走罢。”秦惊羽起身搞下墙上“断水”,同云渺一同出去。
庄铁莲早备置妥当,更为了安全起见,又唤上了数十名庄内门客,此时正于门外静候云渺。
“哎,庄叔,这少爷怎么还不到。”一名门客问道。
“再等等罢,渺儿一会儿便到。”庄铁莲道。
“庄叔,可以走了。”云渺与秦惊羽即由门内步出。
“庄叔,让您久等了。”秦惊羽行礼道。
“哎,秦少侠哪里的话,都是自己人,可别见怪。”庄铁莲连连摆手。
庄铁莲即命四名门客抬起两口大箱子,里头却是满盛黄金,一行人径朝南郊行去。
但却是无人注意,街边墙巷之下却有几名黑衣人盯梢,一看众人离去,即速行随上,似是图谋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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