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客房并不大,房内除了床塌就是一张桌案并两张椅子。
韩凌天在屋内扫了一眼,最张把目光落到了放置在屋角的大红木箱上。
夕叶见过这木箱,知是刚刚那些大汉带来的物品,她纳闷的看向韩凌天,不知他突然偷偷跑来这里,究竟想做何?
韩凌天盯着这个木箱看了片刻,然后向夕叶正色道:“帮我到门口把把风。”
“你要做何?”夕叶奇道。
“查看这木箱。”
夕叶还是一脸的不解,但看到此刻的韩凌天已全然收起平日玩世不恭的笑脸,一脸的严肃认真,知他不是在开玩笑,点点头走至客房门前,细心留意起外面的动静。
屋内,韩凌天又仔细的检查了遍红木大箱,轻轻拍了拍木箱,就听箱内传出‘呜呜’的回应之声。
韩凌天皱了皱眉头,自怀中摸出一根细细的铁丝,在大木箱的落锁上捣弄了片刻,那把手掌大的落锁即被他轻易的撬开了。
随着大木箱被打开,赫然见于眼前的,是一个双手双脚皆被用粗绳牢牢捆着的年轻妇人。
韩凌天看着曲卷在大箱内,一张嘴被一块大麻布牢牢塞住的年轻妇人,眉头又是一紧。
见被捆绑着的妇人用一双极度惊恐的双眼盯着自己,韩凌天轻一叹息,低声说道:“夫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把你捆在这的人是什么人。不过,我想你或许可以给我解答一下,好让我决定下面该怎么办。现在,我把塞在你嘴上的取开,但,你要向我保证,取下布后你不会大叫,否则,我就立即走开。”
被绑着的年轻妇人还是一脸惊恐,但终于睁大着双眼点点头,表示同意。韩凌天伸手抽出妇人嘴上的麻布,年轻的妇人立即重重的连喘了几口气,才缓过劲来。
“夫人,你还好吧?”韩凌天把妇人自箱内扶了起来,却没有同时把她双手双脚上的绳锁解开。
妇人惊得也不敢有所要求,双眼紧盯着韩凌天直看,见他神态自然,态度和蔼,感觉不像是绑架自己的劫匪,这才点着头,低声说道:“这位大侠,你是?”
韩凌天一摆手,说道:“夫人,现在可是我在问你,说吧,夫人是什么人?那些绑架你的又是什么人?”
“妾身是福远镖局的三少夫人。”年轻的妇人喘了口气回道,“那一日妾身带着贴身丫环到庙里去烧香,不想烧完香刚出得庙门就被歹人给劫持了。”
“你可知道劫持你的是什么人?”韩凌天问道。
“这妾身也不知道啊。”年轻的妇人悲道,“那些人妾身从没见过,他们也从不解释为什么劫持我,自妾身被绑来之后,就一直被关在这大箱中,每日里只有在吃饭时他们才打开箱让妾身出来透透气,但只是吃饭,从不和我多说一句话,妾身都不知道在此箱中度过了几日了,直到今天大侠来到,妾身才……。”妇人说着,呜咽了起来。
韩凌天单手托腮想了一会,又问道:“夫人,你所在的那个福远镖局是哪的镖局?”
“福远镖局是湘赣一带最大的镖局啊,大侠不知?”年轻的妇人不可置信的看向韩凌天。
韩凌天尴尬的一笑,盯着这位夫人,道:“夫人可知现在身属何处?”
“不知,我身在何处?”
韩凌天摇摇头,没有回答,又接着问道:“夫人可有猜想自己为什么会被劫持吗?”
年轻的妇人呆愣了片刻,回道:“不是为了钱吗,大侠,你可以跟那些歹人说,只要他们肯放过我,无论他们要多少钱,福远镖局给不起,绸布孙府也能给。”
“绸布孙府?可是那富可敌国的金陵绸布孙府?”韩凌天惊道,以绸布孙家之财力,那确是要多少钱都没问题的。
“是,妾身的小姨是绸布孙府的大夫人,从小小姨就最疼妾身,只要我去求,小姨都会尽一切帮我的。大侠,求你了,去跟那些劫匪说说,只要他们肯放了我,多少钱我都给得起。”年轻的妇人泣道。
韩凌天盯着这个年轻的妇人又看了片刻,才接着问道:“在下还想再请教,夫人的夫家叫什么,娘家又姓什么?”
“妾身夫家叫许世充,娘家姓沈。”
韩凌天点点头,说道:“好的,我了解了,烦请夫人再忍耐一下,我必会设法救出夫人。”
“不,大侠,妾身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日子了,受不住了,大侠大仁大义,请就救妾身出去吧,多少钱我都可以给。”年轻的妇人边说着边又一阵呜咽。
年轻的妇人哭得极是悲切,让人听着真于心不忍,韩凌天一阵沉思,看向守在屋门的夕叶,见她已现出满面同情之色,看是想立即把人救出去了事。
可韩凌天却让人意外的一摇头,取过麻布一把封住了妇人越哭越大的声音,又在她惊骇愤怒的目光中重把其按回大箱内,然后又关上箱盖,再把大锁落好。
一直留心屋外动静的夕叶,见他不但不把妇人救走,竟还重新把妇人锁回大箱中,奇道:“怎么,你不是来救她的吗?”
“现在不方便救。”韩凌天淡淡回道。
“为什么不方便?”夕叶再问道,“你难道会怕那些无礼的家伙。”
韩凌天打了一个轻哨,说道:“哈,怕是不可能的,只是我想找个更好的解决方式。所以,再没找到之前,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韩凌天说毕,走上前打开窗子,轻身一跃,即飞离了这间客房,夕叶跟着也纵身跃出,跃出的同时玉手向后轻轻一挥,轻巧的就把打开的窗叶给关回了原样。
出得客栈,两人又沿来路转出了巷道,街市上人流不断,两人牵着马儿,行了许久才出了市区,踏入了一片草丛林间。
近午时分,风停云清。
夕叶理了理发稍,向韩凌天问道:“如何?”
“什么如何?”韩凌天明知故问的回道。
“你是要路见不平再次充当回侠客呢,还是继续前行去登泰山?”
“哈,这啊!”韩凌天抖了抖身,说道:“我说了我还没想好嘛?”
“是有什么你还想不通的吗?”
韩凌天细瞧了夕叶一眼,扬了扬眉道:“是还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因为想不通所以就不想救人了,难道,你不同情那个女人吗?”
“她是让人同情。”韩凌天答道,“但,她的话,却让人听了很不高兴。”
“很不高兴?”
“是啊,她看着不像是个笨人,却要装得傻傻的,把自己为何被劫的原由推不知得一干二净。”
“她就不可能是真的不知吗?”
“你认为可能吗。”韩凌天笑道:“把一个人在湘南劫了,然后千里迢迢的押运到济南来,这本就不是件寻常的事,她竟还说劫匪绑她的人只是为了钱,是她太笨了还是想把我当傻瓜来哄呢!”
“哈哈,原来如此。所以,你气不过了!”夕叶笑道。
韩凌天叹了口气,道:“每个人都会多少有些不愿说与他人的私秘,这我可以理解,但不想说就不说吗,我又不是非听不可,犯不着把我当傻瓜来哄骗。即使,你很让人同情。”
夕叶愣了一愣,呆看着韩凌天半晌,说道:“怎么,气不过了,就不想救人了。”
“哎,我有这么小肚鸡肠吗!”韩凌天双手架到后脑勺笑道,“我想问一下大小姐,你知道福远镖局吗?”
“当然知道。”
“这个镖局怎样!”
“如那女人说的,它是湘赣一带最大的镖局,自现任镖头许盛龙接掌镖局以来,这十年间还没走失过一趟镖,信誉和声望在江湖上是毋庸置疑的。”
“那这几年来,福远镖局有卷入什么纷争吗?”
“没听说过!”
“那它有什么死对头吗?”
“除非同行相争,要说别的,就没听说过!”
“这就奇了!”韩凌天叹了口气道,“这么有来头的一个大镖局,别人没事干,劫了它家三少奶奶做何,找抽吗?”
“这我也不知道!”夕叶缓声说道,“不过要说这个三少奶奶,本身也不是个一般的人。”
“是啊,她还是绸布孙府的孙夫人的外甥女,若对方是冲着绸布孙府去的,那应该跑金陵才对,没事干跑来济南做何?这里的绸布孙分号,也没孙家多大的管事人在。”
夕叶摇摇头道:“绸布孙夫人的外甥女这一身份本身不特别,但要真细究起她的出身来历,那可就有得说了。这福远镖局的三少奶奶,本名沈珊珊,自小无母,其父名唤沈浪,这沈浪,韩大夫有听说过吗。”
“沈浪?”韩凌天一惊,“江湖中有几个沈浪?“
“只有一个。”
“那我只听说过,风雨雷电四大家中,电鸣阁的那个沈浪。”韩凌天眉头深锁的说道。
夕叶双眸一诧,盯着韩凌天好半晌,才答道:“就是这个沈浪!”
孤鸣剑沈浪虽出身电鸣阁,可在二十年前就因为一个‘义’字,被电鸣阁逐出了师门,至今江湖中人提到他,都只把他当成一个浪人来看。而此人也早在十年前就淡出了江湖,现今武林中人,已多不知当年号称孤鸣剑的沈浪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更没人会再把沈浪和电鸣阁相连来说。为什么今天,对江湖中人了解不多的韩凌天,提到沈浪,就立即联想到电鸣阁呢?
“电鸣阁,沈浪!”韩凌天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转过头去避开了夕叶的目光,嘴中喃喃而道:“竟是他的女儿!”
夕叶双眉紧皱,深深的望着韩凌天沉下的脸,心中更是生疑,这是她第一次在韩凌天眼中看到如此决绝的眼神。
是怎样的事,让这个放浪无拘的人,现出了如此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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