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陋的草屋,十分破败,一枝枝已扎不实的茅草根,飘零在草屋支架上,夏夜的冷风又把这些草根给吹得四下摇晃。
昏暗的日头已没入西天,月亮开始自东方爬了上来。
借着东升的月光,细向草屋窗格上的缝隙望去,韩凌天和夕叶可清晰看见,刚燃起淡淡烛光的草屋内,那名瘦长的男子低头在简陋的屋内踱着步,似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许久,才见瘦长的人影止住脚下的步子,向走镖得来的三个大箱望去。
两箱装银子珠宝的箱子,他并不去在乎,一双鹰眼只盯着其中那锁着人的大箱看去。
瘦长的男子微一点头示意,他的手下立即应声上前打开了锁人的那个大箱。
箱内,双手双脚皆被反捆,嘴上被严严实实塞着块麻布的年轻妇人沈珊珊,扭动着身子‘呜呜’的呻吟着。
瘦长的男子又是一额首,他的手下接令的塞在妇人嘴上的麻布给取了出来。
“许夫人可好?”阴冷的声音透着夜色中的寒风幽幽而道,沈珊珊一时之间被这过于透寒的声音给吓到,怔怔的瞪着双大眼,竟好似忘了自己嘴上的麻布已被取走。
“许夫人可知自己身在何处?”阴冷的声音又是一笑。
“你……你是什么人,我……我现在身在何处?”沈珊珊惊颤着声问道。
“我是何人许夫人暂可不必管,许夫人只需知道,你现在身在济南府境内就行。”
“济南……济南府境内……”沈珊珊惊叫道。
“是的,济南府,听说许夫人的父亲沈浪沈大侠近来也正在济南府一带活动,不是吗?”
“你们,你们抓我是冲着我父亲来的?”沈珊珊大惊之下,大叫着就想撑起身坐起来。
“呵呵!”阴冷的声音此刻传出的是刺耳的大笑声,“那许夫人认为我是为何请你到济南府来,为了钱,哈哈,在下还不缺那点银子花。”
沈珊珊死咬着双唇,盯着眼前阴冷的男子,愤然道:“你想怎样?”
阴冷的笑声好一会才顿住,瞥望着沈珊珊的双眼冷厉而狠绝,倒是嘴上的森寒终于缓了缓:“不怎样,只想让许夫人请令尊出来露个脸,如若成行,不说还许夫人自由,就是要百万黄金,在下都可随时奉上,如何,许夫人可愿意否?”
沈珊珊双目一凝,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机见我父亲?”
“许夫人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阴冷的声音缓缓而道,瘦长的身影在烛光中又一挥手示意,让其手下把沈珊珊双脚上的绳锁解开,自箱内扶了起来。
瘦长的男子走至一旁的椅子前坐下,面对着沈珊珊又接着说道:“其实在下对沈大侠还是相当敬佩的,他也不愧是以‘义’为立阁宗旨的电鸣阁的首席大弟子,想其二十年前为信守着一个‘义’字,即便被逐出师门,也不肯向世人吐露一个字许夫人的出身,这样一位大侠,在下自然是尊敬的,不知许夫人又担心什么呢?”
沈珊珊被这突如其来的说法一下惊回了神,外表柔弱的她霎时间全身竟透出足可杀死人的冷洌气息:“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许夫人以后自会知道,不必急于现在这一刻。在下千里请夫人到此,也只为着见见沈大侠一面,可没想为难夫人。”
“为什么?”
“为什么?”瘦长的男子也高声反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见到我父亲?”沈珊珊质问道。
“为解一惑。”
“你认为我父亲一定会告诉你吗?”
“有你在手,他能不说吗!”瘦长的男子得意的一笑。
沈珊珊一双秀目惊恐的直盯眼前瘦长的男子,好半晌才咬着牙狠狠道:“不,你不会得逞的。”
瘦长的男子阴冷的一笑,不急不缓的说道:“许夫人真这样认为吗?”那是全然有恃无恐的话言,说完他接过其手下奉上的清茶,轻抿了一口,又再道:“我今儿特意跟许夫人说这些,也只是出于一片好意,毕竟清楚许夫人身世的人,这世间也没几人了,而在下又恰好是除沈大侠外知道得最清楚的一个,说来许夫人的生身父母,跟在下也算是知交,他们的女儿,我又岂能不理。”
“哼哼,多谢,我的身世如何,不需阁下来多事!”沈珊珊冷笑道,“我是我爹的女儿,永远都是,其他人跟我没有任何瓜葛。”
瘦长的男子又是阴冷的笑了笑,挑动着如剑的双眉,说道:“许夫人以为你真清楚自己的身世了吗,哈哈,要不要在下给你提点一二看看,看说得合不合许夫人心里所认为的!”
“不必!”沈珊珊咬着牙很干脆的拒绝道,见瘦长的男子还在阴冷的盯着她看,倒是如她的意,没继续说她的身世,她才无语的闭上了双眼。
瘦长的男子见此冷然的一笑,盯着沈珊珊又细瞧了片刻,冷漠的阴笑透过昏晚的月色,如鬼魅一般。他放下茶杯,挥挥手示意其手下重又用麻布塞住沈珊珊的嘴,然后站起身来,走至窗前,支起早已破旧不堪的窗叶,抬头望了望天的月色。
“大人?”其中一个手下来至瘦长男子的身后,躬身探问道。
瘦长的男子回过头,沉吟了一声,吩咐道:“回府。”
“那个许夫人呢?”下人又问道。
“带回府上关着。”
下人似有些迟疑,看着主人,片刻后才低首应了声:“是!”
一群人略略收拾了下草屋后,就抬起三个箱子,押着沈珊珊,簇拥着他们的大人,离开了草屋。
韩凌天夕叶见他们走了,也远远的尾随着一起离去。
看这些人的行动话言间带的着官味官腔,显然并非江湖中人,而是官府中人。但同时,他们行事干净利落,腰板威严挺直,看着也不是一般的官兵差役所有的能耐。
韩凌天和夕叶一路跟随这群人,心中皆在暗暗犹疑他们究竟的身份,真到跟着他们回至济南城内,见到他们进了一院落后门,两人无法跟进这院落,走至近来一看这院落所属府门,不由的都大吃惊一惊。
这竟是山东布政司的衙门官舍内院啊!
山东布政司,不正是镇江齐府的三老爷齐士明吗?
韩凌天看向夕叶,见她也正望向自己,知道她也同时想到这个点上。
“现在任谁来跟我说,镇江齐府那几个少爷好武,喜欢和江湖中人来往,只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哈哈,我是不会再相信了!”韩凌天打了个哈欠说道。
夕叶眨巴眼看着韩凌天,轻呼了口气,说道:“齐士明,沈浪,从没听说过他们两人有联系啊!那么,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韩凌天眯着眼道:“你知道齐家这三老爷长什么样吗?”
“不知道,怎么……”
“你不觉得刚刚那个领头的,长得和齐家那几个少爷都有些像吗?而且他们的手下还叫作他大人。”
“你认为刚刚那个大人就是齐土明本人?”
“还有别的可能吗?”韩凌天答道,“能如此随意的带着这么下人出入布政司后院,还被称为大人的,还可能是什么人?”
“好吧,就算是,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夕叶再度问道。
“跟官府扯上了关系就不好办了!”韩凌天有些为难的说道。
“哈,你也觉得不好办。”夕叶哂笑道,“不是有人说过,就算是皇帝的大舅子他也照灭的吗?”
“可他不是皇帝的大舅子啊,虽有胡乱杀人犯了王法,可没有证据,别人也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哎,想着就难办啊难办!”韩凌天仰天长叹着。
“难办?可是你自己要跟来调查的。”夕叶撇嘴说道,“现在难办了,你待怎么办法?”
“到衙门官舍内院去查探,不是件容易的事啊。”韩凌天托着下巴道,“
“以你韩凌天的能耐,会被这小小的官舍宅院给难住?”夕叶才不信呢。
“这官舍宅院,倒没什么,我进得去又怎样?”韩凌天淡笑道。
“能进得去,自然就能办得成事。”
“但是现在没事可办啊!”韩凌天笑了笑。
“哦?”
“他们要找的那个沈浪,不可能这么快就来到。”
“你要等?”
“是的。”
“要是那沈浪真来了,你要怎么办?”夕叶再度好奇的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韩凌天摊手道,“这要看到时的情况了。”
夕叶看着韩凌天,忍不住又问道:“那个沈浪,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韩凌天轻轻甩了甩头,仰头望着一轮明月,好一会儿才说道:“算是,有关系吧。”
看着韩凌天突然清冷的神情,夕叶皱了皱眉,这触到了韩凌天的什么心事吗?她真的很好奇,但此刻却已不好不再多问。
夜色已深,韩凌天和夕叶还没得吃上晚饭,两人的肚子也都‘咕咕’抗议了,现在在城里,不必难为自己拿干粮来解决肚子问题。不过,宵禁的时间也快到了,需得快些找到个酒家客栈才行。
两人不再迟疑,绕过这群官舍宅院,又走过了一条街区,寻到了一家客栈,投了宿要了酒菜,解决了吃住问题。
如此,两人暂时在济南城内住了下来,坐等着那沈浪的到来。
接下来每日里,韩凌天都会寻个时刻,施展轻功偷偷跃入布政司内宅院去查探消息。
如韩凌天所料,那个他们在郊外草屋中见到的接镖的瘦长男子,真是山东一省布政司齐士明齐大人,沈珊珊则被齐士明关在了布政司府内院的一间密室里。
韩凌天探明了这些情况后,并没去惊动他们,只是密切关注着,看齐士明怎样通知,又在几时能把沈浪引到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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