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崃最大最奢华的府邸无疑就是陆府,府内一年四季万紫千红,花开不败。陆府有着江南最具特色的亭台楼阁,假山秀石。陆雨苏穿过游廊,沿着雨花石铺筑的小路,直奔花园里找寻爷爷陆仕宪。
当年的神州五虎苏宗列霸权主义,梁仲锟口蜜腹剑,落利诚仁义担当,陆仕宪自擅自利,容江山心思狠毒。五虎曾经有过兄弟齐心最辉煌的时刻,也有过相互内斗最颓败的时刻,如今只剩下陆仕宪和落利诚尚在,其余都已尘归尘土归土。陆仕宪本是商贾出身,又曾任过两省督军,当年扶桑侵华,三军联合,陆仕宪之子陆千钧又是荣誉负伤,使得陆氏在江南的威望长久不衰。
本来是最圆满的一个家庭,不料几年前,陆千钧夫妇外出不幸遇难,给了陆仕宪重重一击。
管家老周推着陆老爷子在晒太阳,陆仕宪微眯着双眼,安详的躺在推车上。管家老周见是少爷,遂行了礼,陆雨苏点头,用手示意他别惊扰了爷爷。陆雨苏接过老周手里的推车,缓缓的向前推着。
陆仕宪似睡非睡,慢声道:“雨苏啊!”陆老爷子到底军人出身,经历过战场上的风云变幻,如今虽然老迈,却是耳聪目明,陆雨苏一接过来,他便知道换了人。
陆雨苏答:“是,爷爷。”
“今天怎么这么得闲。”
陆雨苏道:“上午去了公司一趟,又去了时尚坊,才刚回来。”
陆仕宪悠然的道:“公司的事交给北上他们就好了,不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要注意身体。”陆雨苏道:“爷爷放心,我有分寸。”
陆雨苏是陆仕宪最引以为傲的,陆雨苏不管是论智谋还是论做人都远胜于当年的陆千钧,陆千钧个性偏激,好意气用事,所以他和雨苏的妈妈苏瑞萱才会过了几年横眉冷对的日子,好在最后终能以情感动。而陆仕宪对这个孙子则是特别的疼惜。
管家老周看着陆雨苏笑着道:“少爷回来了,一会我让厨房多做几个菜。”
陆雨苏摆了摆手道:“不了,晚一会我还要出去。”
陆仕宪避开阳光的直射回过头来,道:“你最近晚上怎么总是有事呢?也不合计着娶个媳妇给陆家开枝散叶,别以为我老了,便管不得你了。”
陆雨苏和善的道:“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给你带个孙媳妇回来。”
说完这句话不止陆仕宪惊讶,连老周都吃惊不已,这位少爷二十五年来没谈过恋爱,要不是知道他是江南首富,或是眼高于顶,或是实在忙碌,一定会猜想到不近人情的地方去。
陆仕宪道:“你决定了要娶菲菲?”
陆雨苏摇了摇头,“为什么是菲菲呢?”
陆仕宪:“门当户对,珠联璧合。难道你说的不是菲菲?”在陆仕宪的眼里,乔氏集团和陆华集团虽不能媲美,但在宛崃也绝对的首屈一指,菲菲貌美对雨苏又重情,实在是不二人选。
陆雨苏昂头想了一下道:“门当户对未必珠联璧合,我要的是强风中的韧草,而不是温室中的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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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星斗如璀璨的明珠一起撒向这美丽的夜晚,当迷夜不再是道听途说的渴望,当寂寞不再是无处宣泄的彷徨,红缨园里早已霓虹灯醉,歌舞笙箫。
陆雨苏最近每个晚上被这里无声的吸引着,韩羞就像是一朵柔韧的含羞草,用手一触便会叶片闭合,自我保护起来,内里却有极强的自尊心。
一桌子生意上的朋友,他们谈论时事政治,分析当下形势,商业的前景,投资的走向。陆雨苏用耳朵听着桌子上的朋友们高谈阔论,用心听着屏风后的天籁琴音。
落叶每天表演三支歌曲,最后表演的是古琴曲,曲中悲泣,弹不尽空山孤寂。曲毕,台下哄然,要求落叶再多弹一首,更有人说前几日在街上碰见落叶姑娘,成了朋友,如今也算缘分使然。
管事的深谙这些人的脾性,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拒绝,便道:“即是朋友,那就请说出落叶姑娘的真实名字,才算得缘分不是?”
越是神秘就越让人为之向往,于是就有人纷纷猜测,红缨园里以前的现在的凡是登台表演过的都被说了出来,管事面带微笑的只是摇头。
陆雨苏心底突然愉悦起来,取过纸笔写了张条子,差人递了进去。
屏风后面浮光绰绰,韩羞手弹着古琴,一道屏风隔开了两个空间,台下纸醉金迷,台上心事重重。
韩羞展开递进来的条子,只见上面写着:一曲潇湘怨,犹带哀婉,穿越千年的离殇,寻寻觅觅,是雨中隐隐哀思的泪眼,是风霜凄苦不弃的夙愿。
朝朝暮暮兮柔韧且长(韩),差强人意兮举案齐眉敬孟光(羞)。
她看着纸条,略一思索,拿起笔在这两句的下面又加了两句,递给来人拿了回去。然后招呼管事的说了句话,只听管事的扬起抑扬顿挫的声调,“落叶姑娘说了,伯牙遇子期,高山流水,既有知音在,她愿意为知音而弹。”
琴音再次响起,这次婉转轻快,台下人人都拍手叫绝。同桌的好奇问道:“雨苏,你刚才写的条子是什么?怎么你一递进去,她就弹了。”
陆雨苏道:“没什么。”脸上却有淡淡的笑意。
朋友们取笑他,“还没什么,那都知音了,就差是红颜知己了。”
一个朋友拿眼睛瞟着他,眼睛里竟是说不出道不明的暧昧,“陆少什么时候对女人上过心,看来这次是春心萌动啊!”
另一个道: “这江南第一大才子就要名草有主了。”陆雨苏是江南首富,财与才同音,便被这帮人戏称江南第一大才子。
陆雨苏也不去理会他们,知道这帮人要是贫起来那是没完没了,他在桌下展开条子,上面多了两句:雪落蓬莱去仙山(雨),八月青草碧无边(苏)。
陆雨苏心里升起股股暖意,这些年从没有过的,每天晚上不知不觉把他吸引过来的,他不确定这究竟是什么,却知道自己总是喜欢待在有她的地方。不用说话,无需任何交流,只要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就好了。他想着她的坚强不屈,她的凄美如画,总感觉她那弱小的肩膀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是与生俱来的韧劲,还是横遭巨变的沧桑,他看不透,但他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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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羞上班的时候,陈北上已经停了车等在了小巷口,见韩羞步履优雅的走出来,走上前看了看手表笑着道:“时间刚刚好,我也才到。”
这些日子陈北上总是找各种借口送她上班,韩羞微怔了一下,刚想开口,已经被陈北上自然而然的牵着她的袖子走向了车门。
韩羞站住,硬生生的从陈北上的手里抽出来,她恭谨的道:“我有话说。”
陈北上一手已经打开了车门,他手扶在车门上,笑着道:“有话上车再说。”
韩羞仍旧站在原地,脸色端素,她用手推上了车门,郑重其事的道:“不,现在说。”
陈北上耸了耸肩,示意她说下去,他玩笑着道:“整这么严肃干嘛,你这个派头只有那不可一世的陆大少爷才能装腔作势的恰到好处,你怎么就学他。”
清晨的气息有些湿露,不再像夏日里那般闷,清凉透蕴,隔开那些纷纷扰扰的燥热。路边的银杏蓬勃生机,一年四季的青春洋溢。
韩羞看着他,道:“以后不要再送我上班了,包括恰巧路过。”她这句恰巧路过语音稍重,他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这句无疑截断了他以往的各种借口。
陈北上尴尬的咧了下嘴,靠在车身上,他以为她会很婉转的说出来,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利落。陈北上掏出烟点了一根,吐出一个烟圈,在青烟袅袅里目视远方。
“你这算是直截了当的拒绝我了,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对你究竟是什么态度,女人,我见得多了,妖娆妩媚的,清纯佳人的。“
他低下头,弹了弹烟灰继续道:“你,很特别……”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想我陈北上纵横情海这么多年,还没这么暧昧不明的追过人,我是游戏人间惯了的,我还真怕耽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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