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羞道:“紧里面的红色大门。”陆雨苏把手一伸,“钥匙给我。”陆雨苏接过韩羞递过来的钥匙,疾步而去。
韩羞走到大半的时候,陆雨苏已经拿着从屋子里找到的伞出来接她。
不过是把油纸伞,伞面精美,却小到容不下两个人,陆雨苏把伞撑在韩羞头上,自己却有大半个身子享受起了天然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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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子,韩羞给陆雨苏拿了毛巾,然后自己去里屋换了干衣服。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没有停歇,天空也彻底暗了下来,院子里的桂花树在雨中随风摇曳,豆大的雨点打在枝叶上辣手摧花。
韩羞开了灯换了件素色的旗袍,外搭一件彩色的毛呢云肩,云肩的流苏垂下来,松松软软的,贴在身上,彷如天空下流光溢彩的五色祥云,称着她雪白的脖颈越发动人。
陆雨苏拿进来的被子放在沙发上,韩羞抱进里屋,只是淋了几个大雨点,雨点印进被子里,在绯红的缎面上留下一圈圈颜色略暗的浅迹,洇得缎面像盛开了一朵朵的花。
陆雨苏一直站在窗前欣赏窗外雨中的一株黑色的曼陀罗,黑色的花瓣呈喇叭状向外翻卷,在雨水的冲击下不畏强悍的坚挺独立,中间一抹黄色的花蕊,在黑色的花瓣中凸显艳丽无方。
韩羞稍带歉意的道:“陆少爷,你把湿衣服脱下来晾一下吧!”
陆雨苏又看了眼曼陀罗方转回视线,“不用,这株黑色的曼陀罗是你养的?”
韩羞:“是啊,这种黑色的曼陀罗很稀少,不过它的枝叶有少许毒素,所以放在外面。”
黑色的曼陀罗代表凄美和神秘,花朵似百合状,幽黑如梦幻一般。这种花不适于养殖,更没有可供观赏的价值,所以陆雨苏惊讶之余对她更加好奇。
陆雨苏由衷的道:“你养的花也这么特别。”
韩羞边从柜子里拿出茶叶边道:“我养的花也这么特别,我能理解为你是在说我也很特别吗?可是我还是听不出这句究竟是恭维还是嘲弄。”
陆雨苏笑了笑,走过去沙发边坐下,“你这么敏感,很容易吃亏的。”
韩羞泡了些桂花茶,“不会啊!我相信因果循环,你看我在陆华不就是平步青云,有多少人望尘莫及呢!”
陆雨苏正襟危坐,“在陆华任何人都可以平步青云,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你的成功不是我给你的,完全是靠你自己。”
韩羞坐在对面,把云肩的两个带子往一起压了压,执起茶壶倒了一杯,轻快的笑了笑道:“本来还想着要怎么样答谢你的提携之恩呢,如今倒是可以心安理得了。”
韩羞低着头倒茶,桃花瓣般白里透红的脸颊,纤长的睫毛如排排密林,晶莹而抖动。蓬松的发卷有一缕因为刚刚的雨而濡湿,正垂落于鬓边,萧疏如落霞,在灯光的璀璨下妙笔生花。
她就是雨后晚阳中的七彩彤云,缥缈如画,绚烂了整片天空。
他看得痴迷……
恍惚间伸出手,想要捋去她鬓边的碎发,她的茶杯已经递了过来,他平稳思绪,趁势接过茶杯,心下骇然,险些失了分寸。
他不是轻浮的人,更不是随意承诺的人,他知道自己最近的心总是莫名的魂牵梦绕,就像此刻,她离他那样近,她的一颦一笑皆在眼前,他如堕云端。
韩羞道:“家里没有好茶,只有这些桂花茶,陆少爷您不要嫌弃。”
陆雨苏意味深长的道:“何为好茶?价格贵的吗?贵不代表适合,适合的才是最好的。桂花茶淡雅适宜,回味醇香很合口感。”
韩羞含笑道:“稀有为珍,名贵为好。我只知道陆少爷在家里一定不会喝这种茶,在这只能屈就。”
陆雨苏押了一口茶,心里不住的波动,他真的没觉得是屈就,这样的雨夜,她披着五彩云肩坐在对面,他们海阔天空,他可以不像平日里那样端着,反而是一种享受。他希望雨一直下,他希望时间不要过得太快,他道:“你的古琴弹的很好。”
她抬眸而笑,“梅雨潇潇,天欲留客,我愿抚琴一曲以慰知音,不知陆少爷可有雅兴?”
陆雨苏兴然,“一曲独享,不胜荣幸。”
韩羞取来了古琴,身姿绰约,纤弱盈盈,问他要听什么,陆雨苏道,你随意就好。
韩羞试了试琴弦,低头轻抚。曲调慷慨激昂,精妙绝伦,如浪花拍岸,复又波涛滚滚;似战马长戈,直是杀伐烈烈。惊高山而远矣,入云霄而空寂。窗外雨丝潺潺,击打在檐下的裸石上,合上古琴的拍子丝丝入扣。铮铮的琴声,神秘的曲调,如脱缰之马铺天盖地……
一曲终了,陆雨苏早已激动得站了起来,他审视着她,大感意外的道:“《广陵散》你怎么会这首失传已久的《广陵散》?”
她的五彩云肩在弹琴的时候滑落到了地上,他拾了起来,那云肩带着她的气息,在淡淡的雨夜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韩羞微微一笑道:“因缘际会,偶然学得。”
陆雨苏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他从来没想要读懂一个女子,这样令他心弦震荡,他道:“嵇康之愤,浩然之气,尽得诠释。”
“我也是多年前不经意间有幸听得管先生弹过一回,没想到今天我还能有此耳福。”
韩羞道:“陆少爷谬赞了,管先生琴艺精湛,我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他由内而外的赞美,“你已经让我为之惊叹。”
陆雨苏直直的看着她,她对金钱不屑一顾的孤高清冷,对工作一丝不苟的执着坚韧,绝不仅仅是外表的故意为之,而是内在的品性高洁,傲骨尊尊。
她被他盯得脸色漾起红晕,低低的叫了声:“陆少爷。”然后指了指他手里的云肩道了声谢。
他哑然失笑,收回目光,把云肩递还给她,今天是怎么了,老是这么茫茫然的魂不守舍。
他觉得她就像是种植在海边的迷迭香,有着扑朔迷离的香气和使人欲罢不能的吸引。从不争艳,然而无时无刻的浑身散发着蛊惑的力量。
对,蛊惑……
陆雨苏看看窗外,雨势渐收,他不敢再呆下去,他今天已接连失态,这样的状态二十五年从未有过,他不知道自己以往的沉着淡定,处变不惊都是怎么表现出来的,今天越克制越如蠢蠢欲动的洪浆喷薄欲出。
他道:“我该告辞了。”
韩羞看看窗外的雨客气的道:“等雨再小一些走吧!”
陆雨苏道:“不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我不宜久留。”
含蓄而笑,并不挽留,道了声“好”。送他出客厅,遂抓起墙角的雨伞,满含关怀的道:“带上伞。”
他伸手婉拒,碰上她伸过来举着伞的手,一触之下,直入电击,烘的全身热辣辣的,心如鹿撞,直堵上了喉咙,砰砰砰的乱跳不止。
双双收回了手,他看她也是脸颊绯红,目光躲闪,他温柔的道:“已经湿的,不妨事。”
说罢,强自的收回目光,匆匆离去。
韩羞看着陆雨苏的背影消失在雨雾蒙蒙之中,一手拽下云肩仍在了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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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韩羞总是能收到陈北上送来的鲜花,她并没有把花拒之门外,她想要适合时宜的对陆雨苏有个提醒上的刺激。她把收到的鲜花全部摆在了橱窗里,既表明了自己从不在意的态度,又恰到好处的证明了自己的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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