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未希盯着白兔糖，眼睛里几乎射出两道光去。
隔着三四米的距离，白兔糖忽然转头看向吧台。
不同密度的视线隔着嘈杂的人群撞在一起，两边同时一愣。
孔未希跳下凳子，同时，白兔糖搂着怀里的男生转身要走。
如果他就这么走了，可能也就没下文了，但他没走，反而略显生硬地绕了个圈，又来到孔未希身边。
“喲，好巧。”
孔未希之前还怀疑自己看错，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跟过去确认一下，这会儿确认了，却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在gay吧这么亲密地搂在一起，总不可能是亲兄弟吧……
于是这算什么情况，捉奸？
orz……
白兔糖笑着，把怀里的男孩儿往前送了半步，“还没介绍呢，这是夏天。”
“……你好。”孔未希的目光在夏天和白兔糖之间做了个连线，“你们……？”
白兔糖不接话茬，侧身给自己找个了位置，胳膊肘撑着吧台，指尖敲在空玻璃杯上，“秋刀呢？叫出来我敬他两杯。”
孔未希：“秋刀？秋刀先生？你约了他吗？”
白兔糖嘴角快速动了一下儿，像上涨之后回落更多的海潮，“不然是二哥吗？”
孔未希更懵了，“二哥也来了？你们群聚？那夏天也是群里的吗？”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看白兔糖的目光立刻变了，尴尬地扥了下t恤，“我好像误会了。”
“误会什么？”
孔未希朝夏天笑笑，小声对白兔糖说：“我还以为你跟他……那什么，趁我不在，跟别人……嗯，反正就是误会，我……”
“你没误会。”白兔糖打断他，把夏天拉到身边，朝自己嘴角指了一下。
夏天立刻抱住白兔糖的脖子，快速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儿，亲完又在自己嘴上点点，意思是也要一个。
白兔糖脸上挂着齁死人的笑，侧头要亲，孔未希猛地上前一步，“等等！”
白兔糖几乎就要亲上去了，却来了个急刹车，不爽地看向孔未希，“嗯？”
孔未希：“你们……什么意思？”
白兔糖微笑在夏天脸上捏了下，“去找个地方坐下，等我一会儿，马上就来。”
夏天朝孔未希多看了两眼，毫不在意地吐舌一笑，哼着场内的背景乐走了。
白兔糖目送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把空杯子拿在手里，无所谓似的说：“我什么意思？你才是什么意思，你之前想说什么？趁你不在跟别人上床？呵，什么叫趁你不在，我跟你算什么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和灯光的关系，现在的白兔糖和他的名字完全不符，不白不甜，浑身带刺，咄咄逼人。
孔未希忽然有种身份错位的感觉，好像自己做了坏事，而白兔糖才是吃亏的那个。
他跟白兔糖算什么关系？这问题还真不好说。
白兔糖等了一会儿，“算了，怪我，就不该手贱跟帖，你接着玩儿吧，然后不管是秋刀还是二哥，或者三哥四哥五哥，总之祝你们玩儿得开心。”
孔未希拉住白兔糖，“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是跟同学来的。”
他顺便把晾在一边的同学介绍了一下。
作为gay吧里为数不多的女字旁，这位同学尴尬地摆了摆手，“帅哥好，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儿事，你们慢聊。”
说完就这么遁了。
孔未希：……
白兔糖：？？？
带女伴来gay吧，确实闻不到任何奸/情味。
闲杂人等撤离，主要战斗人员面对面站在吧台一角。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白兔糖不耐烦道：“然后呢？”
“啊？”
“跟同学来的，然后呢？”白兔糖视线在手腕上一扫，意思是让孔未希松手。
孔未希没能意会，依然像抓贼似的，牢牢攥着白兔糖的手腕，片刻后，才问：“那你觉得我跟你算什么关系？”
白兔糖不爽地笑了一声，“反问有意思吗？”
孔未希：“那好，我先回答。不过这事儿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咱们理一下吧。”
“哦？”白兔糖继续玩儿杯子，好像跟他说话的不是孔未希，而是那个杯子。
孔未希：“我先发的帖子对吧？是个征友贴，说明了是要找男票的，没错吧？然后你回了帖子，我加了你，咱们还一起游了泳，虽然就那一次，而且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但那也算约会对吧？我跟你现在肯定不算在一起了，毕竟只见过一次，了解还不深，但总能算个ing吧？也就是说，在互相了解的过程中吧？如果你觉得我不行，或者你遇到更合适的，直接告诉我，我完全可以理解，没关系的，但不说一声就直接跟别人约会这样不太好吧？我说趁我不在可能用词不当，但你确实没跟我说啊，我根本不知道你已经跟别人好了，而且——”
白兔糖在孔未希面前捏了个响指，孔未希忽然被打断思路，脑子呈现出短暂性空白，看白兔糖的目光有些发呆。
白兔糖盯着孔未希看了一会儿，忽然挑起他的下巴，“说这么有理，你不是已经跟秋刀好上了吗？”
***
吧台灯光柔暖，薄雾一样铺在孔未希脸上。
眼中的情绪一目了然，不是紧张也不是心虚，而是茫然，就像古装演员跑错了现代片场。
有了灯光buff，孔未希这张脸看着比平时更加养眼，白成有些心烦。
好看是一回事，但这只番茄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喜欢那种纤瘦娇小的男生，要头发软皮肤白，要窄肩膀细脚踝，还要俏皮可爱眉目含情，总之，就是那种典型的小零，要阴柔又不显得女气，比如他的各位前任，比如夏天。
而这只番茄呢？
不解风情的大男孩儿一个。
第一眼看不出是弯是直，第二眼看不出是受是攻。
就算坐在gay吧里，也好像自带了跟周围绝缘的画风，同类之间用来互相识别的那种特质，在他身上连个零头都找不出来。
如果说周围的人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那他就是酒杯里的冰，没什么味道。
但爽脆透明。
白成不喜欢这种类型，但酒喝多了容易口渴，偶尔也想嚼两块儿冰。
他在心里把孔未希和夏天放在一起比较。
夏天像果酱，草莓樱桃树莓混在一起，熬成酸甜可口的一罐，好吃，但容易腻，而孔未希是新鲜的水果，没农药没化肥，甚至还没采摘，青中透红地长在树上，沐浴着露水和阳光，一副健康满满的模样。
果子没熟，肯定是不好吃的，但那种青涩的样子又让人期待成熟的口感。
应该不会太甜，带点儿酸，十足十的清爽。
白成觉得，最适合孔未希的形容词就是清爽，就像冰镇西瓜，像加了蜂蜜的绿豆汤，像柚子茶，像薄荷糖……
背景乐舒缓得恰到好处，白成忽然有种莫名的冲动。
孔未希忽然说：“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这话说得认真，衬得孔未希一脸耿直。
白成在他下巴上一弹，收回手来，“那你说，我误会了什么？”
“首先，我没跟秋刀先生好上，虽然我确实跟他一起去过花卉市场，也去过他家，但……”孔未希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说完之后还特意补充了一些细节，以表示自己并无隐瞒。
白成本来只是单纯地不爽，听完这些之后，不爽的部分依然不爽，但里面又掺了三分之一的舒爽。
感情这东西最怕复杂，理不清也就陷进去了。
白成忽然觉得，也许认真谈一次恋爱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自己之前三分钟热度，也许因为交往的对象都是果酱。
果酱太腻，换成这颗没熟的番茄也许可以解决某些问题。
白成：“好了，知道了，你们没什么，而且你还是单身。”
“太好了，终于解释清楚了。”
“不对，也不能算单身，你不是在跟我互相了解么？按你说的，我们现在都不能再找别人。”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不是已经找了夏天了吗。
白成忽然把孔未希拉近自己，双手圈住他的腰，“误会什么的，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可是夏天？”
白成快速发了个信息，“说清楚了，现在也别提夏天。”
“这样不太好吧？”
“我跟夏天没什么，你先抛弃我，还不许我失恋找点儿慰藉？好了，我知道你心地善良，等我一分钟。”
白成去跟夏天说了几句，回来时眼中残留的暗色一扫而空，明媚通透如一杯甘醇红酒。
白成：“从现在开始，只有你我，不许再提别人。”
孔未希挠挠头，笑着露出小虎牙来，“那提什么？要不要喝酒？反正是在酒吧，我刚喝了一种还挺好喝的……”
白成忽然凑到孔未希耳边，“今晚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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