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未希双腿之间夹着汪洋大海。
大海啊都是水,蜘蛛啊八条腿——
不不不,不能想水。
要反着来。
想沙漠,对,就是沙漠!
在茫茫的非洲大草原……哦不撒哈拉大沙漠上,有一群双峰驼,它们背上长着驼峰,可以用来储存养分,看,它们正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我们走来……来了,我国的奥运健儿们步伐整齐,充满朝气地向观众致意,您现在看到的是游泳队,他们即将在一池碧水中展现矫健的身姿……
卧槽又是水!
算了,还是放空好了。
在茫茫的宇宙中,有一个渺小的太阳系,其中有一个行星,它叫水星……
有完没完了还!?
可是水星没有水啊!
孔未希自己跟自己较劲,虽然死了不少脑细胞,但成效显著,他沉浸在星辰大海中进行着哲学思索,追问着终极人性,居然有种超然物外的玄妙之感。
我从何处而来?
要往何处而去?
我从床上而来,到厕所而去——
厕所厕所厕所。
大海啊都是水,厕所啊也是水!
就在孔未希即将跳起来,让两片水域来一次跨越时空的交汇时,床头忽然响起一阵聒噪的声音。
敲锣打鼓拉警笛,孔未希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手机闹铃。
闹铃声越来越大,音波如有实质地敲打着汪洋大海,孔未希不得不夹紧双腿,身体周围几乎要抖出波浪线来。
他装不下去了,但这时方朔醒了。
一般人刚醒过来的时候,都要在床上赖几分钟缓缓神儿,但方朔不,在睁眼之前,他已经坐了起来,保持背脊挺直的姿势,茫然地看着前方,然后才开始逐渐清醒。
孔未希本来已经豁出去了,但见二哥没看到自己,他又无耻地闭上了眼睛。
几经装了那么长时间,临门一脚,无论如何都得硬着头皮再坚持一会儿。
一般来说,自己床上多了个大活人,就连瞎子都应该注意到吧?但方朔没有,缓过劲儿之后,他直接下床,离开了卧室。
客厅里一股浓郁的咖啡香。
方朔又清醒了30%,顺着香味儿过去,就看见方晴正在鼓捣早饭。
今天礼拜天,轮到方晴准备早饭,但方朔看他站在那里,总有种奇怪的违和感,好像哪里不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哥,醒啦,睡得咋样?”
“不太够,中午补补,吃什么?”
方晴语调夸张,“不太够啊?嘿。”
“三点多才睡,这只睡了……”方朔说着,忽然从方晴的话中读出了阴谋的味道,再看他嘴角的坏笑,立刻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啪——”
一个脑啵儿落在方晴头上。
“哎呦——谋杀!”
“你干嘛了?”
“嘿嘿嘿。”
方朔有种不好的预感,来到次卧门口儿,敲三声,把门推开。
屋里有张学生床,上下铺,是方朔和方晴平时睡的地方,昨晚它被让给了两个醉鬼。
方朔爸妈在国外矿区忙生意,要春节才能回来,但这也不影响他爸是个洁癖,绝对接受不了外人睡在自己床上,所以方朔才让醉鬼二人组睡自己屋,拽着弟弟到爸妈那屋凑合了一晚,但其实只是他自己以为,他昨夜是跟方晴挤在一张床上凑合了一晚。
因为小卧室刚好是上下铺,让番茄和渣糖分开来睡,也省得麻烦,但眼下上铺的白兔糖睡得正香,下铺的番茄却不见了。
小卧室没地方藏人,方朔四下看看,找不到番茄,就关门退了出来。
“人呢?”他问方晴。
“嘿嘿嘿——哥,你坐你坐,我有事儿跟你商量。”
方朔不理他,想到二楼看看,他家复式,楼上还有个客房,不过刚走到楼梯口,他就停住了,忽然转身朝主卧走去。
番茄八成在他屋里。
怪不得早上看到方晴觉得哪里不对,他起床的时候就觉得身边有人,当时下意识觉得是方晴就没在意,后来在厨房又看到方晴才觉得违和。
方晴用手机屏幕挡住方朔去路,声音抖出满屏波浪,“哥~~~~~~~~~~~”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方朔和孔未希手脚交缠,且亲在一起。
方朔:“……”
方晴滑动屏幕,给他哥看了十几张照片,一张比一张过分。
最后一张,方朔整个人压在孔未希身上,裸着肌肉紧实的后背,两人手臂交叠,孔未希侧着头,双眼紧闭,嘴唇半张……
即使是方朔自己,看着这样的照片,也要怀疑自己和番茄发生了什么。
虽然那是不可能的。
方朔要抢手机,方晴躲了。
“哥,我保证删,真的,马上就删,只要你答应帮我个忙。”
谈判过后,方晴满眼笑意,嘴上却在哀叹,“删了多可惜啊,这简直是艺术。”
方朔在方晴头上捶了一拳。
方晴:“哎呦——好好好,删了,你自己看,都删了,哥你放心,真的只是借位,没真亲,而且我也只是给他换了张床,什么都没干,衣服都没敢脱,还有,他睡得比你还死,肯定发现不了。”
方朔懒得搭理这个熊孩子,轻声推开了主卧房门。
“啊——!”
孔未希被门撞到,跳开一步。
方朔和孔未希隔着门缝打了个照面,方朔正想着怎么开口解释,孔未希就捂着裤裆蹲了下去。
方朔扶他起来,“对不起,撞疼了?”
孔未希抖着嘴皮子,手指裤裆,“我我我,我要尿尿!”
方朔表情明显僵了一瞬,忍着笑给孔未希指了个方向。
孔未希一脸壮士赴死的表情,咬着牙走向厕所,每一步落下去,他都能感觉到膀胱里“duang”地一下,酸爽地好像玩了云霄飞车。
终于到达厕所,孔未希几乎喜极而泣。
眼前这扇木门,简直带着天堂般的圣光!
方朔刚把灯打开,孔未希已经完成了开门、进门、关门的一系列动作。
他捂着裤裆,像决斗前的牛仔,随时准备掏枪。
他急切地寻找着靶子。
他找到了!
可是等等!
他又找到了!
什么?还有一个!?
孔未希傻了。
体验过尿急的人都知道,整个憋尿的过程里最难熬就是进厕所的瞬间,那种即将解放的心理冲击如此强大,以至于有些人的控制力会暂时失灵,孔未希小时候就经常看到同班男生跑进厕所之后尿裤子,活生生的功败垂成。
孔未希已经不是爱尿裤子的小屁孩儿了,却面临着更加重大的人生考验——墙上居然挂着三个便池!
没错!三个!
而且还是卡通的!
从左到右,依次是最大的大象,中大的狮子,和最小的青蛙。
墙面的瓷砖上贴着木牌,手工刻着“爸爸、哥哥、弟弟”。
在膀胱的哀嚎中,孔未希仿佛听到了三观碎裂的声音。
exo me??该尿哪个!!!!
如果这里不是二哥家,而是随便哪个公厕,孔未希肯定就近尿了,退一步讲,就算二哥家对尿尿有特殊讲究,耐不住人有三急,他也可以先斩后奏,有问题事后再说,可他憋久了,脑子也给憋缺氧了,一心觉得不能乱尿,硬是把不得不发的箭停在了弓弦上。
“二……二哥!”孔未希哑着声音喊了一句,没人应。
他挪出厕所,“二……”
话没出口,就看到二哥在两米外摆弄洗衣机。
水声“哗啦——”
最后一根稻草轻飘飘掉在了骆驼背上。
孔未希提气喊道:“二哥!”
方朔转身,看到孔未希像只虾米靠在墙上,弓着腰,抿着嘴唇,缩着身子,满脸通红。
方朔过来,“怎么了?”
孔未希把99%的力气用来憋尿,分出可怜的1%回答问题,“三个,尿哪个!”
语气有点儿重,但他实在控制不住是问号还是叹号。
方朔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哪个都行。”
孔未希“唔”了一声,得到了答案,但还是站着不动。
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他,现在是关键时刻,千万不能乱动,大气儿都不能乱喘。
他现在的状态就像在针尖儿上放一只大象,要拼了老命才能维持住脆弱的平衡。
方朔:“?”
孔未希把腿夹得更紧,整张脸皱成一团。
完了完了完了,要当着二哥尿裤子了!
就在孔未希绝望地闭上眼,将要放弃抵抗的时候,方朔把他背了起来。
孔未希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心中只有三个字——救世主!
在生理需要面前,羞耻心约等于天边浮云,孔未希根本无暇细想自己憋尿憋到被男神一样的二哥背去厕所是一种怎么无法直视的画面。
他只知道,他终于顺利进了厕所,二哥在刚刚好的位置放他下地,他终于得到了解脱。
这泡尿无比粗长荡漾,抖完最后一滴的瞬间,那酸爽堪比撸/管儿。
孔未希长长舒了口气,终于从扭曲的异次元回归了现实,只觉得清风明月,流云树影,视力都好像提升了几度。
他眨眨眼,发现二哥一直站在他旁边,抬起头,见二哥在笑,且帮他按了冲水按钮。
看了看那只狮子,又看看木牌,再看二哥,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些不得了的联想。
!!!!原来我是这样的禽兽!!!
哦还有,差点儿忘了,他是被二哥背进来的。
后知后觉的孔未希,很想一头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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