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中,金丝楠木的华丽棺椁安放中央,下方跪了一众妃嫔贵人,素服无往日的华美,低头嚎哭啜泣。
棺椁之中,皇帝穿戴整齐华贵,闭目平躺仿若入睡,身上盖着陀罗经被,被面有织金梵文,显得庄严而肃穆。
似乎是有所感应,离棺椁最近的孟澜衣转回头来,望向那道白衣锦袍的身影。
片刻,御景煊的身影出现,随之而入的还有皇后秦氏。
御皇柒的神色平静,眼眸无澜,让人不知其在想什么,此刻众人皆在,为免引起注意,孟澜衣转回头,不再看。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继而看到那平日擅长奉承皇后与太子妃的徐贵人徐敏之,跪在地上突然挪膝上前,抱着皇后的腿哀求,“请皇后开恩,请殿下开恩,敏之不要去,不要!”
听闻的众妃嫔无不颤抖,跪着却不敢吱声,生怕下一个轮到的是自己,因为此刻提及之事,是要以妃嫔给薨帝殉葬。
入宫都是为了登上高位,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虽说先祖曾有人殉制度,但也不全然,谁也不想成为被殉葬的那一个,更别提后宫佳丽众多,有些妃嫔从未得过圣宠,却要在人生的后半以这样凄惨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何其不甘。
但若真的落到自己头上,又有谁能反抗,徐敏之是第一个求饶的人,她的性格从来也是贪生怕死。
皇后面色严肃,不发一语,而御景煊的神色尤其冷漠,徐敏之不过是父皇的一个妃嫔,而妃嫔众多,甚至记不清名字,死又有何足惜。
徐敏之求救无门,人已经失去理智,哭着时转头看到孟澜衣,伸手指向她:“她,孟贵妃最得圣宠,便是要陪,也该是孟贵妃去陪,想必圣上一定会很开心。”
是的,自从孟澜衣入宫,这宫中再没有谁比她更得圣宠,就连皇后劝谏也不起作用,荣华恩宠都让这人得了去,凭什么让其他人殉葬?该是孟澜衣去!
孟澜衣回头的时候,望见的便是徐敏之指向自己的手,以及那一脸失控的怒容疯狂,她的神色却依旧平静。
皇后望向孟澜衣,端着母仪天下雍容端庄的模样,望着那温婉动人的女子,目光深沉,但并未言语。
而在御景煊的心中,自从孟澜衣入宫,自己的母后与父皇的感情确实更加淡薄,对于孟澜衣,御景煊也是不待见的,只是昔日说不了什么,但如今,即将即位的他,有权利处置自己父皇留下的妃子。
孟澜衣没有像徐敏之一样慌张害怕甚至求饶,御景煊愈发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眉间深蹙。
然而这时,殿外有人急急而来,正是御景煊的內侍张吉,俯身在旁低声禀告了一句什么,御景煊的面色便变了,脚步一旋,转往外走去。
皇后意识到似有什么大事发生,但只是转头看着儿子离去,人却留在了紫宸殿。
-
苍梧郡
本打算等画夫人午憩起来,便要去问个明明白白的如音,自跟芳姑分开回到房中,躺在床里枕着手臂想了很多,竟然不知不觉便睡着了过去,等到醒来之时,已将近申时。
今日的天有些阴沉,冷,但未有雨落,如音从房间出来,一路行过回廊去画夫人的房间时在想,不知皇都此刻是否会下雨,或者是另一番艳阳天气,毕竟古语言:五里不同天。
路上遇到府中侍女,向如音行礼,道:“小姐,夫人正想请您过去,此刻正在堂中。”
如音疑惑,但还是点了头,入了正堂之中,果真见到画夫人正坐在首位,喝着手中的茶。
“娘——”
如音走上前,听到唤声,画夫人眉眼放松,温和含了笑意,招手向她:“音儿,来。”
来到跟前的如音看到一旁的芳姑拿来一只锦盒,在身侧打开。
画夫人道:“这是刚才府中收到,道是给你的。”
“给我?”
如音看着芳姑手中打开的锦盒,里面躺着一封信函。
信函外一片空白,伸手取出,如音看着信封,却莫名地从内心有一股抗拒,捏着信封道:“娘,这个不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问您。”
随手把信函放回锦盒,合上抱着。
画夫人并不看女儿神色,而是转移话题道:“听闻送来锦盒的人气度不一般,必不是一般之人,你该去看看都写了什么,来而有往,不好怠慢。”
如音觉察出画夫人有意支开自己,并不顺从,而是转身直接对身旁候着的人道:“你们都先下去。”
侍女们都退下,芳姑看了画夫人一眼,也默默退下了。
如音将锦盒随手一搁,拉着画夫人的手:“娘,一边是我的夫君,一边是我的父兄,都是与我息息相关,是我最在乎之人,现如今到底发生何事,您执意要留下我,我却心神不安。还望娘能实话告知,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地一直在这里等。”
如音心中有恐惧,她怕发生她无法预料的事,自己却一无所知像个傻瓜一样,还在苍梧郡的画府里过着小日子。
画夫人面色不变,这样的无波无澜却更让如音心中不安,这时,门外忽有脚步声急来,两人转头去看,正是去而复返的芳姑。
“音儿,你且在此等待,娘回来与你说。”
说罢,画夫人起身往外走,如音看着芳姑,芳姑神色平静,但是自从跟梦凡修习秘术,如音对人身上的一切感知总是更深,那种平静之下似乎隐了什么,她感觉,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画夫人与芳姑一路走到祠堂之中,并未发现如音尾随,梦凡所教幻光步,第一次用在自家人身上,如音不得已。
当听到皇帝薨逝的字眼,如音一时不敢相信,昨日大年初一在皇宫之中,还看到那人好好地。
“宫中形势紧张,四王爷御翎皓与骠骑将军李皓天率军正入皇都……”
从画夫人与芳姑交谈的信息当中,如音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却没时间进去细问,也不能问。
原来,这就是母亲不让她离开画府的缘由?
那御皇柒此刻呢,她的父兄三人又在哪?为什么看母亲的模样像是早有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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