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勋现在很害怕，在半个月以前，他还是一直过的是愉快平稳而宁静的生活。他经常听到的都是些亲切宠爱的话，尽管他母亲很少注意他，爷爷总是要他背很多书。但直到有天夜里他突然从吵骂中惊醒，他虽然知道什么是欠债还钱，但不明白什么是赌博，为什么有人会用一千两银子去玩赌博呢？要知道那可是能买一百万个糖葫芦啊！自己吃一辈子也吃不完啊！也就在那天夜里，他头一次挨了母亲的耳光，听到了母亲对他的高声叫骂。而他所经历过的生活，就在那天晚上消失了，这一损失是他永远也无法从中恢复过来的。从那以后，父亲在也不买糖葫芦给他吃了；从那以后，每一次家里来人后，总是会吵骂起来。而吵骂后，母亲总会打他；从那以后，除了父亲和姑姑在也没有人对他说温柔宠爱的话了；从那以后，在也没有孩子陪他一起玩了。这样，在他心目中所有不好的事都和吵骂声永远联系在一起，他经常生活在一种大人无法理解的恐怖气氛中。可以说恐惧每天和李嘉勋作伴，这种恐惧震撼着他的心灵，使他在深夜也会惊叫醒来。任何一句咒骂的话都会使他吓得发抖。

真的，他也不喜欢吃饼子，但他更讨厌吵骂声，所以他默不作声的吃着。

但其实李嘉勋心中有一个秘密！那就是他怀里有一个鸡蛋！但他既不敢吃，也不敢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姑姑最不喜欢小偷了！如果问李嘉勋第二喜欢谁，那一定是他姑姑了。每当吵骂声响起的时候，他总是把姑姑的房间当成避难所，在那里他可以悄悄地玩着姑姑教给他的游戏，或听她讲故事。他敬重姑姑，因为她声音温柔，笑容满面，从来不说：别闹，嘉勋！看你叫我头疼死了，或者别烦人了！就是姑姑常常叫他背书，非要他背完了之后才肯陪他玩。

而此刻的他很苦恼，到底要不要将鸡蛋拿出来，到不是他舍不得，而是因为那是他偷的，他怕姑姑不高兴、会生他气。但其实他不是故意偷的、也不说贪吃，鸡蛋虽然是比较金贵的东西，但在还没有吵架声之前，其实他还是常常吃到的。他拿鸡蛋其实是要给母亲的，因为前天吵架时，母亲说想吃鸡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母亲躺在那儿，姑姑却说，母亲要去很遥远的地方，在也会不会回来了。但最后他还是拿了出来，因为这样爷爷跟爹就不会在吵架了。

确实，当李嘉勋那稚嫩的声音响起时，吵架声顿时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了李嘉勋。看得小孩吓了一跳，连忙上躲到姑姑身后去，小眼睛从顾雪的胳肢窝里不断的往外瞧，那副既不敢看，但有想知道情况的样子，让人心疼不已。

“小兔崽子，谁让你去偷的！如果被抓住了咋办？如果被打了咋办？你叫我们怎么办呀？”看着一边大骂一边走向自己的爷爷，李嘉勋害怕得紧紧抓住姑姑的衣服，而姑姑也像个老母鸡似的将他紧紧的护在身后，但母鸡怎么敌的过人呢？最后小鸡仔还是被抓了过去，但想象中的巴掌并没有到来，而时被李老汉紧紧抱在了怀里。虽然他偷了东西，但居然没有自己偷偷吃掉，而是拿了出来，这如何不让人感动。李老汉一边抚摸着孙儿的头一边喃喃自语道“马上，我就会得到许多钱，那时我们就不会再挨饿受冻了。对，我们谁也不会挨饿受冻。我们人人都要穿得漂漂亮亮，每天都吃鸡，而且。。。”李老汉突然间停住了，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偷偷撇了一眼叶孤城，但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大声道：“我这是自己破了自己的规矩。。。”在逃跑中有一条由李老汉自己制订和强迫执行的规矩，十分严格的规矩，那就是谁也不许谈他们以前吃得多么好，或者说如果有条件的话，今天想吃什么。

李嘉勋看见李老汉愣在那里瞪着眼睛出神，但小孩子又哪里懂他现在复杂的心情呢？抱住自己爷爷，大叫道：“我还要吃糖葫芦、萝卜糕还有小糖人。。。爷爷，我们什么时候会有那笔钱呢？”

李老汉俯身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热情而痛苦，看得李嘉勋很不自在了，不断的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无意中看了眼姑姑，见她脸色阴沉不定，顿时急忙道：“我。。姑姑。。我不是。。。我下次不会了。。。”

此时的顾雪既伤心有难过，但这能怪李嘉勋吗，他还是个孩子啊？但过往受到的教育有在告诉着自己，哪怕是饿死也不能去偷！特别是孩子要从小教起，毕竟小孩子很难管住自己，并且没有成熟的是非观，必需防备他们误入歧途，而且要随时随地给他们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要是在原来，李嘉勋这种小偷小摸的行为就是一件严重的事了，至少要被狠狠地责骂一通，说不定还要吃一顿竹笋炒肉了。但望着此时乖巧懂事并且被自己吓的快哭了的李嘉勋她有如何责骂的起来呢？更何况是打呢？但要把以往父亲的番训诫抛到了脑后吗？此时的顾雪也是左右为难。看着李嘉勋，她突然想起来哪怕是在死的最后都还在坚守道义的父亲，他会像自己一样左右为难吗？怕是不会，不，是一定不会。但坚守道义的父亲最后却死了，也许好人真的没好报吧！自己又能像父亲一样吗？。。。短短的时间内，顾雪的脑海里有千般思绪闪过，一片迷茫。

“不，这不是偷，这是借，有取有还的情况，怎么是偷呢？只是望了跟别人说了，等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还个鸡蛋给他们，不还十个给他们！不过下次借的时候，一定要跟别人说一下！”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叶孤城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