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沣大笑道:“好,好,好,似钟先生这等识大体、顾大局,真乃江湖各门各派之楷模,如果都像屈门这样以国家为重,国家幸甚、百姓幸甚。回京之后,我当奏请皇上下诏,令天下各门各派皆以屈门为楷模。”
钟无天、罗无地、叶无人听到此,又齐齐拜倒,齐声道:“谢王爷!”
载沣将三人依次托起,突然叹了口气道:“哎,似钟先生这些江湖儿女尚知报效朝廷,可恨那些拿着朝廷俸禄却尸位素餐,更有似袁世凯那等背主求荣、陷国于危难的蛀虫,哎……”
钟无天听到“袁世凯”三字,立刻恨恨的说:“袁世凯!奸贼!哼,我屈门上下恨不能生食其肉!”
载沣奇道:“听钟先生之言,莫不是那袁贼与屈门有旧怨?”
钟无天道:“正是。此事说来话长,不知王爷可还记得我景师叔?庚子年的时候,钟某正是跟随景师叔上京参加会盟才有幸拜见王爷,继而得到王爷的赏识。”
载沣喃喃的道:“你景师叔?庚子年?哦,记得了,是那个在王府内暴打德意志神父的景坛主吧?”
钟无天道:“正是。我景师叔眼见那洋神父以能借他们上帝的法力来驱魂为名在王府内招摇撞骗,在王府外更是欺男霸女,所以就借着他擅闯内宅之名将他暴打一顿。”
载沣笑道:“景坛主倒是借此出了口恶气,可是德意志公使克林德以此为由抓住把柄,大闹朝廷,逼迫赔款赔罪,弄得我和端郡王载漪以及刚毅、赵舒翘等这些当时极力促成朝廷承认义和团合法的官员们被太后一顿斥责,好在当时义和团首领带着他火速离京,让我以人犯逃脱、无法治罪为由草草将此事了结,不致让我很难办。但克林德却因此得罪了载漪,载漪指使恩海在东单牌楼将他枪杀。八国联军又借为克林德被杀为由,以镇压义和团之乱为名,入京烧杀抢劫而致庚子国变,后又让我不得不赴德意志致歉,哎,于国于己都是奇耻大辱啊!往事不堪回首!可是这景坛主能跟袁世凯有什么过节?”
钟无天恨恨的道:“岂止是过节!景师叔就是被袁世凯那厮害死的!壬寅年的时候袁世凯在威县将我师叔凌迟处死!”
载沣想了想,大惊道:“难道景坛主竟然就是那个龙团大元帅景廷宾?”
钟无天道:“正是。”
载沣摇摇头,叹道:“此事倒是可惜,当时我还是极力想把起义军招安的,毕竟内忧外患之际,攘外必先安内,而且起义军起先也只是对抗洋人,朝廷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两方相安的情形却急转直下,也怪景坛主,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竖那面‘扫清灭洋’的大旗、做那龙团大元帅的,扫清?这不是摆明了要造反吗?纵使皇兄和我再同情起义军、再痛恨洋鬼子,也不能置家国天下于不顾,只得由着太后和袁世凯他们处置了。”
钟无天道:“哎,我景师叔也是骑虎难下啊。本来只是因为连年大旱粮食歉收,知县又勾结洋鬼子横征暴敛、强行摊派教案赔款,百姓实在是苦不堪言、求告无门才想以起义为名,杀些洋鬼子和贪官污吏来让朝野震动,让皇上、太后不再被奸人蒙蔽,能体恤民情,免除这要吃人的‘洋差’。不曾想起义军的势力越扩越大之后,竟有心怀异心的人悄然竖起了大逆不道的旗号,景师叔又被强推为龙团大元帅。眼见局势超出他预期,景师叔本欲悄然挂印离去,一走了之,奈何竖起旗号以后,义军内部分裂为几派,人心异动、军心不稳,加之袁世凯亲率大军镇压,为了义军中的那些从开始就一直追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景师叔不得不委身留下,暂摄元帅之职,直至兵败临漳,因不愿自去而被俘。”
说到此处,钟无天看了看载沣,见他面无表情,怕自己的这些话过犹不及,让载沣疑心自己同情那些造反派,便顿了顿,转口道:“景师叔虽为解救黎民百姓,但毕竟是犯了大逆不道的死罪,本来因此被处死,我等也毫无怨言。只是袁世凯那厮以搭救我师叔之命为由,从他家人手中骗取梅花拳拳谱以及屈门秘诀原本,事后却又背信弃义将我师叔凌迟处死!如此小人,岂能容他!”
载沣听钟无天语气变化,发现自己对钟无天的担心是多余的,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恨恨地道:“景坛主之举虽非正道,但袁世凯却着实可恨!此人向来是小人行径,吃里扒外,卖主求荣,昔日出卖维新派现在又坑骗景坛主一家,哼,此等祸国殃民之人他日必杀之!”随后,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略有哀怨地道:“可是现在皇兄被幽禁于西苑瀛台,太后近年来又总揽朝政大权、独断专行,袁世凯背靠太后这座大山,虽同为军机大臣,我却是徒有虚职,空有一腔热血不能动他分毫。”说话间,踱步走到房中书架前,狠狠地拍了下书架,带着哭腔道:“大清朝内有蛀虫蠹害,外有列强蚕食鲸吞,此刻犹如将倾之厦,如此危急,我却竟如瞎子一般,茫然四顾不知所从,想力挽狂澜于既倒、匡扶社稷于将倾而不能,”说到此时,载沣忽然转身向钟无天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恳切道:“载沣自上次北府亲见先生奇技,方知天下竟真有先生这般奇人异士,有通天彻地之能。在我无计可施之际,先生是我最后希望,企望先生能以天下苍生为重,不吝于私、慷慨指教,相助于我!”
钟无天等人早已被载沣说得尽皆动容,又见载沣行如此大礼,慌忙齐齐拜倒,钟无天拱手说道:“山野村夫岂敢受如此大礼!为国为民本就是屈门祖师留下的祖训,祖传秘术若当真能救国安民,实乃我屈门之无上荣耀!此时又受王爷如此抬举,屈门上下敢不以死效力!只是恐我等学艺未精,反误了王爷大事。”
载沣把三人扶起,擦干眼泪,喜道:“先生过谦了!载沣能得先生之助,顿感心中甚安。事态紧急,我也不愿似那大姑娘一般扭捏作态,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先生可有什么计较?望快快教我。”
钟无天心中暗想:当日在他王府的时候曾和他说过一些招魂九式的事情,现在他故意夸我门中秘术,想必就是冲着这秘术来的,我又何必跟他绕弯子,倒是如何用这秘术来帮他倒是费些思量。思忖了一会儿,道:“钟某本是一个山野村夫,说话难免有些粗鄙,王爷请见谅。诚如王爷所说,如今大清朝内忧外患,外患在急切之间并无良法,为今之计当先从内忧着手。古人说过‘牝鸡司晨,乱之始也’,当今家国天下如此动荡,皆因太后幽禁皇上扰乱朝政,若能让太后退居后宫还政于皇上,以皇上之圣德贤明,加王爷鼎力辅助必将云开日出、玉宇澄清。”
载沣道:“先生之言,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让太后退居后宫何其难也!但有劝谏太后还政之人尽数被处死、流放。若要武力逼宫,戊戌政变之后,九门提督一职皆由太后亲信把控,自那桐任职后更是破除非八旗子弟不得入编的旧例,招募了许多江湖好手安插于骁骑营、护军营、前锋营之内,步军营、巡捕营又巡防于京城内外,紫禁城之内怕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似行刺、武力逼宫之事断不可行!”
钟无天笑道:“王爷多虑了,似我这般功夫微末之人焉有能力擅闯紫荆城?屈门门下弟子固然众多,但若要斗胆起事逼宫在十数万禁军面前怕也是自取灭亡。”
载沣道:“我来拜求先生高见本就不是让先生去以卵击石,但听先生言语似有其他妙策?”
钟无天道:“不敢欺瞒王爷,我倒是有些计较了,不过这得从本门中的一套秘技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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