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雾山,宋子希的名字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甚至可以不知道雾山那个没什么作为的城主,也可以不知道雾山最有钱的王夫人,但是却不能不知道还给雾山一片祥和的大功臣宋子希宋将军。
宋子希乃是当今陛下钦点的边陲大将军,同时也是义勇候。她自幼与皇上相识,在皇上登基之初最为艰难的时期挺身而出,与新帝一同对战林国,之后镇守雾山。这一守就是三年,林国也因为有这样一位屡战屡胜的大将军镇守而不敢再骚扰雾山。所以雾山上下,无一不知宋子希的鼎鼎大名。
之前因皇上生辰,宋子希被召回了绵都,此后两个月都没有回来。一时间大家都以为朝廷回另外派将军来镇守雾山。
雾山的百姓都有些心慌慌,不管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大家都是在雾山长大的,在尝到过过如此平安祥和的日子的甜头以后,他们深深地害怕林国会因为宋将军不在而再次席卷而来。
雾山的百姓,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宋将军。
只有宋将军能让林国的蛮人害怕,让他们再也不敢来雾山烧杀抢掠。
如今听到宋将军回来了,可想而知,雾山的百姓有多么欢欣鼓舞。大家就连走路,都是个个面带微笑。
辛霖虽然身在雾里春,不得自由,但是伶人馆向来都是消息流通最多最杂的地方,当然也知道宋将军要回来的消息。
宋将军虽然才镇守雾山三载有余,却让这里的人们看到了希望,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宁静生活。所以这几日大街小巷都在传着宋将军要回来的消息。
“回来”二字,足见雾山的人对宋将军的爱戴和认同。
她这次只是出了趟远门,而雾山是她的家,她是要回来的!
辛霖也对宋将军颇为钦佩。她虽然生在沈城,自幼扮作儿郎,几乎不大出门,但是对于宋子希宋将军的名头也不是没有耳闻的。
据说宋将军年幼就与陛下相识,当新皇初登大位,林国趁着雨国民心不稳,政权不定之时大肆进攻,攻破雾山,一路向南,践踏雨国国土。林兵蛮子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那时正是十五岁的宋子希请命出战,新皇力保,压下众人的质疑,封其为义勇侯义勇大将军,对战林国。她不负皇恩,将林兵蛮子赶出了雨国,一力平定雨国边陲,从此镇守雾山。
虽然那一次战役,有着新帝的御驾亲征。相对于在战场上厮杀,浴血战斗的宋子希,新帝的御驾亲征也显得没有那么震撼人心了。
况且,新帝很快就回绵都了,而宋子希却是扎扎实实地坚守了雾山这么些年。
可以说,宋将军是雨国的传奇,而新皇更是慧眼识珠,与宋子希这段君臣友情一直为雨国人民津津乐道。
如今,雾里春的伶人都已经猜到之前潋公子所说的机会指的就是宋将军,个个都满心欢喜,暗暗准备。要知道宋将军如今年方十八,翻过年也才十九,正是风华正茂之时,而她身边还没有正经的夫郎,只有一个随身的小厮。这样大好的机会,雾里春的少年们当然不会放过。
辛霖等人来到这雾山不久,都对宋将军其人敬佩有,何况是那些在雾里春呆了几年的伶人们。
“宋将军以前从不来雾里春的,怎么偏偏这次要来了?”已经是红伶的澜韵愤愤不平。他自十四岁被卖到雾里春,期间学习琴棋书画花费了三年的时间,恰恰上个月才挂牌。已成为红伶的他这次根本连在宋将军面前出现的机会都没有,而那些清人们却有可能获得宋将军的青睐,这让他如何不嫉恨?
“谁知道呢?宋将军在雾山三年多,洁身自好,从来是不肯踏进雾里春的。”回答的是另一个唤作浮柳的少年。他翻过年去也才十三岁,还太青涩,这次也是没有机会见到宋将军的。不过只要宋将军开了头,来了这雾里春第一次,还怕她不来第二次么?总归以他的容貌,一两年后在雾里春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这时,稍微年长的伶人就露出了了然的笑容,“要是宋将军自己,当然是不可能来雾里春的。想当初雾里春的头牌落公子自荐枕席,跑到街上去,当着宋将军的面故意跌倒,露出自己的容貌,宋将军可是瞧也没瞧上一眼,叫身边一个小兵扶他起来,说了一句话就走啦!要我说,宋将军这样的人,怎么看得上这样有心计的儿郎呢?”
“咦,还有这种事情?落公子不是被路过的富商看上,赎身从良去了吗?”前头愤愤不平的少年在落公子走了以后才来到雾里春,对此并不很了解,只知道那落公子也是个大美人,以前在雾里春很是受人追捧。
“宋将军连落公子那样的美人都看不上,我看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也是小的很。”浮柳顿时心灰了一半。
“那可未必,之前来的那几个,我看就很有机会。”澜韵瞥了瞥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之前那漪澈等四人各有风姿,容貌确是世间少有的。
他心中有些不得,本来他也有可能做清伶,因为这雾里春美人虽多,但是绝色却不多。这次一次性来了四个,很多原本可以做清伶的人都只能挂了牌子,心里都对那四人有些怨怼。
“漠哥哥不是说宋将军对落公子说了一句话么?是什么呀?”浮柳对于浅漫等人并感,毕竟他还小,而他们四人最大的已经十七,最小的也有十五岁了,与他构不成对比。相比而言,他还是对宋将军与落公子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漠折也相当配合,“那宋将军叫人扶起落公子,然后对他说,‘别挡着道了。要不是当时宋将军声音不大,那落公子恐怕就是真个雾山的笑话了!”
“不是吧,宋将军这也太不解风情了……”
“难怪落公子后来马上跟着富商走了,估计是没脸呆下去了……”
之后的话语,辛霖听不得太真切了。只是对在雾里春的日子,她真的有些乏味了。这里充满可勾心斗角,平日里看不见,但是一到这种时候就会真真切切地体验到。
这两日来,她和顾儿的吃食已经被下了三次药,见识了伶人馆的种种手段,耳边都是伶人们或酸或呛的话语。她不想面对,于是管着顾儿,也不让他出去。
“如果有机会离开这里,顾儿想做什么呢?”望着依然跟绣帕斗争的少年,辛霖的心情才算得上好一些。
但是顾儿却似乎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呢!
“想又有什么用呢?”顾儿泄气地放下手里的针,拿起剪刀拆了面目全非的秀图,头也没抬起来。
辛霖笑意不变,“说不定哪天就可以呢?到时候顾儿想做什么呢?”
他抬起头,望着她正色道:“顾儿想自己掌握命运,随心所欲,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喜欢的事情。”
闻言,她的笑意更甚,“顾儿这么想,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却不想,他定定地望着她,“顾儿喜欢霖哥哥。”
他的目光很坚定,让辛霖有些心疼,也有些不知所措。
半响,顾儿又笑道,“霖哥哥这么问,难道是什么办法……”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砰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辛霖听到外面喧哗,声音越来越响,似乎就发生在隔壁。她与顾儿对望一眼,起身打开房门去一探究竟。
二人一出门,却见浅沂站在门口。他的神色有些漠然,脚边是一片狼藉。而四周还围着一些伶人们,大家窃窃私语。一时间,辛霖也无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了?”辛霖问浅沂。
浅沂情绪有些低落,“洛熙正在发脾气,他……”
只见洛熙气冲冲地冲出来,一把推开他,“我发脾气怎么了?你害我如此,我真是平日里瞎了眼!”
辛霖连忙拦住洛熙,却看到他的左边脸颊有些红斑,遮掩的脖子上也有一些,似乎是过敏。
“你的脸怎么回事?”
洛熙冷笑一声,冷冷地盯着浅沂,“只有他知道我对迷离花花粉过敏,我今天睡醒午觉,床头竟放着一束迷离花!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辛霖这才注意到脚边有一束细碎白色的花,看上去还很是鲜活,应该摘下没多久。
洛熙应该没有太接触,所以身上的过敏反应并不是很骇人。她记得他们快到雾山的时候,洛熙就过敏了一次。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引起了他的过敏,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迷离花了。
雾山土地贫乏,但是这迷离花生命力顽强,初秋的时候总是大片大片地开在雾山的路边角落。花儿盛开的季节是秋季,如今已经是深秋,已经不很常见了。
虽然大多数已经凋谢了,但是有心去找,还是很容易找得到一束迷离花的。作案的工具随处可见,并不能很好地推测谁能摘到这束迷离花。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伶人都来围观,小声讨论着这束花到底是不是浅漫放在房间里,故意让洛熙过敏的。
“浅沂和他不是最要好了吗?应该不是他做的吧……”
“要好怎么了,后天宋将军就要来了。到时候能带走一个伶人就不错了,当然是少一个竞争对手更好!”
“可是他们住一个屋子,这样做不是太明显了吗?”
“呵呵……”有人冷笑,“明显又怎么样?要是被宋将军瞧上带走了,我们这些伶人算哪根葱敢和他作对?”
“这倒也是……”
大家一时间议论纷纷,有些人一口断定,有些人保持怀疑。
浅沂紧紧抿着嘴角,一声不吭。
“沣叔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纷纷让开了道。事件的两个主角就这样被带走了,而其他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也散了。
辛霖看了看洛熙和浅沂的背影,捡起地上的迷离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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