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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无老死》第三章 温泉春色 石缝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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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毡房之内,两人简单翻腾一阵,寻找了些逃命要用的补给,然后就去马圈,各自挑了两匹好马。临走前,谢迁安在剩余马匹的屁股上随意捅了几刀,把它们都撵得四散而去。

司午衡瞬间明白了谢迁安的意图,心中不由得又高看了他一眼:情急之下,还记得撵走马匹踩乱马蹄印,谢大哥果然是临危不乱!

有了马匹,并且是一人双马,谢迁安、司午衡的行进速度大幅提升。两天之后,他们就进入了白雪皑皑的北山之中。

祁连山、北山、贺兰山都是天命皇朝与狼族的天然分界线。祁连山、北山在西方,大体呈西北、东南走向,两者中间夹着河西走廊。贺兰山在东方,大体是南、北走向,稍微有点偏东北,东面就是肥沃的河套平原。祁连山、北山的东南端与贺兰山南端相连,一起阻绝了南北交通。

按照谢迁安的计划,河西走廊已经不能走,北山、贺兰山的各个山谷关隘之外,狼族都安排有大量的骑兵巡逻。只有祁连山这边,因为地势太过险峻、条件太为恶劣,大部队无法通行,狼族不太重视,还有可能潜伏过去。可现在追兵随时都会出现,他们来不及赶到祁连山,只好选择就近进入北山,先避过风头再说。

“谢大哥,你的肩膀怎么样了?”看谢迁安骑在马上故意晃动左肩,司午衡问道。

谢迁安满意地挥舞着左臂划了个圆圈:“好得差不多了,你的背伤呢?”

司午衡点头:“也快好了!结了层硬痂,痒得要命,也不知好了后会不会留下疤痕。”

谢迁安听得“扑哧”一笑:“要不是看你杀人时的利索劲,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象女人!脸上砍一刀也就罢了,背上长疤,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说起这个,你也是个怪胎,跟我当了两年斥候,脸上居然连道疤都没有!”

司午衡道:“我老在后面,当然不会轻易被破相!”

谢迁安摇头:“你别谦虚,短兵相接的时候,你比我还勇猛呢!就你捅死王庭卫士那招,我都不敢轻易使用,一不小心就要丧命。”

司午衡忽然转移了话题:“咦,谢大哥,我好象听到水响,是不是温泉到了?”

现在已经是五月初,如果是正常年份,北山里的积雪早就已经化掉了。可最近连续来了两场暴风雪,在极北之地寒流的影响下,不单积雪没有化干净,又增加了新的积雪。北山之中,已经再次被封冻起来。谢迁安、司午衡行走的地方,乃是山谷间结冰的河道,否则马匹很难通行。既然河道封冻,自然听不到水响。

谢迁安点头:“应该没错。这山谷我也只来过一次,被大雪一覆盖,我也看不出究竟到了哪里。不过估摸起来,也该到温泉那里了。”

司午衡一下子兴奋了起来:“谢大哥,我到前面看看!”

顺着山势,又拐过两道弯,司午衡尖叫了起来:“太好了,谢大哥,真的是温泉!”

谢迁安本来不紧不慢地在后面戒备,闻言也催着坐骑加快了脚步:“他娘的,终于到了,老子快两个月没洗澡了!”

北地天气寒冷,同时缺乏足够的燃料,因为烧不来热水,所以狼族冬天很少洗澡。按照南人以讹传讹的说法,狼族一生只洗三次澡。出生时洗一次,结婚时洗一次,死后洗一次。这当然不是真的,嬉水是人类的天性,盛夏的时候,狼族也在河流湖泊里泡着。不过到了冬天,除了十分讲究的贵族,普通狼族确实不洗澡也洗不上澡。

谢迁安、司午衡都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他们到北地执行任务,最不习惯的就是不能经常洗浴。这次偷偷潜到非贸易区,连狼族牧民的毡房都不敢靠近,就更没有机会洗澡了。

听得前面到了温泉,谢迁安急忙驱马上前,就看到眼前有一个数丈方圆、雾气蒸腾的水池,司午衡已经在水池边蹲下,正伸手去试探水温。

“怎么样?”

司午衡点头:“稍微有点烫,不过泡澡正好!”他又迟疑着,“谢大哥,你先洗?”

一贯稳重的谢迁安,此刻也顾不得矜持了。一边把马匹在水池旁边的枯树上拴住,一边就开始脱衣服:“午衡,你不洗吗?”

司午衡犹豫了一下:“你先洗,我戒备!”

谢迁安已经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扑通”一声就跳了下去:“不管你了,老子先泡会!”

别看谢迁安面容显老,身体却保持得不错。正如他调笑司午衡时说的,他自己身上也是又白又嫩。不过他身形匀称健美,力量感比司午衡强多了。

谢迁安裸体朝温泉走动时,司午衡假装不在意地瞟了他一眼,直觉得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连忙又把眼睛转了回去,再也不敢多看。平静下来后,司午衡绕着附近看了看地势,顺便找个角落小解了一下。回到温泉池边,他把马背上的包袱卸下来,然后把缰绳解开了。受温泉影响,周围有一片绿草地,正好用来喂马。有温泉、草地在,马匹肯定不会乱跑。

“午衡,把肉干给我扔几块下来,我在温泉里泡软了再吃!这几天光嚼这玩意,我牙都快崩了!”

司午衡头也不回,背身扔了几块肉干过去:“你且泡着,我到前面警戒,你一会来替我!”

谢迁安从水面上把肉干捞起来:“谨慎点是没错,可也没到这份上。就算追兵找对了方向,也没这么快撵上来的!”

司午衡自己也摸了点干粮:“这可是你给我说的,小命就一条,自己不珍惜,不要指望别人珍惜!”

谢迁安咬了口肉干:“泡过后就是松软可口啊!不管你了,你要守就多守会,我吃完后,还要在温泉里眯一觉!”

司午衡找棵大树,把短弩上好了,倚在后面放松了下来。人的际遇真是无法琢磨,小时候,他还是天命皇朝最顶层豪族家里的掌上明珠,甚至可能变成这个皇朝的主宰者之一。十年过去,他却变成了最卑微的底层士兵,时时刻刻在为了生存而战斗。

恍惚之间,他又想起了血泊之中母亲的遗言:“菲儿,你一定要记住,做人不能心软、不能动情!你爹稍一仁慈,就断送了全族的性命……”

一滴泪珠从司午衡的脸颊滑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小坑,后面还有更多的泪滴涌出,可它们都落不下来,还在脸上流动时,就被司午衡狠狠地抹掉了。

谢迁安过来时,司午衡已经恢复了平静:“谢大哥,泡好了?你多穿点,泡澡后骨头缝全张开了,容易受寒!”

谢迁安习惯性地扭动了一下左膝和左肩:“到北地以来,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冻僵了,这次才算舒展开!你去泡澡吧,我来戒备,顺道再打套拳,活动活动手脚!”

司午衡的出身尊贵,谢迁安虽然比不上他,但也不算差。谢迁安本是天命皇朝最大的镖局之一谢家镖局的公子。他爹承揽了一笔极大的生意,为皇族押送公主嫁妆。结果一不小心失了镖,不单家产赔了个一干二净,连带全家上下都被判服终生劳役。谢迁安主动选择了最为凶险的兵役,只要挣够了军功,还有免除劳役、重振家业的希望。不想军中也是要混关系的,谢迁安尽管卖命,却只到不久前才免除了终生劳役,混了个最低级的组头职位,离振兴家业还早着呢!

谢迁安的武艺就是祖传下来的,颇有独到之处。他天分甚高,加入行伍之后,又把沙场搏杀的技巧揉到了祖传武术之中,自创了一套兼具强身健体和技击搏杀功用的拳法。不过他现在身份卑微,再好的拳也没人欣赏,只能瞅空给司午衡等交好的兵丁传授几招。

谢迁安一路拳打下来,浑身上下出了身透汗,感觉左膝和左肩也运转无碍了,就想回温泉那边再擦擦身。否则满身大汗,被凛冽的寒风一刮,没准又要落下什么病根。想着司午衡也可能在温泉池中小憩,他就放轻了脚步。

不想到温泉池边一看,谢迁安瞬间愣住了。温泉池的边缘,仰面躺着一个女子,只有脑袋枕出水面,不大却坚挺的乳*房,隐约在水面下显现,本来有些风尘之色的小脸,也变得红润水灵起来,分明正是与谢迁安并肩作战了两年多的司午衡!

谢迁安可不是什么雏儿。谢家镖局衰落之前,家里豪阔得很。谢迁安从少年时期起,家里的贴身丫环、外面的青楼女子,就从来没有中断过。服了兵役之后,他也时不时要找机会,去低等娼妓那里发泄一番。这次又憋了几个月,见到如此情景,下身立刻就有了反应。

相比谢迁安,这一路上,司午衡的心理压力更大。女扮男装在狼族的领地内潜行,还要担心在谢迁安面前暴露真相。不说别的,单是一个大、小解,就耗费了她无数的心思,也害她从来不敢放开吃饭喝水。她这么单瘦,也与这个有关。自从家庭破落开始逃亡以来,她就是女扮男装,没吃过几顿饱饭,后来混迹到军营,日子就过得更小心了。

今天遇到这个温泉,司午衡心底一直压抑的女子天性爆发。虽然知道可能被谢迁安发现,她还是克制不住心底的诱惑。而一旦入水,多日以来一直超负荷运转的身体立刻松懈下来,尽管她提醒自己只能略躺一会,却依然忍不住沉沉睡去。

睡梦之中,司午衡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她瞬间清醒,抬起头来,却什么都没看见。司午衡不敢怠慢,连忙穿好衣服,在温泉四周绕行了一圈。温泉朝向山外的方向,青草之上,有两只明显的脚印,显然有人在这站过一段时间。而往更远的地方看,在青草以外的雪地上,还有几行迤逦的足迹。

司午衡站住想了半天,平息了情绪后,才去寻找谢迁安:“谢大哥,我洗好了!”

谢迁安意味深长地看了司午衡一眼:“洗得够久的,洗干净了?”

司午衡脸微微一红:“你在这守着,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山洞什么的,可以好好休息一晚!”

谢迁安摇头:“哪这么巧就有山洞?我倒是知道,再往里走几里,前面有个石缝,可石缝顶上漏风,还不如温泉旁边暖和,不行就睡这吧!”

司午衡也摇头:“不行,你可能没留意,温泉边上不单有动物的蹄印,还有狼粪……”

以往这些事都是谢迁安做。可他今天一头就扎到了温泉里面,洗完又着急换司午衡,再后来看到司午衡的真实面目,脑子里全是胡思乱想的画面,哪里还记得去查看这些细节?

“既然附近有狼活动,咱们就只能躲石缝里了!”

顺着山谷再进去两、三里,两人果然找到了一个石缝,里面还有近一尺深的积雪。积雪之中,半掩埋着一个没有烧干净的柴堆余烬。显然,原来有猎人或是牧民也曾在这里过夜。这石缝比较深,还有个拐弯,本来是很好的栖身之地。不过正如谢迁安所说,上面漏风,过夜依然很冷。只是与外面的野地里比起来,这里又要强很多。

“午衡,这里的林木不少,你去捡些枯枝来,我在外面装点机关。”

司午衡问道:“马拴哪里合适?”

“就拴石缝外面吧!这里既然有狼,不能拴得太远!把它们拴外面,有事能够示警,我们也来得及解救它们。”

谢迁安说得没错,大概是因为温泉的关系,这山谷里面的树木明显比别处多。不过一会,司午衡就抱回来一大捆冬天掉下来的枯枝,足够烧一晚的了。她把枯枝放好,就去帮谢迁安做机关。

谢迁安的机关也简单,就是在雪地里挖坑,坑里插上削尖的树枝,然后用干净的雪覆盖,最后扫平上面的痕迹。眼下土地已经解冻,只是被两场暴风雪重新覆盖了,挖掘起来并不困难。加上司午衡后,两人很快布设了几十个小陷阱。只要有人接近,不可能完全躲过。

有了陷阱,石缝出口处还有马匹示警,两人心中踏实了许多,就分别在石缝中找地方斜靠着休息。

篝火跳动的火焰下,谢迁安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缝。司午衡的脸上映着红光,显得生动了许多。谢迁安怎么也想不到,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两年多,面临生死搏杀时比自己还要冷酷的司午衡,居然是一个女子。原来不知道,就没觉得她是个女人,现在知道了底细,就发觉了许多破绽。比如她总是避开人方便,比如她胸背上那一圈厚厚的缠带,比如她纤柔的身材,比如她清脆得过分的声音……

谢迁安不敢闭眼。闭眼就看到了水波下面那小而坚挺的两团白腻,并且似乎比当时还要清晰。感受着下身的膨胀,他有点担心控制不住自己。

“午衡,你冷吗?”

司午衡缩了缩脖子:“还好。谢大哥,你还没睡着?”

谢迁安偷偷咽了口唾沫:“午衡,你今年多大了?”

“不给你说过吗?十六!”

谢迁安摇头:“我觉得没有!”

“我个头小,不显年龄!既然你不睡,那我先睡了!”

“行,你先睡!”

司午衡就假意睡着,实际却偷偷握紧了手里的短刀。温泉池边的脚印,使得她产生了怀疑。起了疑心之后,再看谢迁安的言行,就总觉得他有了不轨之心。司午衡的经历特殊,长期形成的自卫本能压制了身体深处的生理本能。这种情形,就好比一头没到发情期的母兽,如果公兽过分接近她,只会引发激烈的反击。

司午衡假寐一阵后,听到了一股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微微睁开眼缝,谢迁安果然站了起来。站起来后,谢迁安却又半天没动,过了好久,才脱下上衣朝司午衡走近。

司午衡觉得自己的心跳在急剧加速,手里的刀把都握出了汗:怎么办?万一谢大哥真的有那个意思,我是不是要一刀把他杀了?可他对我一直不错,人也不讨厌……

谢迁安走到司午衡跟前,却又停住了,然后他缓缓俯下身。就在司午衡忍不住要拔刀的时候,身上传来一阵微风,却是谢迁安把上衣覆盖在她身上,然后走到洞口坐下了。

谢迁安的上衣上面,隐隐约约有股汗味。这味道刚开始很难闻,可过一阵后,却又带着一股令人迷醉的气息。抵御这种气息的同时,司午衡又装了一阵睡,然后就真的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几声马啸,然后被谢迁安摇醒了:“嘘,马在叫!”

司午衡勉强睁开眼睛:“怎么了?”

“不知是追兵还是野兽,我已经把篝火扑灭了!”

篝火一灭,月光在积雪的掩映下照射进来,石缝里就有了一股莫名的凄清感觉。司午衡下意识地往谢迁安身边靠了靠:“还有多远?”

谢迁安趴到了地上,把耳朵紧紧贴住了地面。贴地听音是他的特长,也是谢家走镖遗留下来的绝招。凭着这一招,谢迁安已经无数次提前预警,从而避过了生命危险。也是因为这个,出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别的斥候往往愿意跟他一起行动。

“有点远,动静不大,是从山谷里面传出来的,应该是狼群!不好,至少好十好几只呢!午衡,你赶紧把篝火点着,我去把马牵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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