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僵持了数秒,她慌乱地起身,理了理头发,默默地站在一旁。
我们感到一阵尴尬,半晌都没有说话。
还是她首先打破了沉默,“咦,你这么会有这个?我的心怎么会在你那里?”
”心?“我一愣,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这个心”,她指着我脖子上的吊坠,然后从自己脖子上拿出一块玉。
我定睛一看,两块同样的玉质,青碧色的散发出温润的色泽。纹路成色都差不多,应该是同一块玉石做成的。我的玉石心型,卡哇的也是一个心型。只是中间缺了一个心的形状。
她把我的玉放在她玉石的缺口,两块玉完美地吻合在了一起。没有一丝空隙,连纹路都天衣无缝。
她突然冒出一句:“你相信缘分吗?”
我道,“不怎么信,所有的一切事情不都是靠人去把握吗?”
她认真地望向我道,“你的玉是哪里来的?”
“我一直就带在身上的,我也不知道。”听林欣说,这块玉我一直视若珍宝,连洗澡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拿下来过。不知道为什么,林欣说她每次看到这玉都说不出的心烦。为此,有几次还因为玉的事跟她闹了几天别扭,但这玉我一直没舍得丢,随时带着。
“你不知道?”,她有些不相信。
“是的,我丢失了以前一段时间的记忆,但我感觉这块玉很重要,所以一直戴在身上。你的呢?”说实话我也很好奇,居然有两块同样的玉。
“嗯,是我姐姐的遗物,那时候我还小。”
“你姐姐怎么了?”我问道。
“她留下一封书信离家出走了…她或许是死了,”她想起了往事,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
这玉的事一定是巧合吧。我安慰她,“别想太多了,人死不能复生,我想你姐姐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活得开开心心的。”
“嗯,没错,姐姐对我最好了,我一定会找到害死她的那个人,然后将他绳之以法。”她眼望前方,突然无比坚毅的说道。
我知道里面或许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只得安慰道,“我相信你,若让我遇到那个人,我也替你教训他。”
“谢谢,你叫施易对吧?
”是的“,我平静了有些心猿意马的心情,问道”我可以请教姑娘芳名么?“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藏族女孩可不像你们汉人文绉绉的,听仔细了,我叫卡哇,”她倒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事,又恢复了活泼的本性。
“卡哇,嗯,这个名字还配得上你,”我不吝赞美道,心中却想到一个词,卡哇伊。
“把你的手机拿过来!”
我一时没明白她要干什么道:“做什么?”
“拿来就是了,哪里那么多废话呢,我讪讪地摸出手机,她接过后在手机上飞快地按了几下,马上还给了我。
我接过一看,手机里多了一个写着卡哇的电话号码。
”易大叔“,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我说,”随你就好,只要你高兴。“
”那好,你下次可别想不声不响地跑掉了啊,不过你再也跑不掉了,嘻嘻。“她扬了扬手机。
”你不怕我不接你的电话吗“,我调侃道。
”那我就一直把你的电话打到关机。“她煞有其事地认真道。
我伸了伸舌头,被她的话着实吓了一跳,心想这真是一个有性格的女孩,热情爽朗,毫不扭捏,与我见到的女孩都不同,这也许只有在这片高原才有这样的性格的女孩吧。
”易大叔,你下一站去哪里?“
我黯然说道,”我先得拿回我的包呢,然后我去那曲军分区采访,这也许是我最后的行程了。“
”听你说话这么这么消极呢,感觉你好像要离开这个世界似的,年纪轻轻的就像个老怪物一样,“卡哇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乐呵呵地笑了。
我的心里好没来由的一紧,心想你确实猜对了,我将会用剩下的时间完成最后的工作,这是一名军人应该要做的。然后寻找一片,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安静地等待,直到生命的终点。
但我不想让她看出我的内心,强颜欢笑口中道:“我年纪本来就不小了,快奔三的人了,或许你叫我大叔是真的合适。”
”少臭美了,你也不过比我大了几岁,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的。“,接着又道:”不过真不巧,你的包我放在那曲呢,那是我的家。嗯,我还要去一趟西宁,十多天应该够了,那我们八月在那曲不见不散吧。到时候赛马节我一定会在那曲,记得给我电话哦。“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有事,我也不便催她早点把包还给我,只得答应了一声。
”你不累吗?“
我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很晚了,折腾了许久我也有些累了。
今晚怎么睡,有一个难题摆在了我们面前,我开口道:“要不你先睡吧,我睡不着,坐在这里就好。”
大概是她不放心跟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突然道,要不我们看星星吧,今天的天气很好呢。
我们坐在地毯上,她拉开帐篷,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竟然出现了漫天的星星,月亮斜斜的黯淡了许多,我已经记不起多久没见到这么美丽的星空了,大概还是小时候在农村,在妈妈的怀抱中躺在户外的竹席上,睁大眼睛一颗一颗地数着星星,却怎么数都数不清。
眼前的景色确实再一次震撼到了我,高原上的夜空真美啊,多么纯净的天空,仿佛近在我的眼前,璀璨的星星布满整个天幕,一闪一闪的。那夜色中的银河更加明亮,宛如一条镶嵌了宝石的绸缎飘在空中。我完全沉醉在这片星空之中,不知道此间是何时何地。
“好美!”我忍不住赞叹道。
“冬天的时候才更美呢,”她说道。
夜色渐凉,有丝丝冷清的风吹过,“冷吗?”,我问道,她点了点头,我顺手拿起一张被单,披在她的身上。
“谢谢,”她把被单另一边搭在我的肩头。而我也没有拒绝,我们裹着被单,肩并肩坐在一起欣赏夜景,只见她双手抱住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说不出的可爱。
“快看,流星,好美,快许愿!”
我被她惊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夜空中一颗流星托着长长的尾巴飞快地在天空划过。只见她双手合拢,紧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脸上犹自带着微笑,也不知道许了什么愿。
“你相信流星?许了什么好愿望啊?”
“就不告诉你!”她眼角含嗔,望了我一眼。“你不许愿吗,哎呀,过了时间可就不灵了。”
我道,“为什么天下的女人都喜欢许愿呢?”
“哼,不相信就算了,真是块木头。”
我道,“在我看来,流星代表失去,美丽的东西即将逝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好没情调,哼!”她嘟起了嘴,转过头一副不理我的样子。
见她生气,我只得道,“也许逝去表示新生的开始。”
“这还差不多,”她这才转怒为喜。
“听歌吗?”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支耳机递给我,另一只则挂在她的耳朵上。
我们靠得近了些,我听到耳朵里传来动人的音乐声,正是一首《ibelieve》。
‘ibelieve你不说话的时候,也是一种其实你在回应我,虽然不曾说,相信你正在懂。就算牵的不是我的手,我不真的难过……不知道在妄想什么,只告诉自己ibelieve一定会有结果,在很久以后,留在你身边的是我,会陪著你的人是我……“
美妙的音乐在我们心间流淌,这一刻我感觉我们之间再没有一丝隔阂,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这一刻我们心意相通,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的。望着天边的美景,感受身旁佳人传来的阵阵体温,我如同沉浸在梦境,忘记了曾经的伤痛,忘记了对未来的迷惘,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心中居然隐隐有一丝妄想,多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就此停住。我知道不会有天长地久的人生,但我竟奢望这刹那的永恒。
我们彼此转头,目光紧紧的纠缠在一起,我看到她精致的面容下微微颤抖的睫毛,樱桃般的小嘴红润异常,鼻中更充满着她无比青春的气息,这一刻我彻底迷乱了,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慢慢靠近她的红唇,我看见她微微闭起的双眼,感受她身体轻轻地在颤抖,她微微仰起头,整个脸蛋散发出一抹醉人的红晕,我的身体不由地慢慢靠近。
在最后的时刻,我心中猛的一震,想起自己将不久于世,终于理智战胜了情欲,寸寸移开了身躯。或许是半天没有得到我的回应,只见她娥眉一蹙,渐渐睁开了眼睛,突然飞快地在我的脸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你不喜欢我吗?”她绯红的脸上顿时娇羞无限。
“我……”
“什么都不要说,我感觉得到。”她用手指轻轻地按在我的嘴唇,下一瞬间,我感觉一张温润颤抖的唇印在了我的嘴上。
嗡的一声,我大脑一片空白,忘记时间忘记了空间,温柔像潮水般把我的理智瞬间淹没,纵然我是铁石心肠之人,竟也要被融化,我心中柔情无限,胸口一阵接一阵揪心的悸动,压抑的感情如决堤之水般热情的回应着索求着……
一阵狂风暴雨之后,我们依依不舍地分开。我望着卡哇迷离的双眼,轻轻地搂住她的腰,在她额头一吻。她把头轻轻地靠进我的臂弯,仰着脸道:“大叔,知道吗,在火车上第一次见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你知道吗,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感觉你就是我这辈子要寻找的人。“
听着佳人在怀中低低地倾诉,我无法再无动于衷,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我居然动心了,为什么我就要离开了。想起现实的残酷,我竟然无法给予她一份完美的承诺。
我忍不住叹息一声,双手扳过她的双肩,认真地说:“或许我不值得你去爱,我们是没有结果的。”
“为什么?”她顿时有些惊慌失措。
“没有什么,只是我自己的问题,就当这是一次我们无法抗拒的冲动吧。”
“那你喜欢我吗”她问道。
“喜欢,但……”我正想把我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喜欢就够了啊,不管结局如何,爱情不都是两个人争取的吗,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去面对好吗?”
看着她天真的样子,我无法再说什么,只是决定了以后永远不会跟她见面,也许等我拿到行李后就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地消失。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说:“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就这样坐到天亮怎么样?”
我默默地点头,看着遥远的星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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