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跃龙把双小东逼到墙角,当胸给了他一拳。
“过来,你小子真不够哥们儿。”
杨跃龙骂着:“咱们还是不是兄弟?”
“是……是……”
“我的话你就不听了,不让你上网你偏上网,昨晚死的那个就欠是你,给人家提一宿泔水,还差点儿回不来,不丢人啊?”
“丢人,丢人,我本想偷个空,去一节课,可谁知……”
“我让你谁知……”
杨跃龙又踢了他一脚:“放上别人,我才不找呢,亏得是你。若有下一次,兄弟之间的情谊就算完了。”
众人连忙拉着,双东也做了承诺:“若有下一次,天打五雷轰。”
“你看看刘关张,那关羽张飞多听哥哥的话。那娜是蚊子的女人,按理说你该叫嫂子,你还揪人家小辫儿,摸人家脸蛋儿,朋友之妻你也欺。”
提到伤心事,贾重文不由得咳嗽了两声。
“首孝悌,哥哥的话一定要听。”夏昌平也说。
双小东知道办了错事,不停地点头。
闻人笑语狠狠地批评了两人。
“别上了,上网去吧!”
“你瞧瞧你那出息样,除了偷,就是偷,要不上网,能做点儿什么呀?”
“老师,我们再也不去了,饶我们一次吧!”
“如果再有呢!”
“如果再有,我们就不上了。”
“还有你们俩,多危险呀,一宿不睡觉,不困,那课能上吗?”
“没事,老师!”
闻人笑语与夏荷月谈杨跃龙的愚。什么江湖义气,什么侠肝义胆,在名利面前一文不值。
那项羽对刘邦哥哥多好,可刘邦赏千金封万户侯,千方百计来夺取项羽的江山、项羽的性命。
柴荣、赵匡胤、郑子明也是兄弟,那赵匡胤先夺取哥哥的江山,再为了爱妃,害死了弟弟的性命。到头来,让自己的亲弟弟用斧子砍死。
最不守信用的就是刘关张了,关羽不听话,所以让他留守荆州。然后借东吴之手将其除掉;再借报仇之名攻打东吴,无非是要夺取爱妃孙尚香而已。
闻人老师刚走上讲台,那贾重文便站起来说:“闻人,你家的女儿死了没有?”
“你怎么这么说话,当着这么多的学生,欺负老师!”
“谁欺负谁呀,整天训我们,你讲台上站着,也站一节课。”双小东恶狠狠地说。
“站着!”
全班同学都喊。
“你们还像话吗,还是不是学生?”
“不是,我们是你祖宗!”
几个学生跟着夏昌平喊,其余人哄堂大笑。
闻人笑语简直气得发疯,他恨不得把夏昌平的脸撕下来。他上去揪夏昌平,那知道夏昌平力大如牛,如树桩似得纹丝不动。
几个人把闻人笑语围在讲台上,你一拳我一脚的暴揍一顿,那娜还把簸箕放在他的头上:“打倒臭老九!”
柳絮也回来了,坐在那儿冲着他笑。
“柳絮,救老师,看在我救你的份上!”
“不救,多好玩儿呀!”
“杨跃龙,老师对你不错。”
“整天骂我,还不错。”杨跃龙依旧写作业。
“文天昊、明玉婵、梅杰、国玉霞……”
谁都不理他,文天昊和明玉婵拥抱着亲吻,梅杰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吸烟。国玉霞抄夏昌平的作业。怎么社会颠倒了,这么奇怪!
柳絮提来一桶水,将闻人笑语从头到脚淋个透,任他在寒风中瑟缩。那水变成了血,红的血。
柳絮的手腕又破了,血流满一地,鲜红鲜红的亮人的眼睛。她瘫在地上昏了过去。
其余人都不管,都随着杨跃龙出去玩了。闻人笑语喊着:“这是上课,都回来。”
“快来帮忙,送柳絮去医院。”
他喊破了嗓子没人应答。
闻人笑语不顾身上的湿痛,抱起柳絮就往医院跑。他跑啊跑啊,鞋子都跑掉了,累得精疲力尽。
他招呼过往的车辆,没有一个停下来。给夏荷月打电话,电话也打不通。
他看着柳絮昏睡苍白的脸,有点像自己的女儿闻人悦。一会儿柳絮,一会儿女儿,连自己都分不清了。
谁来救命,难道苍天真得绝人于此呀!
一辆公交车停了下来,里面满满的都是人。老的、小的、胖的、瘦的……神态各异,都奇异看着他。
那种奇异,朦朦胧胧,如在长空看大雁的羽翼,如在夜里看蝴蝶的触角。
“上车吧!”司机喊着,那司机看着很熟,怎么像死了十多年的韩叔。
“上车!”一个老婆婆慈爱的看着他,那脸模糊的像风中的雾,雾中的风。
这是谁呀,怎么如此的模糊,又如此的清新。
“怎么,不记得我了吗?”
“哎呀,姥姥。”
“姥姥不是天上去了吗,怎么又活了?”
闻人笑语正奇怪着,柳絮突然醒了:“老师,放我下来。”
“我自己能行,你别送了。”
柳絮跑过去,公交车的门又合上了。
“没有钱,怎么上?”
“我这有……”
闻人笑语找钱的功夫,那车启动了。
“不用了,我坐在车顶上。”
柳絮跃上公交车,坐在车顶上,那车疾驰而去。
“坐在车顶上,感冒了怎么办;一个颠簸,摔下来怎么办?”
“抓好,别摔下来了。”
闻人笑语喊着,柳絮不回头,那车越驰越远。
正好旁边放着一辆摩托车,闻人笑语骑着摩托车就追。
不知追了多长时间,那公交车停在了一个岔路口。岔路口似一个庄园,一半是麦子,一半是荒草;一半是晴空,一半是阴云。
“来碗面条!”
他跑累了,和柳絮坐在石椅上,石桌凉飕飕的,冷气逼人。
“猜一个谜?”端饭的伙计说。
“看病的病人,比如柳絮,是去那边好,还是这边好?”
他指着左右说。
“那边儿好,那边虽然阴天,但是坦荡如砥。”柳絮说。
“这边儿好,虽然悬崖峭壁,但是晴空万里。”闻人说。
“只选一个。”
“那边吧,浪迹天涯,从此无忧无虑,没有牵挂。”
“这边吧,那边没有家乡,全是穷途,更是陌路。”
闻人笑语揉了揉发麻的胳膊,捏了捏生硬的脖颈,他环顾四周,办公室就他一个人。
他恍如隔世般站起来,望着窗外,不禁无限感慨。
人生不就是如此吗,就像一个小船在大海里颠簸起伏,遥不可知,可一靠了岸,再风平浪静也是别人的了。
这今天不顾别的,到医院去,去看他亲爱的女儿!
这几天,闻人笑语身体极为虚弱,肠胃不好,肚子经常咕咕地叫,连珠炮似的放屁。
每到晚上就好像进了梦村,睡眠状态异常的清醒,电视剧似的穿过一村又一村,惟独假期才有所好转,所以他经常的盼望周末。
周末来了,他不分昼夜的睡,害得谢素雅极为恼火,整日咕哝他懒惰。
倘有人问:“你丈夫爱做什么?”她就不假思索的回答:“爱睡觉!”
引起听众无限联想,若是黄花少女,绯云爬上脸庞,把头垂下不再追问。
又做梦了,他梦见杨跃龙站在高高的讲桌上挥臂高呼,无论如何训斥都不下来,
他怒火烧身,拼命拽他都无济于事,最终惹火了杨跃龙,一个连环腿将他踢翻在地,然后轻声落下,在群众兴奋的欢呼中振臂扬威。
他变得歇斯底里,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杨跃龙瞬间变成了葛三,狰狞地笑,闻人指着他颤抖地喊着:
“你不是进监狱了吗,谁让你进班的?”
“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在此上学一个多星期了!”
“从哪来回哪去,我绝对不教你!”
“凭什么不教我!”
“你走我不走,你不走我走!”
他拽着葛三,在教学楼中转了几个来回,没有发现领导的影子,他们早已听到风声躲了起来。
真是属苍蝇的,见利向前趋,闻恶向后驱,他已经无路可走,从三楼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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