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袋核桃引发的穿越
五月初八是周家老太爷六十大寿,周家子孙皆要回老家祝寿,作为二房长孙的周俊宣自然不能例外。
五月初四一早,周俊宣便向东家告了假,准备带着妻子沈慈心和儿子周亚贵提前回家,早些去帮忙张罗寿礼的事情。
沈慈心身怀有孕,吃什么吐什么,折腾得面无人色,身子骨懒懒的不想动。周俊宣劝了半天,她才勉强打起精神同意回去。
既然要回去,便免不了要准备礼物,周俊宣让沈慈心把钱拿出来,他要算好这次回去的花销,以及计划好要买的礼物。
沈慈心从箱子底部拿出一只荷包来递给他,“喏,钱都在这儿了,你看着办吧。”
周俊宣笑道:“我知道。不过这次的开销可能有点大,娘子心里要有个底,别到时候又闹我胡乱花钱。”
沈慈心撇撇嘴道:“那你给我报一报到底开销在哪儿了。”
周俊宣道:“爹的玉烟斗上次被你摔坏了,我准备给爹买个新的。前天东家有匹布染坏了便宜处理,我想着娘几年没做过新衣裳,便跟东家买了来,这次带回去给娘做两件新衣裳穿穿。俊桥上学了,做哥哥的说什么也该贺贺这事儿,送他一套文房四宝如何?”
他说的句句在理,沈慈心纵心有不甘,却也无法反驳。
“俊英这丫头,小时候伤了眼睛,心里头一直自卑自怜,抬不起头来做人,她没别的爱好,就爱吃点儿零嘴儿,就给她买几样吉祥斋的点心带回去吧。”
说到这个小姑子,沈慈心便有些烦躁,瞧着年纪不大,整个人却阴沉沉的,再加上她渺了一目,看起来跟个鬼似的,光想着就觉得晦气。
“吉祥斋的点心太贵,去西市街面儿上买吧,还能多买些。”
周俊宣点头称是,“还是娘子想得周到,我只想到她没尝过吉祥斋的点心,所以”
沈慈心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皱眉道:“罢了罢了,吉祥斋就吉祥斋,不过多费点子钱罢了。”反正这次回去之后,大约直到过年才会再回去,买点好的让她开心点,也免得她整天一副鬼样子。
周俊宣抿嘴笑,他了解自己的娘子,性子虽霸道刚硬了些,心肠却是最软的,不然也不会跟自己干了一架之后,接受了亚贵这个儿子。
说到亚贵,周俊宣也有些郁闷。哪个少年不冲动,哪个姑娘不怀春,他只冲动过一次,便埋下了祸根。当年他去邻县找事做,孤身一人又是第一次外出,衣裳没人洗,饭没人做,一个人过得跟狗似的。这时候有个姑娘主动凑上前来帮他洗衣做饭,照顾得无微不至,未经人事的他不免心动了。二人同进同出,恍若夫妻,终于在一次饭后,他将人就地正法。当时想的是第二日便回家找媒人上门提亲,谁知第二日那姑娘就不见了,他找了三天三夜没没找着。
原本以为事情就如流水一般,过去也就过去了,谁知自己刚成亲才两个月,那姑娘的家人便将亚贵送了过来,说是他的儿子。周俊宣开始也不信呐,然而爹娘都说眉眼像他,是他们老周家的孙子,半逼迫半劝的让他认了这个儿子。
沈慈心因为这个气得不行,抓着菜刀追得他满山满河谷逃窜,两人冷战了一个月,她才接受了亚贵。
想到这些,周俊宣心中越发内疚,拉着娘子的手放在胸前,感慨地道:“娘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沈慈心不理他,脱了鞋,歪在床上养神。
周俊宣继续从荷包里往外拿钱,一边拿一边说道:“祖父这次大寿,周家子孙都要回来,远嫁的大姐二妹也要回来。你没见过她们,少不得也要备份见面礼。她们的孩子大约也会带回来,礼物也得备着。”
“祖父的寿礼在大伯家办,所以除了寿礼,还得给大伯家单独备一份礼物。哦,对了,亚贵的干娘的女儿满月,咱们不能忘了这个。”
“别说了,你看着办。我要睡会儿觉。”看着荷包里的钱越来越少,沈慈心有些心疼了。沈家人口少,关系简单,逢年过节寿辰丧礼之类的也有,只是不像周家这样麻烦。辛辛苦苦攒了半年钱,这回全得花出去了,搞不好还得倒贴。年复一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好。”周俊宣也有些无奈,只是,人情往来就是如此,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不回去吧。
算完了帐,周俊宣把荷包还给沈慈心,“还剩着点,下午咱们雇个车回去。”
沈慈心知他是心疼自己身子不适,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周俊宣道:“那你先歇着,我去买东西顺便雇车,回来接你一起回去。你若身子松快了些,便收拾几件衣裳带着罢,横竖要住几天呢。”
“知道了。”沈慈心懒懒地应道,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周俊宣又到隔壁房间叫了儿子周亚贵过来,嘱咐他读完书过来照看着沈慈心一点,帮忙倒个水穿个鞋什么的,“好好照看你母亲,回来爹给你煮鸡蛋吃。”
周亚贵腼腆地抿着唇,点头应了。
沈慈心睡醒了,起来收拾三人的衣裳,周亚贵在旁边打下手。二人刚收拾完,周俊宣便回来了。
“车在外面等着,我们这就走吧。”
周俊宣雇的是一辆驴拉拖板车,车上一股子猪屎味儿,隔得老远沈慈心便闻到了,张嘴吐个不停,苦胆都快吐出来了。
驴车老板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擦了两遍,谁知道这味儿咋这么难除。小娘子将就些,咱这便出发吧。”原来他是隔壁赵家村人,今儿恰好给县里的张屠夫送猪来,回去正好空车,便拉拉人,也好攒几个小钱花花。他得了猪钱,急着回家吃饭,等了一会儿便开始催促起来。
周俊宣扶着妻子上了车,把周亚贵抱在怀里,扶着妻子和买好的礼物,“赵大爷,咱走吧。”
赵大爷鞭子抽得啪啪响,驴子被惊动,费力地拉着车,慢慢地往乡下赶。
知道周俊宣一家今儿下午回来,婆婆周孙氏早早带着俊桥和俊英在村口等着,不时伸长了脖子张望。
“来了来了!”俊桥毕竟是男孩儿,个性跟猴儿似的闲不住,撒开周孙氏的手,跑到前面去等,跑来跑去的可算被他等到了,当下大叫着跑回来跟母亲报信。
周孙氏理了理头发,拉着两个孩子,迎了上去。
驴车在村口停下,周俊宣抱着周亚贵跳下车,周孙氏连忙接了过去,抱着孙子瞧了又瞧摸了又摸,见他比之前白嫩了许多,才放下了心。
沈慈心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心头难免有气,难道还当她会亏待了他不成?
沈慈心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心里怎么想,嘴上便怎么说。被周俊宣扶下驴车后,她冷笑道:“快去拿秤称称,要是少了斤两可怎么办。”
周孙氏老脸一热,强装着没听懂,抱着周亚贵绕过沈慈心,去看儿子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
周俊桥早跑去帮忙搬东西了,只有周俊英跟在周孙氏的身旁,将沈慈心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睁着眼睛定定地看了沈慈心许久,一只眼睛黑白分明,而另一只则灰扑扑暗沉沉的,沈慈心被她瞅得心底发寒。
这死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沈慈心回瞪过去,周俊英慢慢转开了眼睛,跟着周孙氏去驴车旁边看稀奇。
周亚贵醒了,周孙氏狠狠疼爱了一番,才放他下来,让他自己走路。周俊宣叫他牵着沈慈心,免得她磕着碰着。
于是,沈慈心牵着周亚贵走在前面,周俊宣四人拎了满手的东西走在后面,一家子一路说说笑笑往家走。
路上碰到不少人打招呼,纷纷羡慕周孙氏有福气,儿子媳妇一回来就大包小包往家拎东西。周孙氏被恭维得浑身舒坦,心里甭提多美了。
回到家里,放下东西,周俊宣同周孙氏一一说明那些东西是给谁的,让周孙氏把给自家人的东西拿出来,把给祖父和大伯家的礼物单独放一边,免得搞混。
周俊桥和周俊英得到了自己的礼物,高高兴兴地抱着东西去了院子里。公公周富荣在山上干活未回来,周孙氏一面念叨着浪费钱,一边笑容满面地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你歇会儿,慈心跟我去厨房做饭吧。”
周俊宣道:“娘,慈心怀着身子不舒服,让她歇歇,我去。”
沈慈心没发话,捧着碗喝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周孙氏哼了声道:“谁没怀过身子呢,当年我怀着你的时候,哪天没有上山干活,生你都是生在地里的。哪像某些人,怀个孕,跟当了皇后娘娘似的,金贵得不得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有没有那个命!”
沈慈心眉毛倒竖,眼看就要发火。
“娘!”周俊宣连忙拉着周孙氏出门,免得二人又要吵起来。
二人离开后,沈慈心心里窝着火,肚子又饿,便叫周亚贵去问问他爹有没有什么东西给她垫垫肚子。
周亚贵跑到周孙氏的房间,摸了一会儿摸了一小袋干核桃出来。
沈慈心拿着核桃,问他哪里来的。周亚贵垂着眼皮,细声细气地道:“上次干娘给我,我给祖母的。”
沈慈心让周亚贵剪块石头来砸核桃,她砸好一个递给周亚贵,再砸一个才自己吃。二人你一个我一个,很快便将一小袋核桃吃完了。
吃完核桃,沈慈心感觉有了点力气,她去外面拿了扫把来扫核桃壳,周亚贵拿了畚箕,两人一起收拾。
忽然,周俊英冲了进来,看到地上的核桃壳,大叫道:“你们吃了核桃!”
周亚贵被她的忽然大叫吓了一跳,沈慈心也吓了一跳,心跳得快要蹦出胸口,她皱眉道:“你鬼叫什么,这么点儿核桃,吃了又怎么了。”
周俊英狠狠地瞪她,捂着耳朵跳着脚尖叫:“啊——”
声音尖锐刺耳,把在厨房的两人都给吓到了,周孙氏丢下锅铲便跑了过来,边跑边喊,“怎么了!怎么了!”
周俊英扑到她怀里,手指指着沈慈心,“她吃了我的核桃。”说完嘴巴一瘪,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周孙氏看见满地的核桃壳,又见女儿哭得伤心,气道:“你干嘛要偷吃她的核桃!”
沈慈心本感觉肚子有些疼,又听婆婆这样说,顿时也火了,“什么偷吃!这是亚贵他干娘给他吃的,你也好意思偷偷藏起来不给他吃!”
周孙氏有些语塞,怀里周俊英一听哭得更猛了,身子一抽一抽的,白眼一翻一翻的,好像随时就要厥过去一般,特别吓人。
周孙氏道:“是亚贵他干娘给的又如何,他小姑就爱吃点儿核桃,他让给他小姑吃又怎么了。你一个大人就那么嘴馋,抢个病孩子的东西吃,你娘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廉耻吗?”
肚子痛得越来越厉害,沈慈心捂着肚子,出了满脑门的冷汗,她盯着周孙氏道:“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你敢骂我娘,别怪我不尊重你!”
周孙氏被她的眼神吓到,不敢再骂,周俊英一看事情就要这么算了,她的核桃她藏了许久,一颗都舍不得吃,居然被这个女人给全吃光了。忽然,她从周孙氏怀里挣脱开来,低着头撞向沈慈心的肚子。
一阵剧痛袭来,沈慈心尖叫一声,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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