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沈慈心在公司加夜班,加着加着便犯了困,趴在电脑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头肩被一个人紧紧搂在怀里,鼻子压得死死的,她快要被憋死了。
沈慈心用力挣了挣,把自己的脑袋拯救了出来,抬头一看,原来是个秀气的男人抱着自己。男人满脸泪痕,哭得鼻涕都流了出来。
周俊宣正抱着娘子又哭又叫呢,见她忽然醒了,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问道:“娘子,你醒了?”
沈慈心全身都有些疼,冲他笑了笑,用力捏了捏眉心,心道:马丹,自己这是穿了吧。脑袋里一堆记忆涌了进来,乱七八糟的,包括之前发生的事情。
见她醒了,正不知所措地抹着眼泪的周孙氏忽然生了气,大声骂道:“好你个小贱□□,居然装死骗人。”在她旁边哇哇大哭的周俊英偷偷瞧了这边一眼,然后一屁股跌地上,抱着脑袋滚来滚去,大声喊着冤。
“嫂子装死骗人,哥哥毒打妹妹,我怎么这么命苦,我不要活了,娘你快叫哥哥打死我吧,我不活了不活了。”
周孙氏连忙蹲下去扯她,周俊英不肯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得满身都是灰尘核桃壳还有鸡屎鸭粪,才换的新衣裳脏得不成样子了。
周孙氏一面心疼衣裳,一面心疼女儿,把这一切都算在了沈慈心夫妇头上。她跑到厨房,捡了根棍子,复又跑回来,朝周俊宣的背上招呼。
边打口中边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那可是你亲妹妹,你娘我都舍不得动她一根头发,竟叫你打掉了两颗牙。你个没用的耙耳朵,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白眼狼不孝子,我当初干嘛要生你这个孽障啊!”周俊宣一语不发,也不闪躲,任凭他娘撒泼殴打,一双俊秀的眼睛只留恋不舍地看着沈慈心,口中念着没事就好。
沈慈心皱了下眉,心中有些难受,“我没事,你且放心吧。”周俊宣点点头,眼皮抖了抖,掉了两滴泪出来。
周亚贵跪在周俊宣身旁默默掉眼泪,见沈慈心醒了,乌溜溜的大眼珠子登时亮了起来,他握着沈慈心的手,轻轻唤了声,“娘。”这是他第一次唤沈慈心娘,唤得有些生涩,却很清晰。
沈慈心心中一颤,用力回握着他的小手,“扶我起来吧。”
周俊宣忙将沈慈心抱起来,周孙氏没有防备,被顶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吓傻了的周俊桥此时终于回过神来,扶着他娘凶他哥:“哥你干嘛!娘要被你弄摔倒了!”
周俊宣回头,“娘,儿子先送慈心回去。”顿了好久,才又道,“晚些时候回来。”说完,抱着沈慈心牵着周亚贵出去了。
周孙氏气急了,把棍子朝着三人背影扔了过去,大骂:“出去了就别回来!不孝的东西!”
周俊桥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宽慰道:“娘你别气了,气坏了算谁的,咱们家可没多余的钱去看病。来,吃点点心吧,吉祥斋的呢。”原来周俊英进来的时候把点心给他帮忙拿着,他一直拿着没敢动,现在顺手拿了来安慰母亲。
周孙氏张嘴吃了一块,气狠狠地道:“还是我桥儿孝顺,哼,你那个大哥,都快被媳妇儿骑到头上去了,还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枉费了个大老爷们儿,桥儿啊,以后你可千万别像你哥似的。”
周俊桥拍着胸脯子保证,“娘放心,儿子一定找个又听话又孝顺的媳妇儿回来,不让你生气。”
周孙氏摸摸他的头,叹气。
人走了,周俊英也滚累了,自己爬了起来,拍拍衣裳上的灰尘,瞪着眼睛从周俊桥手里抢回自己的零食,紧紧握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了门,谁叫也不开。
周俊宣抱着沈慈心出了门,暮色四合,炊烟四起,山上干活的人扛着锄头挑着粪桶说笑着往家走。
天色这么晚,雇车肯定是雇不到了,沈慈心肚子一阵一阵疼,她感觉下身热热的湿湿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一样。
“夫君,这附近有没有大夫?我肚里的,可能保不住了。”沈慈心虽未结过婚怀过孕,但生理常识还是懂得的。前后事情那么一想,便猜测可能要流产了。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流产可不是小事,搞不好一死两命,自己可不想就这么死去,无论如何,先找个大夫是最明智的选择。
乡下农村哪有什么大夫,周俊宣一听说孩子保不住了,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抱着沈慈心边走边哭。哭自己的孩子命苦,哭自己没用保护不了妻小,再哭自己不孝把母亲气坏了,顺带对自己打掉了妹妹两颗牙内疚到不行。
周亚贵一直牵着沈慈心的手,见爹爹哭了,娘亲又脸色惨白说弟弟保不住,心里一慌,便默默地跟着掉着眼泪。
走出了三丈之地,周俊宣被一个人叫住了。他回头一看,是表妹两夫妻。二人刚从山上回来,便瞧见周俊宣抱着娘子哭,担心出了什么事儿,小跑着追了上来。
“宣哥,嫂子怎么了?”表妹孙玉凤问道。
周俊宣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周亚贵气鼓鼓地道:“小姑用头撞娘亲的肚子,小弟弟保不住了。”孙玉凤给过他糖吃,对他很和蔼,他认得她。此时见了她,便同她告起小姑的状来。
孙玉凤唬了一跳,忙道:“这可怎么得了。宣哥,你抱着嫂子是要去哪儿?”
“我想带她回县里。”
孙玉凤道:“这时候回县里来不及了。柱子,你快带宣哥和嫂子到家里去歇着,我去找赵大夫。”说着便把手里的锄头递给夫君林大柱,转身急匆匆往隔壁村跑去。
林大柱道:“宣哥,嫂子,快跟我来。”
周俊宣正六神无主,见二人如此,便抱着沈慈心随了林大柱去。
林大柱帮着周俊宣把沈慈心安置在自家床上,抓了把花生给周亚贵,又去厨房烧水煮饭招待二人。
沈慈心一日没怎么吃东西,又颠簸了一路回来,再又受了惊吓,被撞。不说怀着身子,就是个完整好人也有些吃不消了。
此时她又饿又累又困肚子还疼,整个人躺在床上只剩喘气的力气了。周俊宣不敢离开,一眼不错地盯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没了。
刚才她被俊英撞倒在地,昏死过去的样子吓到他了。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死字,体会到生离死别的痛,这种痛苦深深地刻进了他的骨髓,让他有了阴影。
且说孙玉凤急匆匆往赵家村跑,路上碰到了她妹妹孙玉雀,孙玉雀见她行色匆匆,忙拉着她问怎么了。
孙玉凤三两句略说了一下,顺口让妹妹有空的话帮忙去瞧瞧,家里都是男人,宣哥嫂子有什么大约也不方便说。
孙玉雀满口答应,回家跟婆婆说了一声,便要去姐姐家。她婆婆孙吕氏拉着她道:“宣哥媳妇这样怕是吃不下什么东西,我这里有一包藕粉,你带去给她调来吃点儿。”
“哎。谢谢娘。”孙玉雀跟着婆婆进房间,拿了一包藕粉,便赶去了姐姐家里。
孙玉雀先找着了姐夫林大柱,在厨房盛了开水,调了一碗藕粉,端着进了卧房。
“宣哥,嫂子。”
周俊宣回头,“是三妹妹来了。”
孙玉雀道:“我娘说嫂子身子不舒服,大约吃不了那些东西,让我带了藕粉过来。宣哥你扶嫂子起来,我喂她吃点儿吧。”
周俊宣道了谢,扶了沈慈心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孙玉雀用勺子挖了一点藕粉,吹凉了,喂她。
吃完一碗藕粉,沈慈心感觉身子暖和了些,才有了些力气,她睁开眼睛看着孙玉雀道谢,“多谢三妹妹。”
见她似是好了些,孙玉雀放了心,笑道:“嫂子客气了。前儿嫂子给我们带的布都没要钱,这点子东西算什么。”
周俊宣在布庄做事,东家自己织的布,常有些散线或边角料剩下,周俊宣过过苦日子,深知这些边角料散线的用处,便跟东家要了来,积起来送回家给周孙氏。
前次他回来的时候,孙玉雀瞧见了,很是羡慕地说布好线也好。周俊宣便笑着顺手给了她。孙玉雀喜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拿回家给婆婆炫耀。
孙吕氏自然是高兴的,不过她觉得这么大块的布和大卷的线,就是拿来卖也是能卖点钱的,自家也不好白要人家的东西,便要孙玉雀送点钱去。周俊宣说什么也不收钱,孙吕氏见他不收,便作罢,心里便记着他的情。
“那都是白捡的,不值你们如此念着。”周俊宣道。
林大柱煮好了饭,来叫周俊宣出去吃饭,孙玉雀忙叫他去吃饭,她在这里看着沈慈心。
“有三妹妹看着,你去吧。”沈慈心见他不舍,忙劝道。
等人走了,沈慈心请孙玉雀帮忙看看自己的亵裤,看看有没有血。
孙玉雀看了一下,顿了顿,道:“有一点,不多。”
沈慈心缓缓呼出一口气,努力调节自己的呼吸和情绪,整个人尽量放松下来,免得太紧张反而更容易出事。
孙玉雀看着她,咬着唇,没敢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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