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心也不废话,捉起剪刀,顺着林裁缝刚才要剪的地方,看准了线,刷刷地剪起来。林裁缝哪料到她说做就做,绝不含糊。他心道坏了坏了,这件衣服要毁她手里了,这个月的月钱又要被扣了。
“你撒手!”林裁缝捉住沈慈心的袖子甩开,一手去扯衣裳。沈慈心怕剪坏,连忙松开剪刀。林裁缝心疼地抱着衣裳,冲沈慈心怒道:“你走开!”沈慈心道:“你先看看衣裳,若真剪坏了我来赔就是。”
林裁缝抖开衣裳,仔细检查,看了半天,确认没有剪错,且剪得平直如尺,确不像是生手所为。莫非她真会?
沈慈心问道:“没有剪坏吧?”林裁缝不语。技艺这种东西是骗不了人的,嘴上说得再好听也没用,必须手底下见真章。
沈慈心失落地道:“我只是想帮你的忙。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慈心冒犯了,对不起。”说完转身去到布匹店那边。之后便一直待在那边,即使过来扫地,也是快速扫完离开,并不朝他那边看一眼。
中午三个人换着回去吃饭,沈慈心让二人先回去吃,她最后吃。老袁和林裁缝没有推辞,无论从年龄或者资历上来讲,她让他们都是合理的。
等沈慈心吃过饭过来,看见林裁缝在布店这边坐着,同老袁聊天。见她来了,林裁缝站起来,不好意思地同她道歉,“我错怪你了。下午若你有空,就过来帮我吧。”
他手里堆积了不少活儿,一个人紧赶慢赶也做不完,加上年纪大了,精力也有限,做半日便累得不行,若有人帮忙,会轻松许多。再者,李家布庄其实生意挺好的,要做衣裳的人很多,但因他一个人做不过来,东家推掉了不少单子,他心里一直很是愧疚。
沈慈心笑着应道:“我也许久未做,手有些生,到时候还请林师傅你多多教我。”林裁缝道:“成。我先过去了。”
沈慈心整理完了布匹,同老袁打了声招呼,便来到林裁缝那边。林裁缝正弯着腰在划线。
“林师傅,我来了。你看下哪些事情是我可以做的。”
林裁缝直起腰用力捶打着腰部,有些费力地喘了口气,然后指着案上一堆画好的布料道:“我瞧你剪子用得不错,先帮我把衣裳剪出来吧。”沈慈心道:“成。”
古代衣裳样式与现代大不相同,沈慈心一面看林裁缝画的线,一面与见过的成衣相对比,琢磨得差不多了,才开始动剪刀。
剪了三件,沈慈心渐渐上手,拿着衣裳看两眼便知道该怎么剪,速度提升了许多。到下午时,林裁缝画好的衣裳她都剪完了。
林裁缝见她动作快,确实像会做衣服的样子,便拿了件最简单的亵裤给她,让她试着缝缝。沈慈心搬了凳子过来,穿针引线,很快便缝好了一件。
到底是怀了孕,久坐后,腰便有些胀痛。沈慈心把缝好的亵裤叠好,起来在店里走了两圈,然后回到林裁缝那儿,看他做事。林裁缝一边缝,一边告诉她针要怎么拿,线要怎么走,俨然一副师父的模样。
沈慈心感念他的善意,自自然然地便唤了师父。林裁缝笑了笑,默然认了。沈慈心想着回去同周俊宣商量一下,找个时间正式拜师吧。
下午无事,沈慈心同老袁林裁缝打了声招呼,去接周亚贵下学。
周亚贵是跟着李楠出来的,李楠牵着他的手,二人说说笑笑走出大门,见到沈慈心,周亚贵同李楠道别,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娘,你来接我啊。”周亚贵笑道。
沈慈心道:“是啊。你今天上学如何?可习惯?”
周亚贵笑道:“习惯啊。楠哥哥还带儿子去吃了饭呢。”
沈慈心道:“楠哥哥这么好啊。那亚贵可要好好谢谢他。”说着牵着周亚贵向李楠走过去。
“多谢少东家照顾我们亚贵,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了。”
李楠模样清秀,亭亭如翠竹,气质清雅,举止端方,他侧着身半受了沈慈心的礼,道:“不必客气。”
周亚贵学着沈慈心的模样,向李楠道谢。李楠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道:“今儿夫子教的可都记住了?回家记得复习。”
“知道了,楠哥哥。”周亚贵响亮地应道。沈慈心心道,看来亚贵在学堂过得不错,说话嗓门都大了,自己这么早让他上学的决定,看来是对的。
同李楠告辞,母子两个手牵着手,高高兴兴回家去。
才到家里,房主便跟了过来。
“哟,回来了。”房主阴阳怪气地打招呼,眼睛落在周亚贵的校服上,一脸的艳羡。
沈慈心听得不舒服,淡淡地道:“你有事?”
房主道:“有事啊,来收房租啊。”
沈慈心道:“不是还有七天吗,怎么现在就来催。”
房主眼睛一瞪,大叫道:“什么七天,你好好看看当初双方写的文书,昨儿就到期了,今儿才来催,我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沈慈心道:“前日你不是答应宽限十天吗?”
房主道:“我答应的是四天,四天,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有问题?谁家房租到期了不是马上要交?甭废话,你就说你还租不租吧,不租立刻搬出去,要租,马上交房租。否则别怪我把你们的东西扔出去。”
这人也太不讲信用了,也是自己傻才会相信她的承诺,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慈心软语道:“租肯定是要租的,但我现在真的没钱,你再宽限我们两日吧。”
为着亚贵读书的事情,家里的钱都用完了,连周俊宣的月钱也用完了。早先她确实是打着十日内搬出去的主意的,可她满县城找了一圈,确实没有比这更便宜的房子了,便歇了搬出去的念头。
房主冷笑道:“哟,哭穷给谁看啊。有钱读书没钱租房子啊。一句话,今儿要么交房租,要么搬走。我话就搁这儿了,没钱快去借,明早我就来收房子。”说完,转身离去。
房主刚离开一会儿,周俊宣就回来了。沈慈心把这事儿跟他说了,“要不我去找安弟借点钱吧。”
跟妻弟借钱?太没面子了,周俊宣摇头道:“不必,我去借钱。”说着便又转身出去。沈慈心在后面叫:“吃了晚饭再去吧。”
周俊宣摆手:“你们先吃。”
吃了饭,沈慈心督促周亚贵看书复习,窗外,房主同她儿子大声嚷嚷,吵得人无法安心。周亚贵皱着小脸,想要冲出去叫她们安静。
沈慈心摸了摸周亚贵的脑袋,“罢了,明儿早上再读吧。”
周俊宣回来,直接去了房主的正房,把房租给她,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房主张着嘴,想说的话没来得及说,默默地咽了回去。
周俊宣在亚贵房间找到沈慈心,她正靠着床沿打瞌睡。周俊宣一把抱起她,抱她回房睡觉。沈慈心搂着他的脖子,眯着眼睛道:“锅里坐着饭菜,还是热的,你快去吃吧。”
“知道了,你先睡吧。”
回到房间,沈慈心便醒了,半躺在床上,看周俊宣吃饭。烛火下,男人眉清目秀,鼻梁挺直,气质干净清冷,确有几分好颜色。难怪这具身体的主人要嫁给他,人长得不赖,气质还不错,关键是疼老婆啊。
虽然有时候少了点坚持和原则,但在直男癌横行的古代,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沈慈心决定,好好跟他过日子,直到可以回现代为止。
“看我作甚?”周俊宣为沈慈心目光所感,抬起头看她,笑问道。
沈慈心笑道:“看你长得好看啊。”
“胡说八道。”周俊宣轻声斥道,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他一边吃饭,一边与沈慈心闲话唠嗑。
“东家有个好友有事要用钱,托他帮忙处理一下产业,能卖的卖能转的转,尽快换成现银给他。东家说其中有座小院儿要便宜卖掉,问我们要不要买。”
沈慈心立刻来了兴趣,问道:“房子在哪儿?有几间屋子?是独立小院儿吗?卖价多少?”
周俊宣笑道:“看把你激动的,你就那么想买?”
沈慈心道:“当然想,无时无刻不想。有了自己的房子,就不用担心总被人催着交房租,也不用看人脸色了。夫君,我们买下来吧。”
周俊宣道:“哪买得起,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加一间厨房一间杂物间竟要五百两银子。我们就算赚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别想了。”
沈慈心道:“可以先借钱买,再慢慢还。这样的好机会不抓住,以后要想再买这么合适的,可没那么巧了。”这样规模的房子,市场价少说也要七百两才能买到,如今只要五百两,足足节省了二百两啊,这时候不买是傻子。
周俊宣道:“这么多钱,哪里借得出来。家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不倒问我们要钱就是好的了。爹娘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弟弟妹妹还小,都指着我们两个养活。买房子,不现实。”
“不要问家里借钱。”沈慈心连忙道,“我爹娘那边可以帮我想办法,你先跟东家说一下,请他过段日子再把卖房子的消息透露出去。”
周俊宣奇道:“岳父岳母短时间能凑够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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