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音对于黄安仪做戏的能力可以说是叹为观止了,但是她现在根本无心恋战,何况她对于顾无量到底站在哪边是清楚明白的。
顾无量刚才之所以帮她说话,无非是觉得这事如果闹的太大了会被人传出去,到时候会给他的声誉有影响,所以他才不得以站出来查清楚。
可是查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顾无量又不会惩罚黄安仪,黄安仪的娘家势力那么大,顾无量如今在官场能够混到这个地步,黄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因此顾无量顶多就是让顾圆雨去跪祠堂,抄写几十遍《女诫》,这些惩罚对于顾圆雨根本就微不足道。
过了之后顾无量被黄安仪吹吹枕边风,再软磨硬泡一番,便就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然后他就会随便找个理由安慰奖赏顾圆雨,毕竟他不能让黄安仪对自己不满。
这就是俗话说的,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吃。
“父亲,这药是我从外面抓来的,之前母亲在用的药我都放在柜子里,现在就取出来,请大夫仔细查看。”
说着她看着那些因为心虚,头都抬不起来的大夫,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确认给母亲开的药方有没有问题,如果他们说没有,那就再从外面请大夫验查,我不明白母亲原本只是生了一场小病,让这些大夫瞧过开了药方,身体反而越来越差!”
顾北音这就是在逼顾无量不得不做出公正的判决,重活一世,何必继续忍气吞声,唯唯诺诺?
“如果不能把这件事情查清楚,那我母亲的身体就没办法医治好,母亲总是说自己时日不多了......父亲,您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就这样死去吗?”
顾无量眼神复杂的看着顾北音,他惊讶于长女为何朝夕之间性情大变,难道一直以来他都看错这个女儿了吗?
一开始他还觉得是黄安仪为了除掉陈悠然,所以才在药里下了毒,然后嫁祸到长女的头上,接着又把他叫了过来捉赃,如此黄安仪就能一举两得的除掉正房母女二人,前前后后的前因后果也都能解释的通了。
只是现在面对同样咄咄逼人,不甘示弱的长女,顾无量开始有些犹豫了,他为官多年,熟知官场尔虞我诈,诡谲多变的环境和人心。
作为官宦子弟,虽然顾无量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官,但是家里也有三个妾室,他作为嫡长子,对于后院女眷们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事情从小耳濡目染。
一个弱势的孩子,可以为了活下去可以给兄弟做胯下马,可以让姐妹挖苦嘲笑,还笑脸奉陪,但是一旦让他抓到反噬的机会,那他就会把对自己不利的人吃的渣都不剩,这就是当年顾家一个妾生子做出来的事情。
可惜那个弟弟用计陷害死了顾家的老二之后,就被他们父亲给查了出来,然后就被父亲赶出家门了。
这样想着,他竟然在顾北音素淡的眉目之间,突然看到了一些他那位被赶出家门的弟弟的神色。
现在顾无量却看不太懂这个女儿了,但顾北音身上流着顾家人的血,万一凶手是顾北音呢,她以自己母亲的生命作为赌注,然后设计陷害黄安仪和顾圆雨呢?
想到这里,顾无量不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要是顾北音也和他那个弟弟一个德行,那顾家岂不是要成了整个京城的午后茶资?
屋子里站满了人,顾无量的眼中精光闪现,看上去非常渗人,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他忽然出声说道:“不用查了,你母亲从年轻的时候身体就不好,怀你的时候不小心动了胎气,生下你之后又整日里愁眉苦脸,心思狭隘,所以她的身体才越来越差,这也怪不着大夫。”
顾无量面带怒色,仿佛顾北音真的是一个大怒不道的人,
“你黄姨娘体贴你母亲,帮她料理家务,对你们姐妹二人也从来不偏不护,你倒好,居然说什么夹缝生存!?你当顾府是什么地方?是大牢吗?你现在穿的戴的,吃的用的,还有丫鬟伺候着,那一样不比别人家的小姐强?”
“父亲......”顾北音哑然,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顾无量,上辈子的时候她受尽了黄安仪和顾圆雨的折辱,从不向顾无量告状和反抗,一是因为碍于母亲的身体,她不能让母亲替她操心,二是因为顾无量每天起早贪黑的上朝在官场周旋,还有那么多公务,黄安仪的娘家势力庞大,她不能让父亲难做。
她以为父亲不说,但是其实心里是疼惜她的,可是现在她全都明白。
黄安仪和顾圆雨则是面露喜色,她们就知道顾无量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心里松了口气,她们就好整以暇的看起了热闹。
顾无量直视着顾北音失望诧异的眼神,声音毫无感情的说道:“你这个不守女诫的逆子,为了自己陷害生母,黄姨娘和自己的亲妹妹,被揭穿了还大言不惭的抵赖,实在是难以饶恕,不过看在我顾家声誉的份上,不能把你发送官府,以后你每日就在祖宗祠堂跪两个时辰,并且为你母亲诵经祈祷,其余时间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要随便外出了,省的又起歹心!”
说完顾无量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
顾无量一走,屋子里的家丁和下人们也就出去了一半,剩下的便都是黄安仪的人了。
顾圆雨再也忍不住,她抬手掩住自己的嘴巴笑了起来,“姐姐啊姐姐,真没想到你会落得这么个下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妹妹真是心疼你呢!”
黄安仪也勾起嘴角,一张富贵雍容的面孔上充满得意,“你母亲向来身子不好,就没有什么功夫好好的教导你,不过这也怪我,是姨娘做事不周全。”
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罢了罢了,你且在祠堂修身养性好好忏悔,说不定你父亲还能看在姐姐的份上饶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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