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瑶被韩昌的侍卫像老鹰捉鱼一样从水里提了上来,即刻便如烂泥似的瘫在了岸上。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浑身抖若筛糠。
她浑身上下又都湿透了,金贵的纱衣上满是水渍,泥污。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贴在肩上,狼狈至极。
偏偏韩昌现在离她好几步远的地方还不痛不痒地问道:“对不住,李小姐,刚才我的侍卫可能有些失礼。但情势危急,还请李小姐见谅。”
李玉瑶苦笑一声,她又能怪罪什么呢?一切都是自己自取其辱罢了。可是,她却狠狠地剜了旁边的李珠妍一眼。
李珠妍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怒火冲天却无可奈何的长姐,真没想到原来她喜欢韩昌,怪不得冒着得罪父亲的危险闹了好几次,誓不嫁人。
可是这份痴心如今看来,韩昌是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呢。不过想到李玉瑶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如此失态,且被众贵女瞧见,以后免不了一场风波。
她的名声已经不好了,如今李玉瑶再闹这么一出,父亲的脸面必定无光。想到这里,李珠妍赶紧叫青画把自己的披风给李玉瑶披上,又厉声叫过李玉瑶的几个婢女,一群人忙活了好一阵,才把她收拾出个小姐模样儿来。
此时,惊吓过了,秋风一扫,李玉瑶才感觉到身上一阵刺骨的冰寒,再也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众贵女忙用手帕捂了口鼻,面上虽不显,眼神里却尽是嫌恶。
李玉瑶又羞又气,连回敬的力气也没有了,由着几个丫鬟扶上了马车,回营地去了。李珠妍也乐得趁机躲开韩昌,只是临走前却对公主福了福,十分恭敬地说道:“今日长姐不幸落水让公主受惊了。臣女惶恐,昨日累的贵妃娘娘也担心了一回,我们两姐妹无以为报,心中有愧。还望公主这次能替我二人遮掩则个,万万不能再打扰贵妃娘娘了。”
云瑶公主看到李玉瑶那个样子,本是快要绷不住要笑出来,可是听到李珠妍这话,一张脸却冷的快要结出霜花儿来。
李珠妍这是在警告她,连贵妃娘娘都对她们国公府的贵女十分上心,别说她一个小小公主。今日的事情,明眼儿人一瞧便知道,公主的侍卫为何离船那么远,无法施救,而其他贵女为何一个也没出事儿,偏偏李玉瑶跌进了水里?
云瑶公主不是个傻子,她平时娇纵惯了,为了图一时快乐,任性些也无妨。可如今朝堂上太子和自己的亲哥哥九皇子正斗得厉害,而李广然又是父皇最信任,最倚重的臣子。这些,秦贵妃都跟她说过无数次了,她平时也很照顾李玉瑶,可今日却是无疑闯了大祸。
李珠妍看着云瑶公主脸上突变的神色,嘴角一勾,也没再说什么,就这么静静等着她开口。最终,云瑶却是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送来,“李二小姐多虑了。今日事本就是我思路不周,害云瑶妹妹受惊了。你放心,我向妹妹保证,今日的事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李珠妍受宠若惊地朝公主拜了拜,“那就多谢公主了!”
韩昌看着李珠妍转身上了马车,连个背影也转瞬即逝,丝毫不给他留恋的机会。心中不免多了些惆怅。眼下这情景,他要是再跟上去,那可真就是登徒浪子的做派了。
可是瞧着那马车辘辘远去,一颗心也跟着空了。忍不住想起先前无情拒绝那些痴情贵女时,自己冷酷决然的模样儿。
如今让他也碰上了,这难道是报应吗?
李珠妍把李玉瑶往毡包一放,便什么也不管了,没得惹一身骚。而她那几个随行的丫鬟刚刚提上来,出了这等大事,一个个手忙脚乱的,可有的她收。
果然,她还为走出多远就听到了毡包里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滚!都给我滚!”
青画撇嘴一笑,“小姐,没想到她还有今日!”
李珠妍听到那个她字,眉色间淡了淡,这青画素来是个直性子,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如今连李玉瑶的名讳也省了,直呼她。
“好了,你也忒没规矩了!”
青画被李珠妍一呛,忙收了得意洋洋的神色,诺诺道:“我错了,小姐。您别气了,今天该高兴才是!”
“你啊你啊!我何至于如此幸灾乐祸?左不过咱们与她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她不客气,我也不必再委曲求全。可若她老实本分,咱们也不能赶尽杀绝,落井下石。毕竟,她是国公府的嫡女,与咱们打断骨头连着筋,闹开了与我们就好了?”
青画听了,脸上有些了然,却还是蹲下身子去福了福,“小姐!都是我愚笨,奴婢从小跟着姑娘长大,就看不惯人欺负您!”
李珠妍叹了一口气,是了,青书青画自小便跟了自己了,三个人从小娃娃一起长成了大姑娘,那情分自是没得说。且六岁那年,她在元宵灯会不幸被拍花子抢了去,差点儿丢了性命。
自打那以后,青画便特意请了父亲李广然去学防身功夫,发誓要好好保护李珠妍。没想到九年了过去,青画发奋好学,功夫竟和父亲李广然身边的一等侍卫不相上下。
可是也受了不少罪,背上,腿上,手上全是些要跟一辈子的狰狞疤痕。这姑娘家始终要出嫁的,而她从那次后,也没用过青画的功夫。
想到这里,李珠妍一阵感念,忙拉起青画,柔声道:“好啦,我还不知道你。只是,正是因为咱们主仆情分不一般,我才要劝你。咱们毕竟都不是懵懂无知的时候了,不小心谨慎些,有时候就祸从口出了。”
青画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忙不住的点头,差点儿要把泪珠子晃出来。看的李珠妍也一时红了眼眶,忙忍不住拍了拍她肩膀,“好了,好了,瞧你这副虎头虎脑的样子,将来还找得到好婆家吗?”
青画一听,耳根子都红了,急得跺了跺脚,“小姐,你说的什么话!奴婢可是在佛祖面前发了誓的!要一辈子照顾您的!”
李珠妍促狭道:“那你又发誓说你一辈子不嫁人?”
“小姐,你!”青画又羞又气,偏偏又不能发作,只得恨恨得转身跑了。
李珠妍瞧着青画急匆匆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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