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兵器造型奇特,对材料的要求也极高,需得玄铁与珍稀金属混合,以一定比例搭配,方能坚硬而不折断。打造时,对铁匠的手艺要求更高,无论淬火还是锤打,没有数年功力,无法完成。而对使用者而言,更需其体力与身法兼具。
西门长空被部下称为“战戟之神”,其善使画戟,自是出神入化。
林崇天十万带甲之士盘踞奕州,“战戟之神”西门长空亲自坐镇范阳郡守卫涿州,蓟城武赛吕能不惧他三分?
话说这一日,林崇天正在锦奕城中与诸将议事,突然得报,林氏皇帝派人传来了圣旨。
林崇天立刻命诸将列队,又派人请出所有幕僚文官,分列堂下,自己则坐在一张虎皮蒙就的乌木大椅上。乌木闪着奇异的光泽,无形中将林崇天的贵胄之气辉映出来。
门口甲士干戈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这是林崇天自己设置的礼仪,以期给入堂晋见者一点心理压力。倘若入见者因此露出惊骇之色,则说明来者不堪隆重对待。
这名传旨使者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面色沉静而和蔼,既不自卑,也不跋扈,仿佛是走亲戚家一般。
林崇天一干人远远的望见此人神色,心下都喝声彩,心想当朝皇帝果然不一般,手下随便拎出一个传旨使者,都是非同寻常。
传旨使者缓步走进大厅,站在堂下,朝林崇天微微拱手道:“微臣奉皇帝之命,特来传圣旨给林御史。”
林崇天正待说话,旁边一名幕僚,姓郑名飞,大声说道:“堂下之人如何不懂礼仪?既来见御史大人,为何不跪下说话?”
传旨使者目视郑飞,朗声答道:“臣见君,仆见主,自当下跪。然微臣是皇帝使者,非御史大人手下,自然无须下跪。”
旁边又一人郭令冷笑道:“你既是皇帝使者,几品官员,何等职位?”
传旨使者道:“微臣散官一名,不过从八品的团练副使。”
郭令心下一喜,觉得自己抓住了对方把柄,于是讥讽道:“御史大人乃三品高官,你不过一名从八品小官,见到御史大人,自然得下跪。”
传旨使者仍是不怒不怨,平静的说道:“要照这么说的话,微臣手捧圣上圣旨,诸位见此圣旨如见圣上亲临,又当如何?”
郭令脸色一变,哑口无言。
林崇天因心下对此人颇有些好感,又见他答复得体,临诘难而不乱,忙止住众人道:“诸公且住,皇帝使者来此,我等且听他宣旨,看那皇帝都说些什么。”
传旨使者暗想,如今皇帝势弱,这林崇天定然是不肯下跪接旨,如果我强行要其下跪,到时候撕破脸皮,两方都不好看,需得另想办法保住皇帝的颜面。
众人见传旨使者并不打开圣旨宣读,也料到他是见林崇天不肯下跪,所以拒绝宣旨。但众人都是林崇天的人,因此心下窃喜,都等着看他笑话。
传旨使者突然朝林崇天拱了拱手,道:“微臣听闻林御史兵多将广,更是文臣谋士如云,今番倒想见识见识,不知御史大人肯否赏脸,让微臣大开眼界,也好向圣上宣扬大人知人善用之名。”
林崇天一愣,不知对方为何扯开话题,夸赞起自己来。然而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林崇天自然也吃这套,当下便笑道:“使者大人想如何开眼?”
传旨使者转过身,对郑飞道:“视公位置所在,非林御史一等谋士,也是极其仰仗之人,我今日将此圣旨转传于你,由你向林御史讲解,以免遗漏圣上苦心,你看如何?”
郑飞大惊失色,他没料到传旨使者会来这么一出,更何况圣旨都是亲自传给当事人,这使者所说,于礼不合呀。
他为难的看了看使者,又看看林崇天,为难道:“这……这恐怕不妥。”
林崇天和众人也有些发愣,这事情是第一次遇到,确实出乎意料,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传旨使者道:“西周时,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春秋以来,礼崩乐坏,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林御史乃周平王世子姬开之后,对这段历史自然不陌生。诸公乃林御史座下重要文武之才,自然也知道这些。既已礼崩乐坏,那么礼仪制度改一改,也并无不可。”
林崇天听传旨使者发出诛心之论,且直指其先祖,心下凛然,忙冲郑飞使了个眼色。
郑飞见主公下令,不敢造次,连忙站了起来。但他思想上并未准备好,所以还有些不知所措。
传旨使者突然大声喝道:“公请速速跪下接旨。”
郑飞脑子一热,顾不得这许多,慌忙跪在地上,朝传旨使者叩头谢恩,然后恭敬的接过圣旨。
见他礼仪做得跟见皇帝一样标准,传旨使者依然不动声色,不怒不喜,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郑飞接过使者所传圣旨,打开看罢,却是要林崇天亲自前往皇帝行在接驾,大概是为了收伏其人心,皇帝还赏赐了一个“奕州王”的名号给他。异姓封王虽古已有之,但林崇天自觉级别不够,从未敢奢望此事。如今竟然意外得此殊荣,自是喜不自胜。
他谢过传旨使者,命人取来金银数锭,要送给使者。传旨使者淡然谢过,并不接那些金银,转身便要离去。
林崇天遥遥说道:“不知使者大人高姓大名?林某有心结交你这个朋友。”
传旨使者道:“散官一名,无足轻重。奕州王宜以接驾之事为重。”说罢竟飘然而去。
郑飞被对方戏耍一次,又见林崇天对其异常敬重,心中不乐,愠怒道:“主公何必对一个从八品小官念念不忘?”
林崇天摇头道:“适才诸位试图激怒于他,可见他有何失态举止?”众人都说没有。林崇天点点头道:“他并非不怒也,实乃神勇。古人有云,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脉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试问诸位,有几人能有他这般神勇?”
于是众人皆自叹不如,这才明白林崇天为何如此青睐此人。
林崇天接到圣旨,因那传旨使者的缘故,对皇帝一行颇为忌惮。
他立刻安排人手,布置物事,一方面计划将接驾礼仪安排得尽量尊贵隆重一些,另一方面,则调遣军队,布置内线,欲将皇帝和众臣监视起来,以防发生鸠占鹊巢之类事故。
这边传旨使者回去,先见了礼部尚书孔方仁,将传旨详情告知他。孔方仁听说林崇天已经接受圣旨,长舒一口气,谢道:“苏兄这次帮了我大忙!”
被称作苏兄的传旨使者真名苏三长,远在江南一处小地方做团练副使。他本是个闲散之人,又因朝廷腐败昏庸,因此在天下大乱之后,便弃了官,在各处游历。恰巧在北方游历时,碰到家乡老友,即这位礼部尚书孔方仁。
孔方仁明事理,懂礼仪,虽然身在庙堂,但也心怀黎民,屡屡与苏三长议论天下大事。苏三长的见识和胆魄让孔方仁感到惊奇,佩服之下,便邀请他随自己一同北行。
苏三长对孔方仁也颇有好感,于是也不拒绝,跟在孔方仁身边,陪皇帝来到了兴旺岭。恰好遇到传旨这件棘手事,苏三长见孔方仁愁肠百结,问明情由,便自告奋勇替其去传旨。
孔方仁当即奏明皇帝,说是林崇天已经受了圣旨,正在安排接驾事宜。
皇帝急切道:“朕将‘奕州王’都给他了,如何还要拖沓,不早日迎朕进城?”
孔方仁回答道:“那林崇天名为奕州刺史,实为割据一方的诸侯王。若非传旨使者苏三长据理力争,只怕连圣上威仪也不能顾全。不妨再耐心等待三两日。”
皇帝听礼部尚书如此说,心下无奈,只好调转话题问道:“那传旨使者如何顾全朕的威仪?且说来听听看。”
孔方仁有心将苏三长推荐给朝廷使用,说道:“林崇天欲凭地主之利给苏副使下马威,不想苏副使既不下跪,也不骂人,只几句话便将对方说得服服帖帖,接了圣旨。”
皇帝笑道:“不想我百官走失大半,却还有如此能干的副使。苏副使目前是几品官啊?三品还是四品?”皇帝想当然的认为苏副使也是个大人物,却又从未听过此人名字,于是好奇的问。
孔方仁躬身道:“陛下,苏副使乃地方团练副使,目前只是从八品。”
皇帝一愣,怒道:“既是人才,何不快快升官,为朕所用。叫吏部尚书程爱竹来。”
蓝岳站出来,缓缓道:“陛下,吏部只负责三品以下官吏任免,若是陛下有心任用那苏副使,不知是想升为几品官呢?”
他见皇帝对苏三长颇为看重,心想自己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日后也好在苏三长面前说话。
皇帝果然说:“如此说来,朕便先封他一个三品官。孔尚书,你的副手现在都有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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