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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尔墩传》四十 孙洪亮路遇刺客 老管家误中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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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那个跪在孙明珠面前的小姑娘是她的贴身丫环小红。小红告诉孙明珠,家里出了事,她是偷着跑出来的。那么,珍珠岛到底出了什么事,还得从头说起。

那天孙明珠和窦尔墩离开珍珠岛,孙洪亮当时气得晕了过去,倒在炕上一病不起。其实孙洪亮并无大病,只是气急而晕倒,病早已好了,只因没出阁的女儿跟人家跑了,心里特别窝囊,脸上也感到无光,不想出去见人,便在家装病。

这天早起,管家孙林进来报告,说岳飞龙来看望他,便告诉孙林请他进来。岳飞龙进屋,先给舅舅请安,递上礼品,接着便说是母亲让他来的,家里已摆下酒席,请孙洪亮过去,姐弟俩说说话。孙洪亮本想不去,架不住岳飞龙连拉带扯,非得让去,实在无法,只好跟着去了。酒席上,姐姐和外甥特别热情,又说又劝,频频敬酒。孙洪亮因心中有事,便多喝了几杯酒。喝完酒天已黑了,姐姐和外甥苦留不住,便乘着酒劲往回走。东西庄相隔不过十里,孙洪亮以前经常一个人走。今天骑着马,一出门便觉着头有些晕,走了没到一半,头越来越疼,眼前一黑,身子一歪,便从马背上摔了下去,立刻人事不省。那马一见主人摔下去,立刻站住不走,回过身来,两只前蹄不住刨地,同时扬起脖子咴儿咴儿直叫。叫了一阵,见主人不动,便用嘴巴去碰主人,仍毫无反应。那马便卧在孙洪亮身边,用身体紧贴着为他取暖。都说哑巴畜牲通人性,此话不假。那马卧在地上,支棱着耳朵,警惕地听着四周动静。到了二更左右,那马好像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立刻从地上跃起,围着孙洪亮不停地转圈儿。也就在这时候,从路边的树林中跳出两个蒙面人,各持钢刀,悄悄靠近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孙洪亮。前边那人凑到了孙洪亮身边,刚举起钢刀要往下砍,不料那马却咴儿地一声长嘶,突然立起,两只前蹄立刻把前边那人踏倒,随后屁股一掉,一个蹶子又把后边那人踢得飞出一丈多远。紧接着那马掉回头来,用嘴叼起孙洪亮衣裳,甩开四蹄,如飞般奔跑。真是老马识途,那马竟把孙洪亮叼回到他自己的庄门外。因庄门已关闭,那马便把孙洪亮轻轻放在地上,显得十分焦急地不断用身体撞着庄门。守门的庄丁听到动静,开门一看,立刻惊得大叫起来,赶紧喊人来把孙洪亮抬进屋,谁知那马又掉头往回跑,庄丁以为马惊了,怕跑丢了,有两个人便跟在马后边去追。那马跑到孙洪亮摔下去的地方停住了,像疯了一样,扬鬃乍尾,前蹄拼命趴地,并不住回头像招呼什么似的咴儿咴儿直叫。等两个庄丁跑到近前,立刻吓得魂飞天外。原来地上躺着两个早已死去多时的蒙面人。庄丁不敢耽误,留下一个看守现场,另一个赶紧跑回去报信。因孙洪亮仍昏睡不醒,便去找老管家孙林。孙林听后也大惊失色,赶紧跟着庄丁

跑到现场,上前拿下死者的头套,更是吓得瞠目结舌,半天都没说出话。那死者是岳飞龙的贴身卫士,“龙江八俊”中的二个人。孙林自知事关重大,赶紧派人去通知岳飞龙。岳飞龙来到后,简单询问了一下,匆匆勘查了现场,便命人将死尸抬走,下令全岛戒严,派人四处查找凶手。

第二天早起,孙洪亮醒来后,孙林便把昨晚发生的事向他做了汇报,同时也对现场进行了详细分析:那两个杀手是冲着孙洪亮来的。很可能他在西庄喝酒时,酒里偷着被人下了药,等他骑马走到半路,药力发作从马上掉下来,那杀手始终跟在身后,乘机杀孙洪亮,却被他骑的马踢伤。因为两个死者的身上都有被马踢伤的痕迹。但两个死者决不是因马踢伤而死,因死者后心都有刀伤,证明是被马踢伤后让人暗杀的。孙洪亮是被他骑的马叼回来的,因为他后背的衣服上留有马嘴叼的痕迹和唾液。宝马救主,只是古人的传说,今天却成了事实。说到这儿,孙林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老庄主,我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有话你就说。”孙洪亮也已感到事情蹊跷,皱起双眉说:“你跟我生死患难这么多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老庄主,”孙林没等说话,,先走到门口开门向外瞧了瞧,这才关上门,走到孙洪亮身边,悄声地说,“往后你得多防着点少庄主庄主!”‘t

“什么 你怀疑是他?”孙洪亮一听,立刻火冒三丈,从座位上跳起来,边往外走边说,“他,他敢害我 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明白!”

“老庄主!”孙林赶紧上前把孙洪亮扯住,硬拉回到座位上,附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孙洪亮便会意地点点头。两个人正想再商议什么,一个卫士进来报告,说岳飞龙在外求见。孙洪亮便对孙林使了个眼色,把手一挥,对卫士说,“快让他进来。”

岳飞龙进了屋,一见孙林,先说了句“老管家也在这儿”,这才向孙洪亮问安。坐下后,开门见山地说:“舅舅,昨晚的事你可能早已听说,我来就是想和你合计一下咋处理。另外,怕舅舅误会,我告诉你,死的两个人是我让他们跟在你后边保护你。我是看你喝多了,怕路上出事,特意让他们俩在后边跟着,没想到……”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孙洪亮却不露声色,随口回答着,“那杀人现场都看过啦,有没有凶手留下的什么蛛丝马迹?”

“没有。”岳飞龙有些愁眉不展地摇摇头,思索着说,“我估计不是咱们内部人干的,就是内外勾结。我已下令全岛严查此事。”说到这儿,岳飞龙却将目光移向孙林,“老管家,你比我先到一步,发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啊,少庄主,”孙林也是个老于世故之人,他早已从岳飞龙那不断窥视的目光中看出了其用意,立刻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回答:“老奴只是个下人,哪有资格查看现场。再说老奴到现场时早已吓蒙了,根本……”

岳飞龙表面上虽显得毫不在意,却在暗中狠狠地看了孙林一眼,这才站起身,冲着孙洪亮作了一个揖说:“舅舅,听说昨晚的事,我和母亲都十分惦记你,她特意让我来看看你。舅舅,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回去查杀人凶手。”

“龙儿,”孙洪亮虽没起身相送,却前愆了欠身嘱咐着说,“舅舅老了,身

体还有病,珠儿又走啦,岛上的事就全靠外甥你啦!”

岳飞龙哼哈答应着走了。孙洪亮便招手叫孙林到自己身边,俯耳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孙林也会意地点头答应着走了。

孙林是奉孙洪亮之命,暗中监视岳飞龙。为了探听消息,孙林便备了份厚礼,假借看望老夫人为名,来到西庄。一进庄门,碰见了老夫人身边的使女小翠。小翠一见孙林,立刻迎过来打招呼:“哎哟,老管家,又来给老夫人送好吃的东西呀”

“庄主听说老夫人最近身体有点不适。”孙林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主动帮着提的小翠,敷衍着说,“特意让我送点人参鹿茸补补身子。”

“唉!”小翠叹了一口气,十分感慨地说,“这人活在世上,还得有钱有势。你瞧我家老夫人,整天吃好的都吃腻啦!人家吃那东西,穷人家别说见,想都想不出来!”

“要想有钱也不难。"孙林一听小翠的话,心头突然一亮,立刻想起了一个主意,试探着说,“只要你能帮我做件事,我便给你一百两银子。”

“真的’小翠喜出望外,兴奋得眼里直放光,赶紧问,“老管家,你说说,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

孙林看看左右无人,便附在小翠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小翠一听,赶紧摇头说:“不行,不行,这事可不行!你让我探听少庄主的行动,这不是卖主求荣,当内奸吗 这要是让我们少庄主知道,非杀我不可!”

“没事!”孙林却手拍着胸脯,打着保票说,“这事只有咱俩知道,你不说,我不说,外人就不会知道。”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徒银子,塞到小翠手里说,“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好吧。”小翠虽极不情愿,却无可奈何地答应了,把手里拎的东西又还给孙林,许是怕被人瞧出破绽,先走一步,边走边说,"老管家,你就等着我的消息吧。”

晌午时分,孙林吃完午饭正坐在炕上抽烟,庄丁拎进来一条还活着的大马哈鱼,说是西庄有个叫小翠的姑娘托人送来的,并嘱咐一定要把鱼腮抠出来再吃。孙林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庄丁走后,赶紧掰开鱼腮,从里边拿出一张用蜡封着的小纸条,打开一看,只见上边写着:“傍晚大雁岛见。”此时的孙林,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握着纸条的手激动得不住颤抖。

傍晚的大江,晚霞似火,江水如金。注岸上,走着一个身强体健的老人,年纪在六十开外,满头白发,一脸皱纹。他就是老管家孙林。老人家由于老实厚道,办事认真,自二十多岁起便在岛上担任大总管。几十年如一日,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在这全岛上下,提起他来没有不竖大拇指的。这管家虽说权力不小,但也是受人支使的下人,主人家的三岁孩子支使他,他都得听。每天早起晚睡,乱事如麻,最苦,最累,最忙,还最不讨好。年轻时,腿脚勤快,大事小事,他都得跑到,。如今年纪大了,也就退居二线,只管大事。老人家为了管好这个家,一生未娶。现在他是应小翠之约,到大雁岛去。

这大雁岛实际上是江中一块裸露的沙滩,方圆约有一里,因有江水相隔,平时很少有人过去,因此一些大雁等水鸟便成群结队在那里于栖息繁衍。

孙林没有脱衣,“扑通”跳进江里,游到岛上。一上岸便见那小翠正在江中游泳,一个不满二十岁的青春少女,浑身脱得一丝不挂,像条鱼儿一样自由自在地在水中玩耍。孙林立刻呆了,傻了,老半天才缓过神来,刚转身想走,听小翠甜甜地叫了一声:“老管家,你来啦‘小翠说着,竟毫不害羞地上了岸,嘻嘻地笑着说:“老管家,你啥都看见了 我都不怕,你还害啥躁”小翠说着,竟快走几步,从身后一把抱住背着脸的孙林,把嘴贴在耳朵上轻声地说,“老管家,你这一辈子恐怕还是头一回看见女人光着的身子吧 今天我就都给你,让你好好尝尝女人是什么味儿”

“不不不!”孙林像被毒蛇缠身一样,惊恐得赶紧一晃膀子把小翠甩开,背过脸闭着眼,连连摇头说,“小,小翠,咱俩,咱俩……”

“怎么,老管家,”小翠立刻生气了,把脸一绷说,“你不是想知道谁是杀人凶手吗 咱俩一边那事,我一边告诉你。”

“这……”孙林一时语塞,小翠却上前解开了他的衣扣,给他脱了精光,又把衣服平铺在地上,猛地一下抱住傻愣愣呆在那儿的孙林,把他按倒,趴在了他身上。就在这时候,忽听不远处有人“啊哈”轻咳了一声,孙林立刻吓得面无人色,猛地一把将小翠推开,赶紧起身跳进江中,像条漏网的鱼一样,失魂落魄地逃走了。孙林因光着身予,不敢回家,便蹲在江里,一直等到半夜,这才从江里出来,就像做贼似的,提心吊胆,偷偷摸摸,东藏西躲,避大路,走小路,翻墙跳院,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屋里。点上灯,找了几件衣服穿上,仍惊魂来定,已知自己上当,预感要有祸事临头,真是追悔莫及,“啪啪啪”左右开弓狠狠抽了自巴几个大嘴巴,嘴里反复只说一句话:“浑,我真浑……”

第二天阜起,孙林连饭都没吃,刚出门要到孙洪亮房间去,庄丁突然来报,说少庄主岳飞龙带人来要清清查银库银。闻听此言,孙林倒吸了一口气,昨晚他光着身子逃走之后,没敢先回家,而是躲在江边,一直等到天黑之后,又偷偷回到大雁岛寻找衣服,早已不见踪影。因那些库门的钥匙都拴在裤带上,所以也全都丢失了,幸好还留有备用的钥匙。孙林赶紧回到住处找出来,跑到装库银的库房前,只见岳飞龙带领账房先生和四五个随从早在那里的等候。孙林开锁打开库门,立刻傻了眼,只见库里的银子明显减少,仔细一查点,竟少了十万两。

“孙林!”岳飞龙早已气得暴跳如雷,上前一把揪住孙林衣领,铁青着脸大声喝问,“说,这银子都哪去啦”

“这,这……”孙林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干张嘴说不出话,“这,这……”

“真是家贼难防!你,你敢……”岳飞龙说着,突然抽出腰间佩剑,一剑便从孙林前胸刺进,后心透出。孙林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咕咚摔倒在地,死了眼睛都没闭。岳飞龙将剑拔出,在孙林尸体上来回蹭了蹭剑上的血迹,带领手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跟在孙林身后的庄丁开始也都吓蒙了,他们缓过神来后,赶紧跑回去报告孙洪亮。孙洪亮没等听完,气得差点晕了过去,二话没说,出门便直奔西庄,跑到半路,一见岳飞龙的影子,便怒冲冲地高声大喝:“岳飞龙,你给我站住!告诉我,为啥要杀老管家”

“怎么,舅舅”岳飞龙好像早有准备,停住脚步,慢慢地转回身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冷冷一笑说,“我正想去问你,你却来问我”

“胡说八道!”孙洪亮鼻子简直要被气歪了,双拳紧握,牙齿咬得格格响,却强压着火气说,“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丢失的银子是老管家偷的”

“舅舅,你别忘了,”岳飞龙却显得不慌不急,皮笑肉不笑地说:‘他是管库的,库里丢了十万两银子,钥匙在他手,门锁又没坏,银子都没啦,不是他偷的,难道是别你偷的吗 盗窃十万两银子,难道不该杀吗”

“那,”孙洪亮许是又气又急,想说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那你,那你昨知道库里少了银子”

“是有知情人向我告发。”岳飞龙理直气壮,腰板一挺,把脖一扬说,“说昨晚看见有车马偷偷出岛,我顺着辙印找到银库门前!”

“好小子,算你狠!”孙洪亮肚皮差点被气破了,心里明白岳飞龙事先早有安排,多说无益,转身边往回走边恨恨地说,“岳飞龙,你等着……”

“舅舅,别忙走。”岳飞龙抢前一步,拦住了孙洪亮的去路,嘿嘿一笑说,“自我爹死后,你代理酋长职务多年,如今库里少了十万两银子,你不能说没有责任吧 舅舅,实不相瞒,我今天杀死老管家,就怕他说出幕后指使者……”

“你,你,你……”孙洪亮想说什么,手指着岳飞龙还没等说出来,竟被气得两眼发黑,身子一歪,咕咚摔倒在地,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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