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苏抬起头,见到是顾孝哲,脸上当即漾出笑来:“顾先生,我母亲同意我救治你弟弟了。”
答案在顾孝哲意料之中,所以他脸上并没有出现太过诧异的表情,他问云时苏:“那你呢,你决定好了么?”
云时苏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愣,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时果决的态度,回想起来还有些好笑。
自从出了那件事情,她就再也没动用过自己的能力,直到那天与张水的对峙,她无意间吼了一声,才再度触发那种能力。
那感觉很奇妙,就像一个久违的老朋友又重新回到了身边一样。
也许她不该胆怯的,既然上天赋予了她这种能力,她就应该去帮助更多的人。
这样想着,云时苏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她抬头正好触及顾孝哲的眼,刹那间像有层层雾气弥漫上来,云时苏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她看着顾孝哲的眼,一字一顿的说:“是,如果顾先生相信我,我愿意为你弟弟试一试。”
外头一树红枫被北风给吹落了叶子,女孩子坚定的眉目如墨色浸染,又如鸦.片般馥郁,散发着膏腴的香气。
顾孝哲看了她很久,“嗯,我相信你。”
他如是说。
——
云笙出院后不久,云时苏就跟顾孝哲来到了顾家。
车子开进幽静的太平山,在一幢别致的独栋别墅前停住。
尽管早就已经知道顾家富可敌国,可云时苏下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稍稍惊讶了一下子。
她面前巴洛克风格的建筑物大约有五层楼那么高,占地面积大到一眼望去尽头已经看不真切,别墅两旁种满了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枝干盘根错节,浓荫遮天蔽日,显得寂静又神秘。
云时苏仰望着贴近于天际的椭圆形房顶,有一种来到了唐顿庄园的感觉。
资本家的生活真腐朽。
她在心里小小感叹了一下子。
“进去吧。”顾孝哲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云时苏这才如梦方醒。
她跟在顾孝哲的身后,穿过足球场般的花园,维纳斯像立在扶疏花木之中的喷泉上,神色温柔。
顾宅外头看似装潢奢华,金碧辉煌,里面则显得低调多了。
客厅里是清一色的木质装修,褐色的实木地板显得简洁又有些单调。
就在云时苏诧异宅子里外大相径庭的风格时,管家储伯走了过来。
他先是毕恭毕敬的问候了一声顾孝哲,紧接着又礼貌的朝云时苏微微一笑:“云小姐,又见面了。”
云时苏有些拘谨的点点头,她还记得这位笑容可掬的老人,上次来云家送家具的就是他。
“先生,还是我带云小姐上去?”
“不用。”
顾孝哲看了眼云时苏:“走,我带你去见晓宇。”
云时苏低眉顺眼的跟上他,连接一楼与二楼的,是一条长长的旋梯。旋梯的尽头,就是顾晓宇的房间。
顾晓宇是顾孝哲的亲弟弟,与时良同岁也是十七。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因为空难而失去了父母,与顾孝哲相依为命。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性格变得古怪孤僻,常常会一个人自言自语。
因为他的不合群,被同学视为异类,加之他性格懦弱,于是就有更多的人肆无忌惮的欺负他。去年,他被一伙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推进厕所,他们扒光了他的衣服对他进行欺凌和侵犯,事后还拍下他的裸体放到校园网站上。
顾孝哲知道后大为震怒,校方得知顾晓宇是顾孝哲的弟弟才对此事尤为重视,可亡羊补牢,为时晚矣,就算是杀了那几个小混混也都无法弥补顾晓宇所受的创伤。
顾孝哲心中有愧,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不知为顾晓宇请了多少的心理医生,可顾晓宇就是油盐不进,一心寻死。
在百澜社的时候云时苏也接触过类似的案例,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顾晓宇的时候,她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那是一间大而寒冷的屋子,床、桌子、电脑,所有的陈设站在门口一览无余。房间靠左的位置还有一个直径很小的阳台,不过阳台上还加固着连鸟儿都飞不进的铁栏杆。
那是房间里唯一能看到太阳升起的地方,也能看到寂静夜里清冷萧瑟的月亮。
因为有陌生人的到来,房间主人将密不透风的遮光帘拉上,屋里霎时间变的漆黑一片。
黑暗的房间里,拉上窗帘后的顾晓宇坐在地板上,瑟缩在冰冷的墙角。
透过微光,云时苏静静打量着顾晓宇,他是个模样极清秀的男孩子,皮肤很白,嘴唇微微泛红,眼角末梢又略带点温情,五官不似顾孝哲那样充满侵略性,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姑娘。
只是,他的睡袍敞开些许,露出了胸口斑驳的疤和已经结痂的伤痕,有些还像是被用手抓过,伤口上流出带血的脓水。
云时苏看着揪心,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她又重重呼了几口气,对顾晓宇善意一笑:“晓宇你好,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叫云时苏。”
这套说辞是顾孝哲教给她的,顾晓宇抗拒治疗,对所有的医生都很排斥。
顾晓宇听到她的声音没有太大反应,可却又显得太平静,几乎连眼睛都没眨。
窗帘密不透风,越是黑暗的环境,就越令人觉得压抑。
“光线太暗,不容易治疗。”云时苏压低了声音说完,与顾孝哲对视一眼,在征得他的同意后,往前慢慢走了一步:“晓宇,房间里是不是太黑了?”
顾晓宇耷拉着脑袋没说话,于是云时苏大着胆子走到窗边:“我帮你拉开窗帘好……”
“别碰——”一阵尖锐的声音刺痛骨膜,云时苏的手已经碰上了遮光帘,甚至已经有几缕阳光透了进来,突然有个身影用快到看不清的速度冲了过去,一把将她从窗边推开。
“我不要拉开窗帘!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房间里再度陷入黑暗,而云时苏也被推出去老远,好在她及时扶住桌子,这才幸免摔到地上。
顾晓宇的情绪一下子变的激动,他将窗帘重新拉严后,突然开始用脑袋撞墙,口中还念念有词:“骗子!都是骗子,我不要治疗!我不要治疗!”
无所不能的顾孝哲在这一刻显得那么束手无策,他冲过去用手臂将顾晓宇制住,却又生怕自己下手太重伤到弟弟,眉心纠结的扯了起来。
顾晓宇一口就咬在了他的手臂上,云时苏看到顾孝哲英挺的俊眉都拧成了一团,却还是不肯放手。
他冲门外喊:“储伯!把晓宇的镇静剂拿来!”
“不用镇静剂。”
云时苏冷静的深呼一口气,走到顾孝哲与顾晓宇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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