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丹宏三人被公差押着远去,胡今悦与吕皓风心里都在焦灼着:到底跟不跟着前去黑水荡?如果要去,就只能伺机逃离。然而自己逃走容易,爹娘及兄弟姊妹乃至整个家族可就要遭难了。为自己一人鲁莽行径换得众亲遭殃,实在是太过自私又不划算的。更何况就算自己逃走,洪氏兄弟等人也肯定会派人来追拿,能否逃掉也还尚打问号?若然被追回,必然还要受到严厉的报复和惩罚,最关键的还是亲族遭罪……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明智,遂只好含泪作罢。不过却给了押送的官差不少好处,只希望他们能够对玉松三人尽量好一点。又予了些盘缠与玉松怀中内袋。
而更多前来送行的戏团勤杂人员,眼中也是饱含热泪,心中的伤感迸发难抑,毕竟想到在他们一生的谋生劳碌经历中,只有玉松原当家是待他们最好的,在别的当家与大派名角都与他们保持距离,划清界限的时候,只有玉松原当家跟他们打成一片,同吃同喝,畅所欲言。他们因薪少,伙食自然差,玉松原当家就自己贴钱补助他们,且每顿饭菜的标准都跟他们一模一样,而其他的当家,管事,上层,名角,大腕们则是锦衣玉食,美味珍馐,海参鱼翅燕窝什么的,且自划一档,自处一群,形成了截然不同,层次鲜明的两个不同阵营。勤杂人员这边自然感到非常自卑,在那些上层人物名角大腕们面前也是低三下四,常常低着头,恭敬地点头哈腰地做事,很多事情都不敢去抢管事和角腕们的风头,只能低调地畏首畏脚地躲开,或者尽量呆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每当这个时候,玉松原当家总是要把他们叫到和拉到中央来,并扳起他们的脑袋,让他们昂起头挺起胸地看着眼前的世界。所以这次他们也凑钱送了押差好处,就希望他们别对玉松原当家等三人有所亏待。
因两位差人押送一个犯人的标准,丹宏三人由六位公差押送。山路本来就很难走,还带着枷锁和脚镣行动就更为缓慢了。因为有银两相赠,这几位差人自然对丹宏三人没有过多为难。入夜就在又碧溪地石峪镇的一家客栈住下。
梦里,恐怖的场面再度出现在他的梦境,又是遍地惨遭屠戮和残杀而死的尸体,那血腥,狰狞的死状令他感到恐惧不已。走不到几步,便又见暴死街头的男女。拐个弯又看到,踏上桥时,眼帘又映入,再往桥下看时,河面上也漂浮着,远处还在继续漂浮下来,他惊恐得不行,刚下桥又撞见,有男有女,无一不惨,惨到骨髓,而且俱皆是年轻力壮之人,老人和小孩倒很少见。丹宏知道他们是被人杀害的,至于个中原因,他却不很明晰,而梦中也没有展现出那种原因的情节。不过他在梦境中看到了有人挥刀疯狂地砍杀另一个人,对方已经被砍倒,那人仍然在疯狂地挥刀猛砍狠劈,被砍那人跪在地上凄惶地哀求着,但砍杀者仍然疯狂猛砍,并在那人倒地后又乱劈狂剁……
忽而,又是一群黑衣人涌出挥刀砍向另一群人,人们惊慌地逃窜,尖叫,拼命地呼救……然而无济于事,他们还是被砍倒在地。于是到处是惨叫声和挣扎抽搐的身体,那场景令人恐惧到了极点。然而恐怖并没有结束,但见又有人直接拿刀活生生地割下了一个求饶者的头颅,血淋淋地拎在手上,脸上却露出狰狞和扭曲的冷笑。
再下来的场景便是有些人将斩杀的首级堆垒起来,形成一座又一座的小山丘,然后站在四周高举着滴血的砍刀炫耀似地狂笑……又有一些人将许多被砍杀下来的头颅用铁丝和绳索,藤蔓等拴了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城墙,然后站在城墙下举刀欢呼。丹宏心里惊呼道:魔鬼啊,魔鬼呀,你们这些杀人的魔鬼呀,渐渐便没了知觉。
“爹啊,为什么我的梦境在一方面出现无比神奇美丽的风景同时,又在另一方面出现了无比恐怖的罪恶的场景?我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经历过那些场面啊,它们是怎么跑进我的世界里来了呢?”丹宏在梦中说道。
“亲身经历过那些惨烈场面的人梦见那些不足为奇,比如我。但你从未经历过那些却莫名其妙地出现了那样的场景,确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更趋向于认为这是存在之谜的操纵者赋予你的。让你感受到了美丽,善良与帮助的同时又被恶魔的恐怖所恐吓着。但我希望你不要被这样的场景吓倒,要战胜它。”飞龙说道。
“可我怎样才能战胜它呢。死亡是一种将所有希望与展望的彻底终结,是一种绝望的临到,我怎么能战胜得了它呢?”丹宏说道。
“的确,死亡是关于人的存在的一切的结束,几乎是以绝望来为人生的结尾最终画上句号。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战胜死亡的呢?我们的眼睛在现实中从来不曾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如果我们的眼睛只局限在能够看到的画面,则这个死亡的绝望是无法得到根治的。我们若不甘于此就必须要把目光投向这眼睛所能看到的画面和世界以外。当然这仍然是看不到的,因此只能借助我们的内心去想象,去寄托,去相信,去期待,去盼望,去希冀。这就是信仰。我们唯有通过信仰才能实现这种对眼睛所见的现实风景的超越,实现与那存在之谜的操纵者的关联。这存在之谜的操纵者正是这存在的万有风景与现象的共同源头,因此我们除了相信袘,不可再信别的花样。关于这一点只有在《圣经》十诫的第一诫中谈到。这个存在之谜的操纵者在这里被叫做是上帝。”飞龙说道。
“那我面临这样的场景究竟该怎样回应呢?”丹宏说道。
“十诫中有一诫就是不可杀人。魔鬼与死亡是上帝对人的唯灵拯救的信心的检验,也是上帝对人的暗示。一个相信唯灵拯救的人就不该再惧怕魔鬼和死亡。一个感受到魔鬼与死亡给人带来痛苦和不美好的人就不该再去效法他们的行径去杀人,那怕是被迫的杀人与受害在先的杀人也不行。杀人带给人死亡,杀人也是自己对魔鬼之恶的选择。然而你只有选择天使之善才有得救的可能。永恒之灵的世界是天使的领域,为恶其实是一种世俗人性裂伤的选择和死亡的征象。创生与存在的本质是善而不是恶。恶所导致的只能是死亡与黑暗。”飞龙说道。
“说到这里,我有个疑问想请教爹,就是关于那超越的绝对的公正无私的爱的问题。在这现实人间,人们通常只看重现实的可操作性,一如人们通常只看重眼睛能够看得见的世界,经验能够感受得到的世界,对于超出这些范围之外的东西就不再看重,而是心存怀疑,甚至认为它们是荒谬的。理性至上的怀疑主义者认为信仰只是人的一种主观期待和愿望。爹你怎么看呢?”丹宏说道。
“当一个人仅仅只把信仰看做是人的一种主观期待和愿望的时候,那就说明他仍然只是一个理性的怀疑主义者,而不能被称作是基督徒。基督徒必须是完全彻底绝对地相信基督乃是万有真源。这也说明这个人的思想还是没有迈出他眼睛所能看见的世界与经验所能感受到的世界。因此,他才这么的看重现实的可操作性和经验的可确定性。”飞龙说道。
“嗯。”丹宏点点头。
“就这一点而言,儒家思想就很有现实的可操作性,这一点上它甚至是强于基督信仰的。因此但凡只看重眼睛所见与经验所感知的人,必定会认为儒家思想是比基督信仰更为靠谱与可靠的。比如在爱的强调上,儒家思想与基督信仰就很不一样,儒家强调血亲关系的爱,基督信仰者强调超越血亲关系的爱。儒家的兄弟姊妹是建立在血亲关系的纽带上的,而基督信仰的弟兄姊妹是建立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基础上的。事实上,在俗世现实生活中,几乎没有人能够在爱这个问题上做到绝对完全的没有亲疏之别,总是会偏向血亲关系更近的人,这也是能够被人们的共识所认可,所理解的一种自私性,每一个人几乎都是如此,我与你也不例外,总是会更爱与自己在血亲血缘关系上更近一些的人。但是基督信仰讲的是超越血亲血缘关系的四海之内皆兄弟,讲的是上帝面前人人平等,人人都是弟兄姊妹。不仅如此,还要讲爱人如己,甚至是爱你的仇敌。”飞龙说道。
“那种爱非血亲血缘关系的爱人如己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绝对完全地做到的事情了,还要在这基础上更进一步地做到爱自己的仇敌,而且是要完全绝对地做到,这难度就更大了,更没有可操作性啊了。如果以此来作为上帝对人的灵魂拯救的要求,那么这个世界上真没有几人能符合这样的条件,能达到这样的标准,也就是真没有几个人能最终得救。”丹宏说道。
“所以关键就是看人的信心了。事实上,对于那些眼睛越不出自己经验感受世界范围内的人,他们会认为一切没有可操作性的东西都只是人们一种美好的理想与良好的愿望,而没有实际的意义和价值。因此,他们也可以藉此认为儒家思想比基督信仰更有实际价值和意义,更靠谱,更可信,更值得人们去倚重。是啊,一个美好的愿望和期待,却因为没有现实可操作性,而注定只能被人们当作幌子,而实际上则是束之高阁。但情形真的是如此的吗?如果血亲原则是爱的第一准则和基础,那么所谓超越的绝对公正的无私的爱便无法成其为可能,而这个世界则只有自私之爱的生存余地。血亲关系的自私之爱虽可理解,也可接受,但我们也不得不看到它显而易见的弊端,那就是在一个日渐走向不同地域都在融汇交流的世界里,非血缘血亲关系的人们,怎样去打破这个樊篱来建立起一种普遍的可靠的信任?如果是在基督信仰的上帝面前人人平等,人人皆是弟兄姊妹的传统里,这种在非血亲关系的人们之间要建立起一种普遍可靠的信任并非难事。但在没有这种信仰传统的地方和国家,在非血亲关系的人们之间要想建立起这种普遍可靠的信任就比较困难了。同一民族,种族之人尚且如此,不同民族,种族之人就更是如此了。”飞龙说道。
“的确是。”丹宏说道。
“还有一点就是,己之爱暖,他之毒冷,如果只有亲疏有别的自私之爱,则于外人却仍然是有可能因观念和利益之争而产生仇恨的。在自己亲人眼中是慈父,爱父,暖父,伟父,在他人眼中却可能就是魔鬼,恶棍,暴君,屠夫。这样的情形,历史上,人世间,比比皆是,多如牛毛。人们该怎样来思考这种现象呢?这样的世界是一个最不坏的世界吗?这样的世界没有更进一步的改进可能了吗?如果爱有亲疏分别,则世间苦难顿断。因此一个看似难以操作的爱人如己,爱你的仇敌,却恰好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就看人们能否去做到?就看人们对此能否有足够的信心?”飞龙说道。
“为什么十诫第一诫说除我以外不可信奉别的神?”丹宏又问道。
“因为终极价值只有一个,而别的都不是,或者是人们意念的虚造,或者只是一些中间价值。世界只有一个共同的起源,因此终极价值只有一个。到底谁才是那符合者,我的理解是得要具备四个条件,即全知全善全能唯一。有的信仰只强调全善,如那些关于极端道德的信仰,有的信仰只强调全知,如那些关于极端理性的信仰。二者都是有失偏颇的,前者因理性平衡的匮乏而导致信仰狂热,极端乃至恐怖,后者因道德平衡的匮乏而导致理性自负,自大与狂妄。一个只具备单纯全善的造物主能担待起宇宙的创造吗?一个只具备单纯全知的造物主能担待起良知的创造吗?这是一个既有良知与道德,又有逻辑与理性的宇宙世界,因此具备这种世界的创造力的造物主必定是同时具有全知全善全能的属性,即具有绝对理性与绝对道德的属性,同时这个造物主又是全能的。倘若在某一方面还有不能,那袘上面就还有比袘更强的,那袘就不能被称作是造物主。只有在袘上面再没有别的,袘就是最初和最终,袘就是原因本身,袘才能被称作是造物主,才能被称作是终极价值。”飞龙说道。
“因此就算单向度地强调全善与全知,道德与理性,人们也是没有能力做到在这些方面的全能的。”丹宏说道。
“是的,人是没有能力做到在这些方面的完美化与绝对化的,总有局限,断裂,欠缺,悖逆,裂伤,不足,不完美,不绝对,这才叫人,这才符合人性的真实水准。因此当我们要试图打造人间天堂的时候,我们已经错误地假想自己的人性与能力是能够达到完美化和绝对化的程度的,也就是可以达到一种无所不能的全能的程度的。正是基于这点,专制极权和独裁的治理方式才成其为一种正当,合理,应然。然而事实上只有造物主才是全能的,人断然不是。当人将自己摆在一个无力,未知,局限,断裂,欠缺,悖逆,裂伤的待被拯救的处境和位置上时,通过悔罪,纠错与救赎的方式,他就有了向更好状态改进的空间,冲刺的距离,发展的张力,就会变得越来越好。反之,当人把自己摆在一个人性道德能力与理性能力都可以达到完美化和绝对化的全能程度时,他便在道德与理性的方面都失去了一种向更好状态改进的空间,冲刺的距离,发展的张力。从而走上一种强调极端道德反而极端不道德,强调极端理性反而极端不理性的道路……”飞龙说道。
“因此对照全知,全善,全能,唯一这四种属性,我们就可以检验所有的宗教信仰与神明信仰究竟是不是终极价值与造物主了?”丹宏说道。
“是的。比如希腊神话中的神明,首先它是多神,已经不符合唯一性,不符合世界只有一个共同的起源的情形,因此仅此一点它已经不是终极价值与造物主。而且这些神不具有全善与绝对道德的特征,也不具有全知与绝对理性的特征,仅这两个方面的不具有,它已经失去了全能的属性,尽管它们表现出来某一方面有强大的法力。”飞龙说道。
“那西面的神州大陆的神明呢?”丹宏问道。
“神州大陆神话中的神明,也是多神论,且各各分管某一方面,因而也不符合唯一性,不符合世界只有一个共同的起源的情形,因而不是终极价值与造物主。再说在全善与绝对道德这个方面,中国的神明也不具备。至于在全知与绝对理性这个方面,就更不具备了。因此已不可能是全能,尽管它们好象法力也挺大的。就说盘古开天劈地,看似全能,却没有带着明显的全善与绝对道德的浓烈特征,也没带有明显的全知与绝对理性的浓烈特征。因而看似全能其实并非全能。首先在道德上,爱善上,认识上,知识上,逻辑上,理性上就不是全能。这样一个盘古显然无法担当起终极价值与造物主的称号。”飞龙说道。
“那么那东瀛扶桑的神明呢?”丹宏又问道。
“东瀛扶桑的神道教,虽然符合唯一性,但也不具备全善与绝对道德,绝对公正,毫无偏袒的浓烈特征。它强调的是一种本民族化特征很浓烈的神明,这本身就是一种带有偏袒性质的有失绝对公正与无私。而且这种民族化神明跟希腊神话和中国神话中的神明一样,还带有非常浓烈的世俗化和人性化的特征,它们所呈现的世界,仿佛是充满人性化欠缺与裂伤的世俗化人间在天庭的一个投影和翻版。”飞龙说道。
“那么那西亚以色列的犹太教呢?它也信奉的也是民族化的神明呀,怎么这个民族化的神明就成了如今具有世界性信仰的上帝了呢?”丹宏说道。
“以色列的犹太教的上帝具备了全知全善全能唯一的特征,因而也具备了绝对道德,绝对公正,绝对理性的特征,也就具备了终极价值与造物主的特征,但如果以色列人认为这样的上帝只属于是他们的民族神明,只保佑他们这个民族,他们才是上帝的选民,那么就把这样一个本是绝对公正的上帝理解成有所偏袒的了,把这样一个本是万有真源,世界共同起源的上帝降格退行为一个民族化的神明与护佑者了。然而上帝拣选人的标准并不是以民族性来划分的,而是以信仰的信心和勇敢。”飞龙说道。
“是这样的。”丹宏说道。
“信仰不仅要符合唯一性,要强调绝对道德与全善,还要强调绝对理性与全知。如果这方面强调得不够,则会使信仰变得不整全和残缺。如前所说,这个宇宙既是充满道德良知的,也是充满逻辑理性的,因此它的创造者必然要同时具备全善与全知两个方面,即要同时具备绝对道德与绝对理性两个方面,因而才可能被称为全能,倘若只强调绝对道德与全善这一面,势必就将造物主的能力理解得缺失。而失去逻辑与理性的平衡,如前所说就容易造成信仰的极端化,狂热化,乃至因这种偏执而造成恐怖化。而且也如前所说,就算只是单向度地强调全善与绝对道德,人也必须要认识到自己是没有能力做到在这个方面上的全能的,也就是人必须要认识到自己是没有能力做到在这个方面上的完美化和绝对化的,假如不是这样,人对于道德理想的完美化,绝对化实践就会导致出一种专制性与极端性来,由这种专制性与极端性反而会滋生出一种伪善和恐怖手段及行径出来……”飞龙说道。
“那么科学至上的信仰呢?”丹宏问道。
“科学至上的信仰强调了唯一性,强调了绝对理性,但却没有强调绝对道德。然而没有绝对道德的平衡,绝对理性会制造一个冰冷无情的世界。那么科学的每一项发现,创造和技术的提高,都可能意味着对人自身的危害与毁灭的威胁性反而更大,反而效率倍增。更何况在理性认知方面,人也是不具备一种整全化,完全化,完美化,绝对化的能力的,也就是人在理性认知上不是全能的。所以科学至上的信仰也不能担当起终极价值和造物主这一称号。”飞龙说道。
“嗯。”丹宏说道。
“但凡只在强调全知全善全能唯一中的某一项的信仰都无法担当起终极价值和造物主这一称号。而说到多神论,泛神论,民族神论这些,更多是一种神性世俗化和神性人性化,如前所说,即是神性世界被他们想象和期待成一个世俗人间的天庭投影和翻版。其它的诸如祖先崇拜,宗族崇拜,家谱崇拜,民族崇拜,种族崇拜,故乡崇拜,组织崇拜,集团崇拜,祖国崇拜,土地山川江河星辰崇拜等等,以及等而下之的圣人崇拜,圣君崇拜,名人崇拜,明星崇拜,乃至金钱崇拜,生理崇拜等等,都带有这种世俗欲望化和人性裂伤化的特征,属于一种中间层面的价值。人追求中间价值并非是不妥的,一则人有这个本能需要,二则它们之中也蕴妙无穷,值得探索和追求。不妥的是人把这些中间价值的东西当成是了终极价值本身,不妥的是人因为追求这些中间价值就忘了还有终极价值的存在。”飞龙说道。
“为什么人们要把这些中间价值的东西当成是终极价值本身?”丹宏问道。
“因为这些东西更容易被人性所接受?因为它们更符合人性的真实水准状况,故更容易被人性所接受。因为如前所说人性总是不愿意超越经验感受范围以外去思考问题,总相信眼睛看的见的世界,但实际上存在之谜是越出了人的经验感受范围以外的。人若不越出这个范围,便很难与那存在之谜的操纵者取得连接。这种不敢越出其实也是一种人性的胆怯和信心不足。为什么呢?高处不胜寒呀。正如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为无私的奉爱而献身和殉道的人一样,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敢于见证更阔大的世界更辽阔的的事物的。想想宇宙多大呀,大得让人想象不过来,所以还是呆在自己习惯了的经验世界的范围内比较好。总之我们不能简单地把所有越出经验感受范围之外的东西都称之为荒谬,而只相信自己经验可以证实的东西,只相信自己眼睛看的见的东西。在这个意义上人的思维世界都是主观,并无什么客观。或者对人而言真正的客观只存在于那个存在之迷的操纵者。”飞龙说道。
“嗯,我认同。”丹宏说道。
“身体若千变万化,我还是我。灵魂若千变万化,我就已经不再是我。所以身体与灵魂,哪一个更真实呢?”飞龙说。
“灵魂。”丹宏答道。
“所以谈到拯救,身体的拯救和灵魂的拯救,哪一个更永久呢?”飞龙说。
“灵魂。”丹宏答道。
“可是什么样的灵魂才能得救呢?是乐于见到创生的灵魂还是乐于见到死亡的灵魂呢?是乐于去制造创生的灵魂还是乐于去制造死亡的灵魂呢?是有益生的灵魂还是害生的灵魂呢?”飞龙说。
“前者。”丹宏答道。
“灵魂能存在乃在于它的创造者对它的创生,生命能够存在乃在于它的创造者对它的创生,这创生是爱,不是恨。因爱才会去创生,因恨就只愿去毁灭。这创生是善,不是恶。因善才愿去创生,因恶就只会去毁灭。这创生是真,不是假,因真才愿去创生,因假就不会去创生。这创生是美,不是丑。因美才愿去创生,因丑就只会去恶心,去成为愉悦的障碍,去成为阴暗和毒怨内心的来源。这美乃是指灵魂之美而并非指身体之美。身体不够美的,可以藉着灵魂的美而使自己变得美起来。拯救的本质既然在灵魂,真善美爱的本质也就在灵魂。假如我在死中复活,第一个有反应的便是我灵的感知,我灵既然能感知,就说明它被一种超然的能力置于那样。”飞龙说道。
丹宏点点头表示认同。
“如果我们肯定悔罪是向善的必须,那么就必得要问这罪该向谁悔?是向自己悔吗?自己尚是欠缺,裂伤和悖逆的人呢,怎么去承接那罪体的倾诉?是向他人悔吗?他人也是欠缺,裂伤和悖逆的人呢,怎么去承接那罪体的倾诉?罪体能向罪体悔罪吗?显然无法承接和解决。只有一个无罪体才能承接和解决。这个无罪体是物质吗?如果是,它又怎么倾听这悔罪的声音?它又怎么解决这罪体的困境与痛苦?显然它不具备这种性质和能力。因此只有一个具备倾听和解决罪体的困境与痛苦的大能存在者才能承接人灵的悔罪。显然,这就是上帝。”飞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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