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行走江湖结识好友
一径通幽凉夏至,日光星点叶隙间。风送蝉鸣回声杳,涤荡温柔似呢喃。
一位十七八岁面如冠玉的俊美少年正骑着一匹小白马悠闲走在通往南方的官道上。
这少年名叫张志,他是奉父亲之命孤身出去到江湖中历练,临行时,父亲千叮咛,万嘱
咐,让他凡事忍让三分,千万不可与人发生争斗。实在不行,就逃跑或是求饶。因为父亲并
未传授他什么武功招式,只教他习练了十几年的吐纳之法修炼内劲。此番让他出来历练好得
些阅历经验,回家后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交待他。
话虽如此,但他父亲深知张志生性倔强,宁死不屈,要是遇上高手,动手时一味蛮斗狠
拼,非送命不可,心中亦甚是担忧。又给他讲道理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当真遇上了凶险
危难,须得忍一时之气,日后练好了功夫,再来找回场子。这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却不是胆小怕死。这句话,你要记住了!”
张志点头答应,却不解父亲既然这么说,为何一直不肯教自己武功招数?他向父亲磕了
头,上马向南而去。驰出十余里,地势陡高,道旁高山夹峙,怪石嵯峨,张志初次出道,见
了这般险恶形势不觉暗暗心惊,凝神前望,心想:“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事就害怕,还像
话吗?。”心念中便继续驱马前行。
道路愈来愈窄,转过一个山坳,突见前面四个大汉拦在路中央,看着不像什么好来路。
张志心中突的一跳,暗道:“该不是遇见劫匪了吧?”
只听一个汉子粗声粗气地道:“小子,你这匹马不孬。来,给大爷我瞧瞧。”
张志听这话音,知道定是遇上劫匪了。心中来了火,本欲理论,但想到父亲对自己的告
诫,便强忍了这口气。
眼见身右山高壁立,左边却是望不见底的峡谷,云气蒙蒙,不知多深,不禁有些胆寒,
心想:“父亲叫我不必动手。我就放马疾冲过去,看这几个土匪让不让路。”心念中,一提
缰绳,双腿一夹,白马如一支箭般向前冲去。一边扬声大叫道:“好呀!马来了,就给你们
瞧瞧吧!”那马去得好快,转眼间已奔到四个大汉身前。四个大汉忙不迭的闪身避让。白马
一阵疾奔,转眼就把四个大汉甩在身后。
四个大汉气的破空大骂,其中一个汉子还把手中的刀飞掷过去,但未等追得上马上的张
志,长刀便掉落下来。
张志回头看时,登时吓得心头乱跳,心中暗自发怒,忖道:“彼此无冤无仇,这些劫匪
光天化日之下便要劫马行凶,简直目无王法!”他生怕四个汉子追赶,纵马疾驰,过了个把
时辰,已奔出好几十里路,这才放下心来,下马休息。
想起方才所遇到的事情,心中暗道:“这就是江湖么?都说江湖路难行,此言诚不虚!
”休息了一会儿,又上马继续赶路。
快到傍晚,便来到刘家集。
这刘家集是南北往来必经通道,人烟稠密,市肆繁盛。张志手牵白马,东张西望,这些
年他都随父亲隐居在山里,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城市,因此到处充满好奇,来到一家大酒店之
前,但觉腹中饥饿,便把马系上门前马桩,进店入座,要了几样小菜和一壶酒,惬意地吃喝
起来。
正吃得痛快,忽听店门口传来吵骂的声音。他心头一惊,暗道:“该不是遇上偷马贼了
吧?”担心白马,急忙奔出店外。
却见两名店小二却正在大声呵斥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小叫化:“喂!小要饭的,
讨口也不是这等讨法,哪有紧盯住人的,等晚点再来分残余。”
那小叫化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满面油腻,衣衫褴褛,看不清楚本来面目,手里拿着一个
馒头,露齿一笑,齿如编贝,莹洁无比,却与他全身极不相称。眼珠漆黑,甚是灵动。
店小二叫道:“干吗呀?还不给我走?”
那小叫化气道:“哼,走就走。”
张志见他可怜,知他饿得急了,忙抢上去拦住,道:“且慢,他是我朋友!”
店小二惊得张口结舌,期期艾艾地道:“他是客官的朋友?
张志道:“不错!”然后向小叫化招呼道:“兄弟,过来一起吧?”
那小叫化大喜道:“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小叫化走到桌边坐下,张志吩咐店小二再拿饭菜。店小二见了小叫化这副肮脏穷样,
老大不乐意,叫了半天,才懒洋洋地拿了碗碟过来。
小叫化冷冷地道:“别狗眼看人低,真当小爷是要饭的不成!”说着,从破衣服里摸出
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银子,道:“怎么样,够不够来这里吃上十次?”小二直了眼,半句话也
说不出来。
这一来,招来了许多惊异的眼光,张志也心中一动,暗觉这不起眼的小叫化并非一般人
。只是他明明不缺银子,为何却穿成衣服叫化子模样?
小叫化又扯着嗓子叫道:“捡好的端上来,外带一壶上等酒,小爷吃乐了有赏。”
那些酒客连酒也忘记喝了,直着眼望这小乞丐,有人悄声道:“八成这小要饭的发了横
财!”
“嗯!大概是八辈子当乞丐,一朝发了财,来过瘾的。”
“有意思!”
小叫化没转头,冷冷地道:“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就乖乖闭上嘴巴。
那说话的酒客是个关东大汉类型的人物,眼一瞪,粗声暴气地道:“他妈的,你小叫化
敢说你大爷是土包子?”
张志恐闹起事来,忙阻止道:“兄弟,算了!”
小叫化转头斜睨了那大汉一眼,冷冷地道:“怎么,不服气?”
大汉一拍桌子,虎地站起身来。喝道:“看大爷我让你像狗一样爬!”说着,便要动手
。
小叫化在桌布上一摸,道:“小二,桌子不干净,先擦干净了再端菜!”口里说着随手
捡起一颗饭粒,悄然弹出,这动作,除了张志谁也没看到。
那大汉一手按着桌沿,直挺挺地站着,额上青筋突起,汗水也随着冒出,两只牛眼瞪着
,像是痛苦的样子。
张志心中一骇,暗道这小叫化原来是一名深藏不露的高手,自己是望尘莫及。
小二摆了杯筷,酒菜随着上来。小叫化若无其事地斟上酒,道:“兄台,吃吧!”
张志甚是尴尬,原本他想请这小叫化吃饭,哪知道却反而成了这小叫化做东了,一时不
知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阵子,酒客们和小二才发觉那大汉情形不对,但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
没见人出手,不由全傻了眼。
张志虽然只练过身法和内劲,却也对武功一道内行,知道是小叫化搞得鬼,低声道:“
兄弟,算了,一个粗人,饶了他吧?”
小叫化嘻笑道:“兄台,看你面上,今天就饶了他!”说完,悄悄弹了一指,那大汉痛
苦顿消,狠瞪了小叫化一眼,狼狈至极地奔出店门去了。
那小叫化挥挥手,又跟张志谈论起来,这次倒是换了另一幅样子,一改方才的刁蛮之气
。两人酒逢知己、相谈甚欢,不知为何,张志竟感到了生平未有之乐,觉得这小叫化亲切无
比。
一会酒席吃完,两人出得店来,朔风扑面。那小叫化似觉寒冷,缩了缩头颈,说道:“
今日与兄台相谈甚欢,实乃人生乐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张志见他衣衫单薄,忽生怜惜之意,道:“兄弟,等等!”
小叫化道:“还有何事?”
张志脱下狐裘,披在他身上,说道:“兄弟,你我一见如故,看你衣衫单薄,请把这件
衣服穿了去。”说着,把那狐裘递了过去。
那小叫化也不道谢,披了狐裘,飘然而去。方走出数十步,回过头来,见张志手牵了白
马,却又走了过来。
张志诧异道:“贤弟可还缺少什么?”
小叫化笑吟吟地道:“兄台,小弟我相中了你的一件东西,不知可肯割爱否?”
张志诧异道:“兄台相中了什么?”
小叫化一指他手中的白马,道:“我看你这匹白马不是凡种,很是喜爱……”
张志一怔,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讨这匹白马,他虽然爱惜这匹坐骑,但并非吝啬之人,只
是担忧没了坐骑如何回去,但想到自己身上带了足够的盘缠,再购置一匹坐骑当不成问题,
便慷慨道:“好,既然兄弟喜欢,那就领去吧。”说着,把缰绳递给小叫化。
小叫化其实本是随口说说,开个玩笑,毕竟这匹不同凡种的白马价值不菲,自己与他不
过萍水相逢,虽然这张志看起来像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也料想不会答应,只是想看看这老
实人如何出口拒绝。哪知他竟然真的慷慨赠送了,实在大出意外之外,不禁愕然,心中感激
,难以自已,黑白分明的双眸中含着热泪,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话。
张志见他不言不动,诧异道:“兄弟,你怎么了?”
小叫化虽是目中含泪,却又展颜一笑,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油垢,笑道:“兄台,那就
多谢了!”
张志对白马嘱咐道:“我把你送给了新主人,你可要好好听话。”拉住辔头,轻轻抚了
抚马颈,道:“兄弟,你上马吧!”
那白马虽是不舍的张志,但倒也很是通灵,乖乖地让小叫化翻身上马骑上。张志放开了
手,在马臀上轻轻一拍,小白马绝尘而去。
等到小叫化与白马的身形在转角处消失,张志才转过身来,眼看天色不早,便去投了客
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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