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折梅侠隐记》第八章:鸳鸯赴死,托付遗孤 1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混沌教,议事堂内。

杨坤泪流满面,指着众人,大声斥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杀了我爹?这难道也是你们的计划吗?”

杨坤听闻爹无故惨死,心里料到是混沌教干的,悲痛之极,竟当面呵斥独孤异。

烟柔怒斥道:“你竟敢对教主这般无礼,你是不想活了吗?”

独孤异抬手示意烟柔住嘴,只微微一笑道:“杨坤,你不是一直埋怨你爹不传教主之位给你吗?现在他死了,没有人再阻止你,这岂不正合你意,岂不妙哉?”

杨坤心里虽记恨爹,但毕竟血溶于水,亲人永远离去,他自然难受得紧。

没想到独孤异竟这般歹毒,置爹于死地,他心里暗暗发誓,等他当上教主必报此贸首大仇。

独孤异随即吩咐身旁的夜莺取来泯仇剑,他把剑交到杨坤手上笑道:“如今光明教群龙无首,众护法也在四处寻你。你拿着泯仇剑归教,自能名正言顺地继任教主。”

杨坤双手接住宝剑,百感交集,心里又悲又喜。

悲的是自己竟成了独孤异帮凶,为虎傅翼。

喜的是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得以统治光明教。

这时,夜莺进来禀道:“启禀教主,刚刚有探子来报,今早琅琊派已遣暗人到光明教南护法陆雄英家。此刻,估计已经抵达了。”

独孤异满意道:“好,那我们就隔岸观火,看一场鹬蚌相持的好戏,坐收渔翁之利。哈哈哈...”

独孤异嚣张地大笑几声,倒让杨坤一头雾水。

什么琅琊派?为何来陆大哥家?独孤异到底在谋划着什么?一股脑的问题全然无解。

******

已是中午时分,艳阳高照,火伞高张。

光明教此刻一片肃穆景象,门外挂着两个白灯笼,檐牙白幅上贴着一个硕大的“奠”字。

全教上下统一着白色褂衣,头带白色麻巾,敛声屏气,无人言语。

灵堂里,杨玉棠安详地躺在沉木紫棺里,两旁摆着灵柩和几支花圈。

只见花圈上的挽联题着:“悲声难挽流云住,哭音相随野鹤飞。”“音容已杳,德泽犹存。”

在灵堂正中央,香案上摆着杨玉棠惨灰色的遗像。

两边柱子上,白联题字:“鹤驾已随云影杳,鹃声犹带月光寒。”

横批:“驾返蓬莱”

整个灵堂仅诸教众依次烧香跪拜吊唁,而无武林其他人士。

原来高鑫一早就封锁了消息,以免招来大祸。

皇甫懿德此刻正披麻戴孝,长跪在堂前,一张一张地将纸钱投鼎里烧成灰烬,为自己最尊敬最亲爱的师父送终。

师父的音容笑貌,还一点一点浮现在眼前。

正是: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帘屏既毁撤,帷席更施张。游尘掩虚座,孤帐覆空床。寝息何时忘?沉忧日盈积。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

这时,一手下急忙进了堂来,向高鑫躬身道:“禀护法,少主还没有找到。”

高鑫命令道:“再加派些人手,就算掘地三尺,也务必在天黑之前找到少主,确保他的安全。”

“是!”

那手下应声后便退下了。

可没过多久,他又突然飞快跑进堂里道:“禀护法,少主他...他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杨坤两手端着木盒子,着急地冲了进来。

见到眼前这番情景,他潸然泪下,手里的盒子也倏地滑落在地。

他慢慢地靠近杨玉棠的紫棺,且行且跪,声泪俱下道:“爹,孩儿不孝,竟未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

他的悲痛绝不亚于皇甫懿德,尽管爹平常那般对待他,仍依旧磨灭不了这血浓于水的父子之情。

一旁的高鑫慰道:“少主,逝者已逝,你且节哀顺变罢。”

******

杨玉棠的奠礼举办完成后,皇甫懿德和杨坤坐在大堂的紫檀木交椅上,相顾无言。

堂下,郭靖安拱拳问道:“少主,你昨夜去了哪里?是否被人劫持?我等寻你半天也没结果。”

“不错。那晚,我被人威胁带走。她是混沌教的高手,一把大刀架在我脖子之上,险些要了我的命。我后来趁她睡着才得以逃脱,没想到我爹他...他竟...”

杨坤武功低微,胡编乱造的功夫倒是一流。

众人都为少主惊险经历捏了把汗,纷纷感叹道:“少主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皇甫懿德却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指了指那只木盒子疑问道:“敢问少主,泯仇剑为何在你那?”

目光咄咄,似在质问。

杨坤眼神躲闪,头脑飞速运转着,他只胡诌乱扯道:“我那时在混沌教,瞧见泯仇剑在独孤异的手中,便暗暗留了个心眼。待那独孤异外出之际潜入他房中,一阵翻找,好不容易将它盗了出来。之后再不敢逗留,速寻机逃了回来。”

西护法谭启秋道:“莫非那泯仇剑是被混沌教的人盗走的?真是可恶!”

皇甫懿德半信半疑,他早就怀疑此事与混沌教脱不了干系。

郭靖安提议道:“如今教主驾鹤仙去,当下光明教群龙无首。还是先让皇甫贤弟继任教主,其他事宜待尘埃落定后,再行定夺罢。”

谭启秋也附和道:“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教也不可一日无主啊,新任教主之事确不可拖延。皇甫兄,你还是尽快继位罢。”

皇甫懿德抱拳道:“承蒙各位护法信赖,懿德定肩负本教责任,誓不辱命,还本教往日安宁。”

杨坤听完,见眼前之局势是众护法一齐拥护皇甫懿德,心里就不乐意了。

他霍然起身,声如裂帛地大喝道:“真是可笑!皇甫懿德,你有何资格继位本教教主?大家可看清楚了,如今泯仇剑可是在我手中,我是货真价实的少主,这教主之位自然是由我担任!”

三护法听完杨坤理直气壮的话,皆面若死灰,愕然而又无言以对。

皇甫懿德怔了一怔,只好无奈地抱拳歉道:“既然泯仇剑在少主这,少主继位自是理所应当。在下鲁莽,冒犯了少主,还望少主饶恕。”

皇甫懿德本来有意继任教主,可听了杨坤这般说辞,只好黯然作罢。

三护法表面不言语,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们都知道这教主之位,皇甫懿德比杨坤可谓胜任百倍。

怎奈教主已故,少主有本教圣物在手,实在难以反对。

而杨坤见他们默许,心里甚是开心,丧父之痛已全然抛于脑后了。

就在这时,许久没露面的南护法陆雄英大步走进堂来。

他向杨坤和三护法行了礼后,径直面向皇甫懿德,嗄声道:“皇甫贤弟,大事不妙了!我赶马归教途中,不料看见你的妻儿,被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给带走了。”

“什么?”

皇甫懿德心胆俱裂,甚是震惊。

皇甫懿德五内俱焚地问道:“陆兄,你可知他们被带到了何处?”

陆雄英道:“那些黑衣人轻功十分了得,当初我一路尾随,半途竟还是跟丢了,只能大概地知晓他们的踪迹。”

皇甫懿德迫切央求道:“那烦请陆兄速带我去寻找,我绝不容许他们有任何的闪失。”

陆雄英应道:“好,那你随我来吧。”

大家都为皇甫懿德的妻子提心吊胆,谁也没发现,他嘴角竟悄悄扬起诡谲的笑容。

皇甫懿德拱拳道:“诸位,在下妻儿有难,懿德实在不放心。我暂且先行离开,还望各位谅解。”

高鑫道:“你既有事,还是快去处理罢。这里的事情,由我们几个搞定。”

皇甫懿德再向三护法及杨坤拱拳后,便偕同陆雄英出了教。

二人纵身打马,疾驰而去,扬起的阵阵滚尘,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着。

杨坤望着陆雄英的背影,想起独孤异云里雾里的话,顿时满腹狐疑。

******

皇甫懿德和陆雄英两行人马,带着两股烟尘,疾驰而至,来到一丘山坡处。

陆雄英突然勒马道:“她们就是在这里失了踪迹,后来不知他们往哪去了。”

皇甫懿德旋即飞身下马,犀利的目光逡巡,环顾四周,但见坡上赫然立有一石碑。

石碑上刻了“落石坡”三字,想来必是这丘坡的名字了。

周围落叶满地,像铺了几层棉被般,踩在上面,沙沙作响。木叶深处,蝉声摇曳。

阳光透着树叶间的缝隙,倒出斑斑点点的疏影,枝条伸展,树影婆娑。

这里听不到丝毫鸟叫虫鸣,万籁俱寂,静到令人窒息。

“陆兄,你觉得他们会将我妻儿带往哪个方向呢?”

皇甫懿德茫无端绪,遂转过身想要去询问陆雄英,却突然目瞪口噤、舌桥不下,带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脸色,慢慢地往后直退着。

只见陆雄英一脸杀气,鹰目硕如铜铃,他手里的剑早已不动声色地,探到皇甫懿德喉咙前两寸处。

皇甫懿德不虞此举,大惊道:“陆兄,你这是何意?”

陆雄英剑眉一轩,冷冷道:“皇甫贤弟,别怪陆某狠心,陆某也是逼不得已。”

说罢,他手中的剑一颤,抖起一溜寒光,剑刃如匹练,斜斜刺向他肋下。

皇甫懿德骤然一惊,身子灵活一旋,滑开三步,再翻身后掠,堪堪避过七剑,躲过了这七招致命杀手。

他感到莫名其妙,便趁自己尚且歇得一口气,不解地问道:“陆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突然要杀我?”

陆雄英涨红了脸,也不言语,没有片刻犹豫,又递出长剑,轻轻一抖,但见剑影重重,剑花点点,剑尖嘶嘶作响。

长剑化为一片光幕,毫不留情地卷向皇甫懿德,一弹指顷,已攻出六剑,剑如抽丝,连绵不绝。

皇甫懿德身形半转,避开来势较快的几剑,脚下借着落叶纷飞而升之力,双臂翼张,刷地拔身而起,不消数点,便已落于数丈外。

他身法飘逸,就像是在花间漫步一样,安详而自然。他的轻功,已达到了“凌空步虚”的境界,那分轻灵,几乎令人瞬间忘却重量的概念。

陆雄英心里暗暗称奇,剑随身走,下一秒,皇甫懿德眼前一花,他的人已瞬间跟来,两人距离不足二尺。

皇甫懿德目定口呆之余,又连忙追问道:“陆兄,你有何苦衷,可向我一一道来,凡事都一定可以解决的。”

陆雄英黑脸一沉,冷冷道:“你莫怪我欺骗你,你妻儿并没有被人带走。我是故意引诱你至此,废话少说,今天无论如何我是杀定你了。”

紧接着,他的长剑挟着一团绚丽的光华,左右挑动,剑光一闪,走中宫入洪门,正面逼近皇甫懿德近侧,狠狠戳出一招。

皇甫懿德暗叫一声“不好!”,临危不乱,脚下巧踩七星,连退七步,继而又脚步一错,将门户守得严密,无懈可击。

陆雄英耐心地乘隙紧攻,抢占先机,几十个回合后,他看准破绽,中途撤招变式,沉肘挫腕,反剑上引,一招拿手的“天坤倒悬”,疾削皇甫懿德的右腕。

右腕正是皇甫懿德薄弱罩门,若是被削中,定一命归西。

他心头一凛,吓出一身冷汗,背脊直发凉,丰富的作战经验,令他很快冷静下来,沉着应对。

但见他脚跟半旋,及时护住右腕,左掌猛如饿虎,虚晃几招,麻痹对方,借以偷得时间撤步抽剑。

只听“锵锒”一声,一柄湛卢宝剑已被他反手撤在手里,剑作龙吟,剑气森森。

两人兔起鹘落,一交上手,剑光便如梨花错落,更如水银倾盆,高手对决,场面壮观。

陆雄英与皇甫懿德剑术同承一脉,剑法却是大相径庭。前者急遽迅猛,攻守兼备,快剑如电,后者轻灵飘忽,主守鲜攻,步步为营。

斗了几百回合,两人始终针尖对麦芒,旗鼓相当,一时难分伯仲,谁也甭想占到半分便宜。

皇甫懿德忽然主动撤剑,转身几个起落,笔直掠上不远处的松树梢顶上。

陆雄英见状,身形暴缩,如影附形,赶紧追了上去,纵身几个起落,以凌厉的收势与皇甫懿德相对而立。

日渐西偏,酷夏赛火,此间的空气竟然异常冷冽。

两人鏖战许久,但闻剑气啸风,树叶猎猎作响,被震得簌簌飘洒,松果也纷纷掉落,宛如美人的珠泪般落下。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