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脑筋啊,伤脑筋……沈依依坐在床沿上,看着立柜犯愁。这时小胡椒洗完碗进来,一边朝下拉袖子,一边问她:“小姐,刚吃完早饭呢,要不要去院子里走走?”
沈依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拍拍身边的床沿子:“来来来,坐下,问你点事儿。”
真是的,哪有大小姐亲自管家的,有事儿问丫鬟嘛!
大概“沈依依”从未这样对小胡椒讲过话,小胡椒人在床沿上坐下了,脸上却还是一片茫然。
沈依依揽住她的肩,问她道:“你跟我说说,咱们有哪些家当?”
小胡椒还是很机灵的,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眼睛一亮:“小姐,要值钱的东西,是不是?”
当然,既然要跑路,就只能携带金银细软,不值钱的东西谁带它呀,沈依依点了点头。
小胡椒迅速跑到立柜前,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柜门。
原来钥匙在小胡椒那里,怪不得她没找到。古代的千金小姐果然都是不管事的,大小物品都由丫鬟管理,即便私奔在外也没例外。刚才幸亏她没翻箱倒柜,不然都是无用功,问小胡椒算是问对了。沈依依脱掉鞋,盘腿坐到床上,看着小胡椒从立柜里掏出个小包袱,掉头跑了回来。
小胡椒把包袱搁到床上,打开来,道:“小姐,您看,咱们所有的银子全在这里了。”
包袱里有一摞银票,一共一千两,还有三锭小元宝,和一些散碎银子。沈依依当了这么多年的厨师兼食材采购员,手准得很,一掂就知道,这元宝是十两一锭,一共三十两。
那一摞银票,上面印着昌隆票号的字样,其中有一张编号八十八的,边角上沾染了一点金疮药的痕迹,看着像是个卡通形状的猫头,十分有趣,她不由得拿起来,多看了几眼。
沈依依放下银票,问小胡椒道:“还有别的吗?”
“还有首饰!”
小胡椒说着,要去抱妆奁,沈依依伸手拉住了她:“首饰我都看过了,上面有沈家的表记,没法典当或变卖,不用带了。”
“还有衣裳,都是好料子,小姐要不要带上?”小胡椒指了指那两口大箱子。
带着两箱衣裳跑路?沈依依很想白她一眼,忍住了。
小胡椒突然“啊”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沈依依:“差点忘了,还有这个。”
这是什么?小胡椒的掌心里,躺着小小的一枚印章。印章是木制的,没有任何雕花,黑漆漆的很不起眼。沈依依接过来,发现这枚木印章,居然分量不轻,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她将印章翻过来,上面刻着一个“沈”字。
沈家的印章?那应该是从家里带来的了。这是“沈依依”的私章吗?看起来不像啊……沈依依把印章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随口问小胡椒:“这东西哪里来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既然是小胡椒拿出来的,肯定是“沈依依”自己的东西,她能不知道来历?她可不想装失忆……
谁知小胡椒并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来,反而扭扭捏捏地道:“小姐,我不是说过吗,这是从老爷的书房里‘顺’出来的。但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想临走前,从老爷的书房里偷点值钱的东西出来,谁知道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搁在书架上,我一不留神,就给扫进袋子里了。”
原来这印章,并不是她的,而是“沈依依”她爹的。听小胡椒的口气,这印章还挺重要?沈依依想引着她多说点,故意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私章而已,他发个遗失声明,然后再刻一个新的就行了。”
“私章?!”小胡椒的音调骤然高了八度,“小姐,您说什么呢?!这哪是什么私章,这是咱们沈家大当家的印章啊!”
好,够了!这句话的信息含量很多!首先,她爹是沈家的大当家;其次,这枚印章是沈家大当家的标志……等等,沈家不是武昌府有名的富商吗,沈家大当家的印章,如此重要的东西,她爹就随手搁在书架上?!这东西不该藏在锦盒里,高高地供起来吗?
沈依依把印章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这次不是套话,而是真心质疑了:“这是沈家大当家的印章?你是不是弄错了?如此重要的东西,老爷怎么可能搁在书架上?怕不是个赝品吧?”
“不可能是赝品,私刻大当家的印章,是违反家规的;再说咱们老爷本来就是大当家,他也没必要刻一个假的呀。”小胡椒很肯定地道。
有道理……沈依依点点头:“好吧,也许是他刚用过,随手就搁书架上了,还没来得及收好呢。”她对着印章哈了口气,在掌心印出一个“沈”字来,问了个她很感兴趣的话题:“现在这印章在我手里,那我就是沈家的大当家了?”
小胡椒露出满脸怪异的表情来:“小姐,就算您是沈家的大当家,您敢回去吗?只要您踏进沈家半步,就会被抓去浸猪笼吧?”
浸猪笼???沈依依穿越至此整整半个月,头一次彻彻底底地惊住了。作为一个生长在开放性社会的新新女青年,她真没把私奔当回事,听了小胡椒这话,她才真真正正地头一次意识到,这是一个封建礼教吃人的社会,尤其对于女人,特别地严苛,特别地不公平。
浸猪笼,可比吴德可怕多了!沈依依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小胡椒的胳膊:“那我们就算离开了吴德,也不能回武昌府,是吗?还得提防沈家派人来抓我们,是不是?”
小胡椒惊诧地看她:“小姐,您现在才想起来担心这些?当初我跟您讲道理,劝您别私奔的时候,您不是说您不怕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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