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进城人群却掩盖不住王全安愁苦的心情,自吐鲁番叛乱以来带着老婆和六岁的儿子一路辗转流落道京城已经四月有余,靠着代写家书和帮人扛包勉强度日,眼见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每日揪心于草棚中的妻儿是否能安全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王全安如往常一样低着头准备进城找些活计,刚刚走进城门,见城门一侧里三层外三层,耳旁一些传来太子殿下招工开荒告示朗读之声,王全安犹如抓到一颗救命稻草一样,用着瘦弱的身躯奋力地扒拉着人群一点点向里面挤进去。
王全安好不容易挤入进里面,感觉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看这眼前告示也来不及喘息,开始上下仔细阅读起来。这一看顿时让王全安喜出望外,不仅有三两白银工钱可拿还包吃住,如果想留下还能获得土地的耕种权,惊喜过后,王全安愁云再次袭来,差事虽然好差事,但又如何让自己忍心丢下妻儿。
王全安心怀忐忑抱着一丝希望走向长桌,对着长桌后坐着的两位公公和一位官府文吏行儒礼问道:“敢问两位公公和这位提控(明朝百姓对吏员的尊称)这招工可招女工?”
两位公公支支吾吾半天道:“我们就是听差打杂的下人,这个还真不知,你若想询问,等一会我们张公公过来巡视问他老人家便知。”
王全安这边刚刚谢过,哪位文吏突然问道:“你可识字?”
就在王全安刚要回答那个文吏的问话,一个中年公公带着两位随从过来,长桌后的三人见来人,急忙起身行礼,其中一名公公上前耳语一番,来者正是张永。
张永上下打量王全安,身穿一身儒衫虽有些破旧但还算干净,张永突然意识到什么直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可识字?”
王全安见此人必是主事之人深深一礼道:“见过这位公公,生员王全安,沙洲府人,吐鲁番叛乱携内子与七岁犬子避难京师,我夫妻二人皆识文字。”
张永一听王全安的称呼十分惊喜,昨天招募一天张永深感自己身边识字之人太少,如果不是顺天府派来一些文吏协助,自己恐怕只能雇人帮忙了,这两日正愁等去盘山开荒之时身边缺少识字之人,这统计一事不知何人来着,这老天爷就赐个自己一个秀才公,更难得是还有识字的女人。
张永虽然心中喜悦面目却无丝毫变化继续道:“王相公,你的情况我也了解,咱家念你们也不容易,便安排你妻子帮厨,你妻儿的住处伙食咱家就帮你解决了,到时手就劳烦王相公帮咱家记记账目。”
王全安没想到这位主事的公公如此好说道连连大礼拜谢:“谢公公活命之恩,在下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未敢问公公尊姓。”
张永微微抬起下巴道:“咱家乃东宫总管张永,以后你就直接听咱家差遣,这几天你就先在这里协助登基流民,等过几天随第一批开荒人员前去盘山,做好钱粮、工具的统计,要知道这可是太子殿下为救西北战乱流民自掏腰包的钱财。咱们办事的人可不能辜负了太子殿下爱民之心,一笔一笔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王全安十分感激的向着紫禁城的方向连连叩头,连连呼喊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全安一一将张永的交代的事情记下,并在招工薄上做好登记,急急忙忙出城将着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妻儿和一起逃难的西北流民。
翌日,王全安带着一百来号西北难民前来,个个都是青壮之人。将着一百来人交给昨天的文吏,开日做好自己的登记工作。
日头西斜,王全安站起身活动活动因一天登记工作而僵硬的身体,不时的扭扭脖子、抖抖手腕。这时张永再一次出现。
王全安见张永过来连忙行礼道:“生员王全安,见过张公公。”
张永挥了挥手示意王全安免礼道:“王相公,以后见咱家就不要如此多礼,大家都是自己人,盘山的第一批临时住所已经搭建完成了,明日你与你的妻儿就与第一批流民一同前往,”说完从腰间解开一个牌子递给王全安继续道:“这是咱家信物,你将这个信物交于那边主事的公公协助他做好登记和账目记录。”王全安接过牌子揣入怀中。
二日,清晨,尽千名身着褴褛的流民登上顺天府安排的几十辆拉货的马车前往盘山。
日当正午,马车停下的晃动将抱着儿子昏昏欲睡的王全安晃醒,牵着儿子的小手跳下马车,双目张望,便见荒野上排列的整整齐齐二十间长长的土坯房。
王全安心里便是踏实下来,总算有个可以过冬的房子了,便开始在载着女人的马车中间寻找自己的老婆,很快便看见自己老婆,牵着儿子一起向老婆的方向走去。
王全安儿子王儒修见妈妈,飞奔过去扑向妈妈的怀里,王全安也急切来到自己老婆的面前,看着老婆自从和自己逃难以来一直愁苦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暖意,自己的心里总算好过一些。
众人在随行的顺天府官差地带领下齐齐站在土坯屋前,一个二十左右岁太监站在众人前大声说道:“咱家叫魏彬,暂管开荒的前的筹备工作,主要就是给大家搭建吃住的地方,你们第一批到达的人也将一同协助搭建房屋,一遍后续人到来有房可住。”
说完魏彬又指了指不远处一棵大树挂着的铜钟说道:“每日天亮钟响就是起床之时,咱家丑话说在前面,钟响一刻钟后没有出来洗漱的,别怪咱家叫人用木棒叫你们起来,都听明白了没有?”
只见下面参差不齐的喊着什么的都有,魏彬听见虽然很是不满但也无办法,总不能把他们当军人吧。也就无奈的摇摇头问道:“谁是王全安,王相公。”
王全安一听喊自己的名字,扒开人群上前一礼道:“见过魏公公,生员王全安。”
魏彬上下打量一下继续问道:“你就是王全安?”
王全安一下明白过来,将怀中张永交给的牌子拿出来递给魏彬道:“这是临行前张公公交于在下信物。”
魏彬接过牌子看了一下便向众人继续道:“大家以后听清楚了,以后无论提取银钱,器材,物料,还是粮食做饭,就要先向这位王相公交代数量、取的是什么。以供王相公记录,听明白了吗?”
下面又是一阵参差不齐的应答的声音。
魏彬也没有他法只能继续道:“现在就由顺天府的官差,带领大家前往住处,男女分住,如果有小孩,男孩跟着爹,女孩和四岁一下孩子跟着娘。”
官差开始分批带领男女前往那二十间土坯房走去,每个人脸上的都露出笑容,三五成群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东指指西指指。因为他们不用再担心这个冬天的某一夜晚,在不知不觉的睡梦中死去。大家在此地看到了生活会慢慢变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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