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葛歌的短信准时到达：致亲爱的程先森——今天爱你的葛小姐过得有点刺激，有点心慌，有点奔波，可是却非常愉快，不见你的三十小时，你给我下的魔法又严重了，想念你十分。祝你有个奶油般的甜梦!——爱你的葛小姐

程博青一想到葛歌今天躲着藏着的画面，不知不觉就笑出来了，看来这就是她所谓的改变方式。

程博青从袋子拿出个奶油蛋糕，一向不喜欢吃奶油的他觉得其实奶油也没想象中难吃，起码它的甜会让人心情变好。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程博青都有收到葛歌的短信，内容大致都是：“我貌似中了相思毒，就要毒发身亡。”、“程博青，我可以见你了吗？好想你……”、“程博青，今天忘记带伞，淋雨了……”“程博青，我生病了，快来看我。”、“不理你了。”

程博青翻了翻最后条短信，已经是三天前的事，真生病了？要不要打个电话问候下？还是已经好了不想理他了？

程博青心急又害怕，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打了个电话过去，尚未接通就挂掉，无奈地发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像个刚初恋的毛头小子。最后还是决定打个电话过去。

“程博青，实验结果出来了，快过来！”

“这就来。”程博青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机械女声，不得已只好先挂了电话。

这天程博青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天完全黑了，而手里的电话一直都没接通。但一直无名烦躁焦虑的心在见到前方树下那个熟悉的小黑影后，奇异般安静下来。

葛歌踢着脚下的小石头，踢着踢着自己都要睡着了，一不小心错脚踩到个比较大的，脚踝一扭，身体失去平衡，就要斜倾地倒下去。葛歌“啊”一声吓得直闭上眼睛

这时一双手从背后有力地扶住她双臂，让她稳在原地。

葛歌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安全无恙，舒了口气，转过去想和后面的人说声谢谢，却发现日思夜想的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一股难以压抑的心酸涌上心头，眼睛湿湿的，甚至最后无法控制地哭出声来，好像要把这些天的委屈都发泄出来，眼泪如潮水般汹涌，浸湿整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让人好不心怜。

程博青看她哭得这么厉害，以为哪里伤着了，问她又不说，只顾着哭，程博青只好自己蹲下来检查她的脚踝。他微微把她裤脚提上去，露出踝关节，昏暗的灯光下，葛歌的左脚踝看起来有点红肿。

他用手轻轻触碰，葛歌条件反射地躲缩了下，看起来貌似很痛。

程博青站起来，帮她擦拭满是泪痕的脸，哭声渐渐小了下来，一抽一抽地间停着。

程博青低下头，语气中带有自己不曾察觉的温柔：“很痛？我们去医院看下？”

葛歌忙摇头：“没有，我只是……只是看到你有点激动了。”

听到这话，程博青反而无奈一笑，“你是个哭包吗，上次最后见你，你在哭，现在又在哭。”

葛歌心里想：还不是你害的。

“你这脚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院检查比较好。来，我背你去吧。”

葛歌当然不肯答应，怎么可以让男神做这种体力活，更重要的是万一泄露了她体重怎么办。年龄体重胸围是女人不能说的秘密。

不等她解释，程博青就蹲下来，把背后留给葛歌，示意她上来。

“不用不用，只是点小伤，真的不需要去医院。”

男神言简力竭地一声“快点”，葛歌立刻乖乖趴在他背上。

在背上的葛歌惊颤颤地问：“重……重吗？”

“重。你平时吃不少吧。”

“也不是很多，只是有一点点多。”，葛歌被他问得有点尴尬，想为自己掰回一局“不过我什么都吃，很好养的。”

葛歌刚说完就想敲醒自己，乱说什么，好在只听到程博青轻笑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程博青当然不会真的把葛歌背到医院，毕竟这距离可不是能用两只腿来算的。他们出到校园就叫了辆计程车，期间葛歌还没心没肺地睡倒在程博青肩膀上。

来到医院，医生口里说腿没什么事，不太严重，手里却把她的脚包了几层，说这样能避免再触碰到二次伤害。

不过医生大叔是个认真有责任感的人，最后加上一句：“小姑娘，你的脚的确不太严重，不过你感冒看起来比较严重，都有点低烧了。”然后眼睛转向程博，语气带有些责备：“你这男朋友太不尽责了，女朋友都发烧了也不知道。”

葛歌正准备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的话被程博青的一句“对不起”打断了。

医生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葛歌打了点滴再回去，反而是葛歌整个人有点恍恍惚惚，想着程博青刚才那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是承认了她是他的女朋友，还是他没听清医生的说的那三个字，单纯认为是他的疏忽。

葛歌的脑袋搅成一堆浆糊，最后护士扎针的破皮痛把她拉回现实。等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候，葛歌短路的脑袋是在没法再思考下去，还是厚着脸皮开口：“你刚刚那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啊？”

“表面的意思。”程博青低着头观察她输液的手背，看有没有肿起来，所以葛歌看不到他那翘起来的嘴角。心情一下子沮丧起来：“果然……”

“为什么不舒服这么晚还跑出来？”程博青看针水没回流，就站起来坐在她旁边。

葛歌心情不太好，干脆豁出去了：“我想你啊，我知道你烦我，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去想你找你，但每次都会无意识地跟着你，我对自己说，就看一眼，一眼就好。当发现自己生病了我好开心，想着这样可能有机会借着你同情心和你见上一面，谁知你真的这么讨厌我，我跟你说生病了也不理我，还跟别的女人有说有笑……”

程博青疑惑：“我什么时候和别的女人有说有笑了？”

“你还说，吃个饭有什么好笑的，欧浩告诉我，你今晚有约会，我想我一定要亲自去看一下，或许这样就能死心了，可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好怕真的看到你牵着别的女人的手……”葛歌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夹带着浓浓的鼻音，眼泪像不要钱似的一滴一滴地拼命往下掉。

葛歌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时，程博青轻轻地避过她打点滴的手，把她抱在怀里，一手轻拍她的背，一手顺着她头发一下一下地安抚。葛歌愣了下，进而得寸进尺地趴在他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把鼻涕什么的全都粘在程博青衣服上，还腾出一只手来打他，当然也没舍得真打。

等到葛歌发泄得差不多，程博青帮她擦干净脸，才慢慢开口：“对不起，虽然我真的想不起什么时候有和其他女生有说有笑。但很多不必要的事的确是因我发生的，我没及时发现自己的感情，才会让你这么伤心。”

葛歌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叫没及时发现自己的感情，这么说你现在发现了？”

程博青再次把葛歌抱住，让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这个问题我刚才回答了医生。其实这个星期以来，我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初始以为你真的不来的失落，接着发现你在偷偷跟着我的暗喜，收到你短信时的口是心非，听到你生病时的担忧，失去你联络的急躁，见到你时的安心。葛歌，我长那么大还没试过在一个星期内这么多情绪混合交杂，我不知道答案，你说这是什么？”

迟迟没等到答案，程博青又看不到葛歌的表情，心里有点急，想放开她，不想她反而抱得更紧。过了会，程博青感受到肩膀上传来阵阵湿意，眉头一皱，声音有点暗哑：“怎么又哭了？”

葛歌哭够了，放开紧抱着程博青的手，额头抵着他的胸膛，用食指轻戳他的身体，带着小人得志的窃喜：“我这才不是哭，我这叫喜极而泣。程博青你真闷骚，表个白还要用排比。”

“……”

“程博青，说出的话就像泼出的水，男子汉丈夫，不可以说话不算话。不然我就先杀了你再自杀。”

“……”

“程博青，我好开心，今天就好像做梦一样。我现在好困，可是我怕我睡了再睁开眼睛，一切又回到原点，你还是那样对我不理不睬。”

程博青扶起她，两人挨着坐，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他的手与她的十指紧扣，声音轻柔得不像话：“睡吧，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