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
“你怎么不午休……下午没训练吗?”
这个时间段图书馆几乎没有人。
程悠拿了本书挡住脸,在男生身边坐下,悄声问。
“你来了。下午开家长会,没有训练。”
陆列风像是并不为程悠的到来感到惊异,只是不动声色地淡淡道。
看样子是还有气?
程悠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别扭,但只觉好笑。
这人看着高冷成熟的模样,其实心里就是一直没长大的小孩。
程悠有心逗他,便一改态度,颇为不怀好意:“喂,我爸……就在二楼呢。”
闻言,低着头盯着眼前书半天没翻页的男生终于忍不住动了动手。
程悠也没再继续说话,而是转回去认真看书状,却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旁边。
过了会。
“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口。
难得见陆列风这样子的程悠,心里实在觉得可爱,忍不住继续逗:“我……我……”
她歪头想了想,而后突然凑近,秀气的眉眼挤眨着,一脸无辜:“我怎么啦?”
陆列风低沉,而后把书一扣,拉住程悠手便往外走。
为了不惊扰他人,他们的动作幅度不是很大。
但程悠还是有点不解。
不会吧?这就生气了?
怎么越来越难哄了还!
一直走到图书馆后的小树林。
程悠刚想开口问他这是想做什么。
“对不起……”
陆列风放开她的手,桀骜英俊的脸上似有红晕,他环顾四周,不大自然道:“对不起,悠悠。”
没想到这个人气势汹汹把自己拉出来,结果就是为了说声对不起?
程悠是真的懵了:“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这话好像也着实把他难住了。
在他受到的教育里,男孩子本该是让着女孩子的,凡事不能和女孩计较。这几天他虽然鼓着气和程悠冷战(单方面),脑子里却一直在想两人不欢而散那天,不停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在意识到自己一贯不经意的态度或许会让程悠难堪后,他终于舒一口气,给了自己一个主动去道歉和好的理由。
看他这么认真,明白过来的程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他这是先为那天的事认错言和了。
只是……那天其实也没什么吧?
低着头,悄悄地吹了吹刘海,脸红红的:“好吧,没、没事……我也对不起……”
第一次和女生道歉的少年心里其实也有点不自然,饶是如此,依旧被眼前女生的反应可爱到。他忍不住低笑,清冽低沉的声线听起来格外诱人。
程悠瞬间面红耳赤:“笑什么啦!”
伸手去捋她身后的头发:“没什么。没事就好。走吧,一会就家长会了。”
“好吧。”
两人就这样稀里糊涂互相道歉、又稀里糊涂和好了。
*
高一年段第一次家长会,年段很是重视。
广播里段长、副段长一番长篇大论,几乎将各个班级、各个学科学习情况事无巨细囊括。
加上老生常谈的孩子偏科等问题,主要目的还是在提醒家长关注孩子学习生活,及早发现薄弱科目,及时补课。
最后是最重要的分班问题。
“……我自己就是学历史的……所以,关键还是要看孩子兴趣和长处所在……总之,无论学文科还是学理科,都是有价值的、值得鼓励的事情,家长最好不要为了一己之私而强迫孩子……”
掌声鸣动。
程悠刚在宿舍睡一觉爬起回到教室,就听到这段话,不免对这位段长好感度增加。
结束段长讲话,就是各班班主任针对本班级学生情况,对第一学期的学习和生活作总结。程悠和方谢红两人站在教室外面,透过玻璃看见有几个家长已经昏昏欲睡。
“噗哈哈哈哈,悠悠你看我爸!他是不是睡着了哈哈哈哈”
百无聊赖的方谢红终于发现一件好玩的事,迫不及待拉住程悠。
方谢红座位正好在程悠前面,程悠顺着她父亲的方向往前看,果然看到一位地中海大叔,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扶着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可不就是昏昏欲睡吗!
方谢红小声嗔斥:“我就跟他说中午睡了再来,偏偏不听,现在知道困了吧!”
程悠忍俊不禁。
过了会,又不知道班主任说了什么,教室里响起一阵掌声。
漫长的下午时光终于迎来尾声。
伴随着第三节课的下课铃声,各班的家长会也已经开得差不多。有几个班级甚至早就散了。
最后家长委员会代表提出收班费。
排队交完班费,程悠一直陪父亲走到校门口。
“老师今天夸你了,说你文科很好,很聪明,感情也很细腻。你不知道爸爸听了多高兴!悠悠,你一直是爸爸的骄傲。”
他们站在宽阔的校门前,一排高大的树木投落的阴影下。
程悠被父亲突然的煽情夸奖弄得害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甜甜地笑。
“好了,爸爸走了啊,在学校压力不要太大,你想学什么爸爸都会支持你的。期末考也不要想太多,尽力就行。”
“好,我知道的,爸爸,你放心。”
“那就好。”
“88!”
“88。”
目送父亲取车离开,转身却遇见也要送家长出校门的陆列风。
他旁边正站着一位面庞正气、衣领严谨的老人。
这也太巧了吧!程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陆列风也看见她了,竟然还一味朝她这边走。
程悠只得匆忙迎上,点头微笑。
陆列风还未来得及反应,程悠已经与他错身而过,空气中留下薰衣草的香味。
她自认动作干净利索,是正常同学之间相遇的正常反应,非常完美。
“是你同学吗?”
陆列风还在回味程悠刚刚的微笑,不想旁边的老人突然出声询问了。
“……恩,是,一个同学。”
陆老爷子身居高位这么多年,这辈子什么没见过,一看就知道这俩有问题。
不过他倒不是迂腐顽固的老头子,对这种事向来睁只眼闭只眼,他相信自己的孙子。
只是当下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他实在怕这小子死脑筋。
“听你们班主任说,你的数学成绩十分突出,对很多知识都是一点就通,是个走竞赛的好苗子。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陆列风沉默。
见状,他只能长叹一声:“道理你都懂,我也不多说了。老头子我就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一句,你已经不小了,无论选择做任何事都应该负起相应的责任。”
“我知道你还跟你爸呕着气,但那是大人之间的事,你的人生没必要为他们的错误买单。同样,他们也不会为你的错误决定产生丝毫悔恨。你……要自己想清楚啊。”
“……恩。”
看着孙子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饶是通达如他也没了法子,罢了罢了,听老婆子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了。
他摆摆手示意陆列风不用再送,头也不回地走出校门,坐上停那等了他许久的车离开。
留在原地的陆列风摸摸鼻子,静静想了会,最后无奈地笑了下,便也回去了。
*
晚上陆列风和程悠默契地恢复了一天的约会时刻——晚自习下课后十分钟。
只是今天也多了几个发光的生物。
不过期末将至,大部分人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具体表现就是视下课铃声为无物。
曲不凡便提议去食堂吃夜宵,本来留下陪程悠的方谢红双手赞同。
夜宵结束后,大家默契地先走了。
程悠和陆列风在初冬寒夜的冷风里并肩而行。
漫无边际地聊着琐碎的日常,一向最怕冷的她好像感觉不到风吹来的凉意。
由于身高差,陆列风的呼吸正好缠绕在她颈边,有一下没一下,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对了,明天我跟教练请假,和陈星他们回去看监控,帮你找到那个人。”
“嗯嗯……恩?”不知话题怎么转到这里的程悠一愣,首先关心的是:“你用什么理由请的假呀?”
“腰伤,复查。”
“啊,你的伤,还没好转吗?”
“还好,就是那样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好像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是找个理由回去看监控视频。”
程悠却不得不留意:“这件事没那么重要啦,你的伤才要紧。上次给你的药酒擦了吗?平时训练千万要小心呐。”
“有擦,别担心,伤没什么大碍。到了。乖,你回去吧。”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女生宿舍楼下。
熄灯铃催命式地响。
程悠只能将一大堆嘱咐的言语省下,长话短说:“好,等考完试,寒假我在家也和阿婆讨论下关于腰伤的治疗,或许还有别的有用的方法。”
陆列风笑着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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