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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大人说的打架场地,是正儿八经的赤军军营。
赤军统领温浅,乃是当今大秦唯一拥有兵权的公主。
数日前,投敌北梁的赤军副将沈诀被她亲手擒拿回京,温浅也是个直性子的人,一回京就把人扔给了皇帝处置。
而皇帝那边更是直接,知道温浅和沈诀自幼青梅竹马,两人肩并肩戎马倥偬多年,如今沈诀犯下了叛国投敌的滔天大罪,本该立即斩立决的,皇帝却转头把沈诀交由国师亲自裁决。
这不,为了这事,林微绪亲自过来找温浅了。
顺道带个小鲛人过来见见世面。
林微绪把拂苏带上了训练场,场上是现如今赤军炙手可热的新将纪飞眉正在练兵,听说也是温浅打算好好栽培的新人。
“看到底下那个帅哥哥没有?”林微绪在等温浅过来的冗余时间里,饶有趣味地靠在瞭望台上,打量着训练场上最为瞩目的纪飞眉,并且随口跟拂苏提起了他。
拂苏听到林微绪口中的“帅哥哥”,抬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幽幽的。
偏偏林微绪浑然不觉,还权当哄小孩玩乐,揉了一把他的银发说:“哎,拂苏,你若打得过他,我就留下你。”
拂苏被摸了头,桃花眼微微泛动了一圈水光涟漪。
隔了一会,循着林微绪所指看望向训练场上的纪飞眉,目光逐渐幽凉深刻。
很快,温浅从营帐那边过来了。
与林微绪一身闲雅流云白衫不同的是,军中的温浅永远是一身军戎盔袍,加之性情冰山冷厉,敢与她交好的朋友,也就只有林微绪了。
温浅看到林微绪带过来的陌生小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向林微绪。
林微绪只向温浅介绍了下拂苏的名字,便笑问:“殿下,能借纪将军指点一下这小孩吗?”
温浅说:“随你。”
于是,林微绪亲自把拂苏带上训练场,也不管他怕不怕生人,直接把他扔给了纪飞眉,跟纪飞眉大概讲了几句,走之前方才和拂苏说了一句:“好好表现啊。”
林微绪跟温浅回了营帐,一进去,温浅便直接向她表明了态度——
“你若是为了那个叛国贼来的,大可不必。要怎么处置是你的事,你不用顾及我。”
“这个你放心,我做事向来公私分明。”林微绪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把带过来的那封信呈给温浅,“叛国贼让我给你的。”
温浅坐在桌案前,瞥了一眼桌上的信,依旧形容冷漠:“不必给我。”
“看与不看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只是觉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万一沈诀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林微绪把该说的跟温浅说了,定定地看了看她,见温浅仍坐在那一动未动,只得耸耸眉,走了。
而等到林微绪离开,温浅方才垂下目,伸手拾起那封信,缓缓拆开来看。
信封里并没有信纸,只装了一块姻缘牌子,上面刻着“温浅”二字。
是往昔二人率军北伐凯旋归来的路上,路过一座城庙,俩人当时一块求了姻缘牌子,互赠了对方名字的牌子。
现在,沈诀把她的牌子还了回来。
温浅捏着那块木牌,很久都没有动。
……
林微绪回到训练场时,训练场那边打得正激烈,将士们自动分成两边摇旗呐喊。
“纪将军!咱们赤军的脸面就靠您了!”
“不行了拂苏兄弟好帅!我要临阵倒戈一下!”
林微绪稀罕地发现,竟有不少人支持拂苏的。
她忍不住凑过去看了眼热闹。
拂苏虽然年纪小,但长得很高,腿也修长,持剑的姿态挺拔绝伦,袍摆随风恣肆舞动,跟纪飞眉打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这很出乎意料。
不过纪飞眉胜在有经验,鏖战许久,到底还是勉强击退了拂苏。
纪飞眉赢得也不算轻松,至少面部已经添了几处淤青。
林微绪很清楚小鲛人打不过纪飞眉也属正常,那毕竟是温浅打算放在赤军的接班人,可不是小鲛人空有一身蛮力就能打得过的。
她之所以让拂苏跟纪飞眉过招,只是想让纪飞眉试一试拂苏的实力。
眼下看来,倒真是个可塑之才。
“国师大人,拂苏小兄弟骨质不错,若能好好教养一番,日后必能成大器,末将斗胆向大人要……”
纪飞眉话音未落,林微绪打断了他:“我自会好好调教,这就不必纪将军操心了。”
拂苏站在一旁,刚打过一架,眼睛显得有些红,银发微乱,喉结起伏明显。
听到林微绪的话,似有一点打愣,随后抬起头。
然后就看到了林微绪霁月清风一般的目光,对他低眉一笑:“若你打不过,我也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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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国师府后。
林微绪让人找来了几瓶药膏,拿给拂苏处理手上的伤口。
期间,她就坐在桌前翻着让许白找的几个武校资料,翻了一会,心里大概有了主意,刚抬头要说话,发现坐在旁边的拂苏已经抹好了药,正在专心喂阿九吃小鱼干。
阿九喵呜喵呜地摇着小尾巴,舔得特别开心。
一个鲛人在喂猫吃食……
林微绪嘴角抽了抽,合上手里的资料,一把捞起碍眼的阿九往桌边坐榻一放,跟拂苏说:“过两日,许白会带你去永安武校那边修学。”
拂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只是很认真地注视着她,纯净的蓝眸一眨不眨。
“是不是很感动?”林微绪哄他,“叫声大人听听。”
拂苏动了下唇角,生疏且不情愿地唤,“大人。”
林微绪看着小鲛人别别扭扭,又乖又奶的模样,实在喜欢,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夸他“好乖”。
拂苏明显感觉自己被她当成小孩一样哄了,尤其是被林微绪摸着头的时候,浅蓝的眼眸愈发浸染出层层深沉,他低头,藏住那一抹不怎么耐烦的乖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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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翰林院,太傅内阁。
顾淡墨坐在书案前,指间攥着一封密报,他把信上的内容,反复看了数遍。
每一遍都在向自己确定一个事实,林微绪再一次把那个小鲛人领回国师府了。
顾淡墨起身,推开了内阁的窗,挺拔沉静地站立在窗边,晌久过后,他终于回神过来,把下属唤了进来。
“跟阁老请个病假,我回府休养两日。”
下属担心地问:“太傅生病了吗?”
“嗯,”顾淡墨低下头,把手里的信纸撕成两半,“病得来势汹汹。”
……
林如练闯进沐园时,林微绪正在主事阁里翻阅朝中要臣呈上来的沈诀的各项罪名。
“阿姐,出事了出事了!”林如练连门也没敲,仗着没人把守,急哄哄的就破门而入了。
林微绪眼皮掀了掀,搁下手头上的奏本,冷冷地道:“你最好是能讲出个事来。”
林如练被噎了一下,这才礼貌站直,板着脸告知:“淡墨哥生病了,他病得很重。”
“病得很重,这你也能知道?”
林如练装不下去了,恢复着急的语调:“淡墨哥之前有什么事都不会在翰林院请假的,可是这次他都请病假了,可见病得很重!”
林微绪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起身,撩起外衫往身上一披,走出去。
“淡墨哥肯定是被你府里的小狐狸精气病的。”跟着林微绪一块出去的时候,林如练忍不住悻悻地嘀咕了一句。
结果话音刚落,一抬头,他口中的那个唇红齿白的小狐狸精竟然就站在书阁外。
小鲛人肤白胜雪,身后桃花树下,簇簇桃花缀落,有几片花瓣凋零在他银发间,好不勾人的景象……
林如练看了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狐狸精!果然是名副其实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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