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她?”
良越毫不意外地瞧见,老妈的脸色铁青一片,表情由津津有味转为厌恶厌弃。
他不敢开口,默默地转头,装作没看见似的,继续盯着舞台。
幸得明智的老爸好脾气地拍了拍老妈的肩膀,以示安慰与警告——老妈这才气呼呼地远瞪雪曼丝,而不是咬牙切齿地低声骂人。
作为第二个登场的雪曼丝和暗舞这一对组合,她们扮相靓丽,舞蹈养眼,一扭一动恰到好处,博得许多年轻小伙子们的口哨声,只是……
观众席上,良越无心欣赏,神色扭扭捏捏。
“阿越,你怎么了?什么事让你心烦意乱?”良柱瞄了瞄脸色同样不愉的雪梅,带有一丝告诫的语气说,“这是多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好好地欣赏呢?”
“我这几天一直没见到露夜音——她怎么还不来?”良越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露夜音?谁是露夜音?”雪梅眉头一皱,好像闻到腥味的海鲨,低声地轻呼,“听起来,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良越“啊”了一声,打个激灵,回神道:“没、没什么!老妈,我忽然想起姐的话来了……”他顶住雪梅好的奇和探究,机智地转移话题,“姐说过:比赛也要靠一定的运气!表演排在前位,并不能算是一个优势——为什么呢?因为表演的选手们实在太多,如果太早出场,评委们便没有与之相较的可比性,他们会自动地意识到后面还有更厉害的选手们会出场,因而他们往往把评分排得很低……”
“确实,跳舞不错又如何?她们的演出次序太靠前,估计和冠军无缘……我也从来没看到前场演出的人能得冠!”良越的话还未说完,雪梅已然接过话题,并且语调冲人,“阿越,你没和那种不干不净的丫头来往吧?”
良越张了张嘴,不敢答话。
良柱轻咳一声,小声地提醒:“那丫头是你侄女的……”
“闭嘴!”雪梅狠狠地瞪住良柱,岔岔不平地低斥,“听闻那丫头的老子娘死不要脸,身为妓女竟敢诓骗她丈夫!不仅气死了她丈夫,还卷款搬家——那种人我向来敬而远之,可叹我那侄女猪油蒙了心,三番四次地无视我的好意,任性地和那丫头来往——我怎能大度地表示体谅?万一那丫头带坏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我早就跟他家断绝了来往,纵然他家女儿再好,也非和舞女为伍,你说可笑不可笑!”
雪梅一反常态,说得极为难听。
良柱识趣地闭嘴,示意良越也不要多话。
良家父子眼鼻观心,自动过滤雪梅不断地低咒。
舞台上,雪曼丝和暗舞的表演完毕,各自优雅地退场。主持人小高和小落走上台,台词略有改动:
小高一脸陶醉道:“第二位的组合真是不错,舞蹈竟然跳得这么奔放!”
小落嘻嘻地笑道:“要欣赏第三名选手的表演吗?说不定更为精彩!”
小高摇了摇头:“不,还要等一会儿!”
小落好奇道:“为什么?”
小高把手一指,调皮道“评委们还没有评分呢!请各位评委们打分!”
伴随小落的“恍然大悟”,观众席上再次响起一片笑声,评委们交头接耳片刻,纷纷亮出第二名参赛选手们的评分:
94分!98分!95分!96分!94分!95分!91分!92分!93分!93分!
分数亮了出来,亦全9分以上!虽然没有报出最终成绩,但是良越的心中却估算了一下,按照比赛评分要求,去掉一个最高分和最低分,用八个评委的分数总和除以八,取平均数为最终的成绩,第二名参赛选手们的分数会是:94分。
——94分!
“不算高分——”良柱看见分数之后,用专家的口吻说,“这才是第二位参赛选手的分数,越早出场,评分并不会很高。”
良越积极地补充:“是不是第三名参赛选手若是比前两名还优秀的话,分数应该会高些,反之,分数当然便会低些?”
良柱竖起一根大拇指,夸赞道:“儿子,你进步真大!”
良越傻傻地笑了。
音乐比赛的第三名表演者是一个歌唱女选手。
歌唱女选手的年纪很小,但她唱得卖力,潜力不错,小小的身影似乎能给人留下坚定的信念。旋律在耳边响起,那个歌唱女选手开始走动,良越目不转眼地注视她的侧脸,但见那张脸上的双眸明亮得像轮弯月,柔和微弱却始终充满自身的特色,尽管并不起眼,却能让人充满希望。
“看到那名小选手,我突然想起桔红小时候的事了。”良柱徐徐地开口。
“今天你的话意外得多啊!”雪梅笑吟吟地接口,“桔红的小时候?”
“那时桔红还小,根本不懂得什么才是音乐。”良柱“嗯”了一声,“她初始弹得并不好,只是特别喜欢用一双小手尽情地在琴键上划动……她一直希望自个儿弹琴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因为弹得太好听,所以引来一群鸟儿或是其他动物们的聆听,那将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可惜她从没办到过——”良越忍不住地插嘴,“老姐每次一弹琴,落在附近的鸟儿们便会齐体地飞走,活像受到惊吓似的!她还荼毒我,害我回回落荒而逃!”
良柱笑骂道:“你倒是逃得舒坦了,她却受到打击了,害得我来鼓励她——”
“这些事情你们不提,我差点忘记了。”雪梅轻拍脑门,责怪地盯着良越,“你姐喜欢音乐,你该支持她才是,亏她还有一个目标,说是她要弹出最好听的旋律,让大家不用听唱歌也能喜欢上的旋律!”
“真是一个伟大的志向!”良越无比狗腿地附和,“那她要比平常人更加努力呢!老妈,是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小觑老姐了!”
“你知道就好!”雪梅眉开眼笑,爱怜地轻抚良越的脑门。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上午便过去。临近十二点,观众席上陆续有人离开——他们当然不是要回家,而是去附近的饭店填饱肚子,可怜这时候的主播人和评委们,他们却不能离开,几乎是要空着肚皮继续进行音乐比赛的流程。
中午的比赛选手们表演得不是一般的糟糕——他们都没吃午饭,由于要比赛,他们几乎都是空腹演出,因此这段时间的选手们演出得都很无力,尤其是唱歌和跳舞的选手们,表演得毫无扩张力,尽管他们很卖力。
评委们面无表情,他们的评分总体打得比较低,大多数都在88分左右,只有一名选手达到97分这样恐怖的成绩——那是一名朗诵的选手,虽说他也是饿着肚皮,但是朗诵的气势很澎湃,气场也十足得霸气。
下午来到,观众席上渐渐多了起来;时钟指向一点,观众席上又坐满了人。观众们小声地抱怨音乐比赛非要一天比完、为什么不能分开几天——虽是这样苦恼,却没人随意散场,他们怀着极大的热情,继续欣赏选手们的辛苦付出。
主持人的两名男女亦感有些疲惫,他们并没有把这种情绪露在脸上,他们无时不刻地微笑,任何时候都活力四射。一段段搞笑的台词桥段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给这音乐比赛带来一丝别样的趣味。
掌声此起彼伏,观众们也毫不吝啬地拍手,拍得手都有些红肿——无论选手们表现得完美还是失误,自信或是羞怯,掌声便是没有停止过。遇上精彩的,用掌声表达心中的喜悦;遇上平庸的,也用掌声鼓舞他们下次的演出。
“桔红快出场了吧?”雪梅一觉被吵醒,望向手表的时针,深呼一口气。
“快了。”良柱抹了抹额上的汗珠,递给雪梅一块蛋糕,“吃点!你中午都没吃多少东西,饿不饿?”
雪梅咬下一小口蛋糕,含糊道:“哪来的?还行——不知桔红有没有吃饱?”
“买的。”良柱回答。
良越撇嘴道:“老姐才不会受饿呢!我和老爸买吃的,刚巧看见她了——”
雪梅笑了笑,再咬一大口,松气道:“那就好。”
时钟指向三点。
伴随主持人的轻松笑话和介绍,良桔红终于出场。
一架巨大的钢琴摆在舞台的中间,良桔红身穿白色连衣裙,头上别有一朵淡紫的花饰,从容地走了出来。她微微地鞠躬,先向观众席,再向各位评委们。她的脸上始终带有一丝笑容,端庄大方,一点儿也不羞涩。她用清朗的声音说:
“大家下午好!我给大家带来一曲贝多芬的《月光曲》!”
她轻步移到钢琴前,坐下,开始弹奏。
从她接触钢琴时起,便似变了一个人。
熟悉她的人,给她的评价总是:活泼好动的机灵鬼。可是你此时瞧她,哪里像个机灵鬼的模样?分明是一朵娴雅姣美的睡莲!
她的手指十分老练地舞动,好似双手是在跳舞。那流泻出来的琴声像一只忧伤歌唱的夜莺,永不停歇。那旋律由轻弹舒缓开始,接着琴声渐渐变得响亮,有起有伏,时而沉吟,时而叙说,像是在倾诉些什么,动听而又舒畅,清新而又自然。
观众席上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发出动静,生怕打破了这面平静的镜子。
一言完毕,直到良桔红起身,向众人鞠躬后,大家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直到主持人小高赞叹道:
“多么宁和的旋律!若不是还要继续进行比赛,我都舍不得打破这宁静——哇!我感觉自己像个破坏者哦!故意把你们吵醒。”
“桔红真棒!”雪梅率先鼓掌。
于是,场上爆发一片响亮的掌声,哗啦啦地,但觉拍手很长时间才停了下来。
良桔红瞥了瞥观众席——良越一愣,几乎有一种与她的视线对上的错觉。
良桔红带着骄傲退出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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