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和琼浆的短刃皆已出鞘,然而,楚惊鸿却是不紧不慢的起身,盯着百里名扬道:“不错,自打幼时认识你,本宫便从未真正读懂你。”
“从前,本宫每次遇险,你都假惺惺的来本宫府里一顿安抚。那样虚伪做作的事情,做久了,感觉,也不是很好吧?”
百里名扬眼神微眯,冷冷开口:“果然,你都知道了。”
楚惊鸿神色平缓,点头道:“是啊,在我坠落山洞的那一次,我便已经知道是你了。”
百里名扬双拳紧握,目光嗜血,“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该死了,让你苟延残喘这么久,我已经忍够了。”
说罢,便拍了拍巴掌,顿时,整整一群黑衣蒙面人,围住了楚惊鸿。
至始至终,楚惊鸿的眼中并未露出任何慌乱的神色。
“其实有一件事,本宫一直不明白,若说这一阵子,驸马对本宫有了杀心,本宫尚能理解。可是从前,本宫也从未记得,得罪过你,得罪过你们百里家。驸马,又是为何非要杀了本宫不可?”
百里名扬喉结微动,从高处飞下,平稳落地,他紧紧盯着楚惊鸿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阴声笑道:“楚惊鸿,你以为,你什么都没做,便是没有对不住我了吗?若不是因为你的垂爱,我又怎么会失去此生挚爱?”
“此生,挚爱?”楚惊鸿呢喃自语,脑中却在回想着百里名扬身边可曾出现过什么女子?
可是想来想去,却也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他们自幼相识,百里名扬又生性孤僻。
他自幼便是楚惊河的伴读,身边若是有什么心爱的女子,她和皇兄怎么会察觉不到?
可以这样说,除了玉湖,楚惊鸿还从不知道,百里名扬这个人,竟然还有旁的什么牵连。
他那样冷血的一个人,竟然也有挚爱?
楚惊鸿突然笑了,这笑倒像是自嘲一般。“我们自幼相识,又成婚三年,彼此之间,竟是从未了解,还当真可笑。我不知你阴毒至极,你不知我早知你的阴谋。”
“夫妻二字?与你我二人,实是捉弄。”
楚惊鸿的淡定,莫名的让百里名扬有些心慌,他总担心,这一次费劲全力,还弄不死楚惊鸿。
可百里名扬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他明明已经检查过了,楚惊鸿的暗卫并没有踏入青红院,她身边唯有玉露和琼浆,是对付不了这么多的青红院杀手的。
况且,楚惊河和秦天的人,也没有随行保护,这一次,未免夜长梦多,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你们楚家,皆是混账之徒,你这种女人,不配知道我的过往。”
说完,便冲着周围杀手摆了摆手,声音杀气十足,“给我动手。”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人影突然闯入。
“住手。”
来人,正是平西王世子,楚惊夜。
他一身白色长袍,手中持一柄折扇,他清新俊逸,又长着一张无害的脸。若非楚惊鸿知晓他自幼在军中长大,只怕会怀疑,眼前的世子,只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而已。
而急匆匆从后面跑过来,连跑带喘的另一个人,正是戴和风。
百里名扬眼神凌厉的扫过了楚惊夜,见他身边没有护卫,便阴声道:“平西王世子楚惊夜,你若是知难而退,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或许,我还可以饶了你一条狗命。”
楚惊夜轻哼了一声,环顾了一下四周,冷嗤道:“本世子向来不知道知难而退四个字是如何写的,驸马爷,哦不,百里公子,您还真是大胆,竟然敢行刺当朝长公主。若不是今日得公主邀请过来,本世子还不知道,你竟然敢多次行刺惊鸿长公主,行刺你的妻子。”
“难道你忘了,西南战乱。你深陷虎穴,若不是惊鸿表姐,宁可违抗皇命也要救你,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吗?”
楚惊夜的质问掷地有声,他愤恨不平的怒视百里名扬,然而,他却未在百里名扬的眼中,看出任何的愧疚。
只听百里名扬冷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她救了我,就能抹杀当年先皇下令杀我挚爱之痛吗?她救了我,就可以让当今圣上,逼着我接纳这个残花败柳吗?”
一旁的戴和风终于看不下去了,“百里公子,你不可如此说公主殿下。”
百里名扬不屑的扫了戴和风一眼,“戴大人,趁着本公子还没迁怒于你,你趁早给本公子从这里滚出去。”
楚惊鸿嘴角微动,上前一步,拍了拍戴和风肩膀的灰尘,动作亲昵,旁若无人。
这等行为,更让百里名扬愤怒不已,他眼中的怒火,几欲燃烧。
“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戴大人十二岁那一年,便入百里府主事,从百里府的家奴,一路勤勤恳恳,做到了如今的位置,可谓是忠心耿耿。可是百里名扬,你不感念他的苦劳便罢了,怎么可以如此不尊重人?”
楚惊鸿几句话说完,只见戴和风眉心微蹙,心中似起波澜。
百里名扬冷哼道:“不过就是我百里家的一条狗罢了,怎么,公主殿下,您勾搭上摄政王还不够,连我们百里家的狗,都不嫌弃?”
楚惊夜怒形于色,愤恨道:“百里名扬,你不要太过分。”
百里名扬从背后掏出了自己的短剑,直指楚惊夜,“今日看来,你们几个,都没有袖手旁观的意思了,那么,就一起处理了便是。”
顿时,周围所有的杀手全部一拥而上,玉露琼浆还有楚惊夜更是愤起抵抗。
然而,他们武功再高,却终究寡不敌众。
眼看着百里名扬的剑,即将逼入楚惊鸿喉咙的那一刻,一柄长剑,径直打断了百里名扬的攻击。
是绝命!
“王爷说的没错,只要公主殿下脱离了他的掌控,必定是要出事。”
楚惊鸿至始至终,淡泊如烟,仿佛方才深陷杀机的并不是自己。
而她手中那珠串里的暗器,也在片刻之间,不动声色的抽回。
几乎同时,楚惊鸿的死士一哄而入,将青红院的杀手全部拿下。
绝命气的只骂娘,“他奶奶的,殿下您身边这群手下都是吃素的不成?再晚来一步,你怕是小命不保。”
楚惊鸿嘴角轻笑着,冲着绝命道:“如此,倒是多谢护卫相救了。”
绝命看也不看楚惊鸿,转过头去,一脸的不爽。
楚惊夜收回了手中的扇子,他那扇子柄是个利器,收回那瞬,显然沾染了血腥之气。
百里名扬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又败了。
他抬眸,狠狠的瞪着楚惊鸿,许是唇齿之间太过用力,一张口,尽是腥红一片,“楚!惊!鸿!”
楚惊鸿摸了摸手中那串香珠,缓缓的摘了下来,送回给玉露,“将罪臣百里名扬,押入天牢候审。青红院上下一干人等,全部查封。”
说完,楚惊鸿转过头看向了楚惊夜,“本来是想着表弟素日里课业辛苦,来青红院放松放松,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表姐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
楚惊夜一脸的不信,揶揄道:“得了吧,我怎么感觉我被人算计了?我的表姐大人啊,改日,可得劳您大驾,亲自入我平西王府看望一下我那一双老父母。父王这些日子还念叨您来着,说是想你了。”
平西王楚骏业,是楚惊鸿的亲王叔,如今已经年过七旬。楚惊夜,算是他老来得的爱子,宠爱至极。
“说来,是该去看望王叔了。不过,他日提审驸马,还望表弟能出庭作证。”楚惊鸿笑道。
楚惊夜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吓得缩成一团的戴和风。
“戴大人,你和我一道听见那百里名扬所言,你跟我一起作证便是。”楚惊夜道。
楚惊夜的语气仿佛是理所应当的一般,然而戴和风,却是眉头紧锁,似在犹疑。
楚惊鸿笑了笑,摇头道:“无碍,若是戴大人不方便,本宫不强求。”
戴和风勉强起身,肩膀处,似乎还受了剑伤,他脸色苍白,上前一步,有些惭愧的冲着楚惊鸿道:“公主殿下,微臣实在是······”
“本宫明白,本宫知道戴大人在百里家的地位,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说完,楚惊鸿转过身去不看他,转身带着亲卫死士离开。
楚惊夜忙跟了上去,临走之前,还故意撞了戴和风一下,“真是一条好狗。”
还未走远,似乎尤嫌不足,楚惊夜又“呸”了一口。
戴和风咬紧了下唇,心中自觉惭愧万分。
他果然,是不配站在惊鸿公主身畔的。
他今日这一迟疑,怕是已让公主寒心。此等作为,怕是连他自己都不齿。日后,再面见公主,他还有何颜面?
楚惊鸿刚出了青红院,便看到了一脸怒气的秦天,站在那里。
楚惊夜看着些许稚嫩,其实才比楚惊鸿小不了几个月。近日,都城内的风声,他也不是聋了瞎了,自然是听到一些的。
如今看这摄政王的眼神,便更是印证了传闻。他小心翼翼的回头审视了楚惊鸿一把,随后轻蹙眉头,垂首躬身道:“今日实在是无趣,小弟先回府了。”
路过摄政王秦天之时,楚惊夜也是拱手行礼,逃也似的离开。
待到周围人全部散去,秦天才哑声开口:“你可知道,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本王都快要发疯了。”
楚惊鸿笑的清冷,缓缓开口:“这不是没什么事?况且,本宫早有准备。”
秦天上前一步,紧拽住她的手腕,上下打量一番,确认无事之后,这才作罢。
然而,他眸中怒气未减,语气也算是缓和了下来,“本王是如何叮嘱你的?本王有没有说过,让你老老实实地待在宫里,这些事情,让本王去做?”
楚惊鸿好整以暇,淡淡道:“你整日里公务繁忙,自然看不上我这些小事,我天信营全军覆没,这口气,自然咽不下去。况且,我好不容易查到了青红院,自然不肯放过。”
秦天面色依然不太好看,“你可知道,这青红院,牵连了多少王公大臣?你如此鲁莽,只会得罪更多的人。”
楚惊鸿轻笑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推开了秦天的手。
“摄政王,是大楚的功臣,自然行事都要替朝中诸位大臣着想。可我楚惊鸿,不过是一介女子,本宫只知道,百里名扬一日不除,本宫便一日不得安稳。”
秦天眉心紧蹙,楚惊鸿心中的怨气,似乎超出他的想象。
秦天终究是不忍,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也已经软了下来,“不管如何,你都不可如此任性了。”
楚惊鸿刻意忽视他眸中的深情,转过身的刹那,目光渐冷,“如今百里名扬犯下大罪,本宫自是有理由,废黜他驸马之位。”
“一直以来,本宫明明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却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与他夫妻相称。这样的日子,本宫真的是忍够了。”
秦天扳正她的身子,紧紧的注视着她,他不想错过她眼中一丝一毫的神情,“惊鸿,待你休了那王八蛋,你可愿意,接纳于我?”
楚惊鸿一怔,似乎刻意避开他的目光一般,“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秦天摇了摇头,逼视着她,“不,我想要名正言顺的跟你在一起,我想要你完完全全的接纳我,这些年,鬼知道我嫉妒死那百里名扬了。如今终于有这个机会了,我要你嫁给我,我秦天要做你名正言顺的夫君。”
随机推荐